有些時候,特別是一些特殊行業,可以對陌生人冷聲冷面,但對自己體系內的人也不說是熱情吧,最起碼也會客氣一點。能干醫藥代表,智商或許無需多高,但情商絕對要高。
一幫子醫生對孫經理不哼不哈的,他一點都不在意,一直保持著微笑的態度,也不主動去找人碰杯什么的,就是做好端茶倒水的工作,一個堂堂大區經理,能做到這一點,真的不是一般人。好多好多人,就算再苦再難,讓他去低聲下氣,堅決不去。在這個金錢引領風騷的世界,誰對誰錯呢!都沒錯,只要你能保證父母孩子的生活就行。什么世界和平、全球變暖,真和咱關系不大。
張凡也在學習,接人待物,行內規矩,這全是知識都不能缺少,這就是一個完整的社會人。沒有這些鋪墊,想要走的遠一點,可能性真的不大。但是,這里的學習也只是學習,而不是沉迷,不是舍本逐末的去追逐它,懂就行無需精通。
巴特的各項實驗室檢查也都完善了。早晨查房結束,回到科室辦公室,老高看著巴特的檢查匯報單,沉吟了半天沒說話,他也再思考,思考手術方案。愣是半天沒說話,最后他放下檢查單,對張凡說道:“要謹慎,這臺手術真的要謹慎。咱們還是多討論討論一下,怎么樣。”
對于老高,張凡也沒什么可顧及的。有一說一,“主任,這臺手術是有點難度,但只要您和王主任幫我,問題不大。”
“你有詳細方案了嗎?”
“嗯!”
“前路?后路?”
“后路,前路損傷有點大。”張凡對著老高說道。
“后路!后路難度又高了一點,這個手術真的太麻煩了,失敗成功短時間內也看不出來啊。”老高盯著巴特的片子,摸著自己刮到發青的下巴。
這臺手術就這么的別扭,脊柱矯形不是骨折,到底成功了沒有,一時之間看不出來的,而且如果醫生的水平不高或者判斷失誤,隨著孩子的發育生長,不僅沒把畸形糾正過來,還會加劇畸形。
“現在做手術,是這個孩子最好的機會了,歲數越大效果越差。”張凡強調了一下。
“我知道,這樣吧,先預估手術風險,然后和家屬把情況談清楚。未來的風險,目前的風險一定都要說清楚。必要的時候請兒科或者內科醫生來會診。”老高生怕張凡沒經驗,把該想到的都交代的清清楚楚的。
“好的。我下午就請會診。”
“嗯。我去上門診了,有事情打電話。”
處理這些事情必須得張凡親自去弄,其他醫生說不清楚,他也不放心。而且這些事情都必須是在手術結束后才能去做的,不能因為一個病號而耽誤其他病人的治療。這也就是大家平時看到醫院里的醫生好像特別忙的原因。一旦有一個特殊或者病情嚴重的病人,醫生能忙的腳不沾地。
早晨,有一臺鎖骨骨折的手術,摔傷導致了骨折。碎的不是很厲害,就是一個斜型骨折,碎骨塊幾乎沒有,就一個明顯的斷端。這種手術,就適合王亞男去練習。鎖骨骨折,骨科醫生都非常的注意,稍稍一放松,說不定就會被胸外科的醫生搶走。骨科醫生也不吃虧,胸外的肋骨骨折也沒少搶。
“注意,固定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下面的肺組織。不管有沒有把握都要做好保護措施。”張凡當助手,但是還是把手術要注意的事項,不厭其煩的反復的強調。
大家可能覺得好像多此一舉。其實不然,醫療行業對知識的鞏固非常重視,你自己不去鞏固,醫院幫著你鞏固。三四個月一次考試,基礎考試轉科考試,反反復復就那點東西,永遠深怕你忘記,而且成績和你的績效工資掛鉤。
醫療行業就是這樣,只有更熟練沒有最熟練。生命不息,學習考試也就永不停息。上了手術,上級就是上級,雖然張凡和王亞男都是住院醫,但張凡這時候就是王亞男的上級醫生。
下午,張凡就開始了巴特的術前準備。一切都走正常程序,先請兒科醫生來會診,雖然兒科醫生也沒說個什么,就是在病歷上寫了一句:該患兒目前生命體征平穩,查脊柱明顯畸形,目前狀態可行相關對癥治療,如有特殊情況可聯系我科,謝邀!就這么一句廢話,連手術的話都不說,但就這一句廢話,要是病歷上不體現出來,就算是一個不合格的病歷,上級找毛病的時候這就是問題,為什么沒有兒科會診?
然后再請呼吸科、心內科的來會診,手術越大,病歷就必須越完善,就算對方是說的廢話,也得把人家請過來說,這是對患者的負責也是對醫生的保護。心內科會診,來的是任麗和歐陽,老太太早就給任麗打過招呼了。
“這種手術在市醫院有沒有先例?”歐陽來了,老高也得出來招呼。老太太翻著病歷問道。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問話,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問老高呢。
“院長,沒做過。”
“嗯,也算是拓展了科室的業務,但是我們不能激進。張凡你去把骨二科的王主任、骨三科的陳主任、手術室的麻醉主任,兒科主任、醫務處的主任都請過來,正好人員都齊備,大家討論一下。”
“是!”張凡轉頭就去護士站打電話。這是個醫院的特色,私人之間的事情會通過移動電話聯系,公事一般都會用內部電話聯系。也不知道是怎么傳下來的,雖然話費也不多,而且醫院還報銷,可就是這樣,只要是公事一般都是醫院內部電話聯系。
沒有幾分鐘老王、老陳就來了,骨科的三個科室都是算是連著的,外科大樓相連的三層都屬于骨科系統。自從張凡把這個病號的片子拿給老王看過后,老王直接就迷瞪了。對其他事情也沒辦法上心了,天天入迷一般的看片子想手術方案,找資料,弄的都快神經奔潰了。
人就是這樣,如果這臺手術是上級醫院做的,或者只要不是茶素某個醫生去做,老王估計也不會這么上心,但是一旦是茶素或者他熟悉的某個醫生要做這個手術,他就著急了。憑什么,他能做,我老王為什么不能做呢?老頭讓張凡摧殘的有點慘,這幾天吃不好喝不好,真的是茶飯不思的再想方案。
“人都齊了是吧。高主任你安排吧。”等其他科室的幾個主任到達后,歐陽對老高說道。
“好,張凡這個是你的病人,你給大家介紹介紹吧。”老高對著張凡說道。
“各位領導,各位專家,三日前,我科室收入一名六歲又七月的患兒,經過檢查后,診斷明確:先天性脊柱畸形混合型。實驗室檢查及查體符合并支持診斷。患者目前因年紀尚幼,并未出現相關并發癥,但為保障及避免未來的并發癥,故我科擬行脊柱畸形矯形手術給予治療。但考慮到患兒年紀幼小,且手術時間及其術后臥床時間較長,故請各科專家會診。”骨一科的辦公室內,張凡看都沒看一眼病歷,站起來就說。醫務處的主任在一邊親自記錄,因為院長參加了。
歐陽聽完后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在場的醫生說道:“大家討論討論,這臺手術做不做。做,如何做,不做,為什么不做。都說一下。從王亞男那邊開始輪著說。”
在場的除了骨一科的醫生,其他都是專家一級別的醫生,所以發言也是小醫生先說。
“患兒生命體征平穩,且診斷明確,所以我認為可以做。”王亞男說完就坐下了。
“不用站起來,就坐著說,節省時間。”歐陽看到王亞男坐下后,又補充了一句。
小醫生也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就是簡單的說一說病歷里面的檢查和體征。很快的到了骨三科的主任。陳琦盯著片子看了半天后,說道:“難,手術難度不小,患兒身體發育未成熟,且目前還未出現明顯的癥狀,術后效果不好評判,是不是可以先緩一緩?”
老陳的意思就是,患兒沒癥狀,手術如果出現異常或者不適,該怎么辦。雖然有點保守,但也不失一種老城的建議,畢竟這個是人不是物件。
老陳說完,兩個骨科主任皺了皺眉頭,不過沒說什么。歐陽也未可知否,心內、兒科的主任都從自身科室評估了患兒的耐受能力,是否行手術治療確未發表明確的建議。麻醉科的主任明確指明,患兒可耐受手術麻醉后,也就發言結束了。
輪到骨二科的主任了,老頭捋了捋沒多少的頭發后,說道:“可做,雖然目前患兒未見明顯癥狀,但如果行保守治療,不出一年,絕對有明顯的器質性改變,倒那時候再行手術,也只不過是亡羊補牢。而且我查閱了很多相關論文及病案,只要我們做好做全預案,是可以進行手術的。”
“這種手術在鳥市的醫院多不多?”歐陽問了一句。
“不多,但也不能說沒有。”
“效果如果?”
“最早的是五年前的一臺類似手術,效果未知,我電話詢問過上級醫院的主刀醫生,病號術后離開了邊疆,后續回訪就再未繼續。”脊柱畢竟是老王的本行,所以對這些事情很清楚。
“高主任,你說說。”歐陽聽完后,對著老高說道。
“可做,理由前面的醫生都說了,我也不用贅述了。但如何做就需要商榷了。”
張凡在介紹病情的時候就已經明確表示了手術可行,所以也不用發表意見了。歐陽直接拍板:“既然各位專家都支持手術治療,又是骨科的疾病,還是張醫生的病號。高主任、王主任,張醫生,你們三個人預定一個手術方案后,上交醫務處。三天時間夠嗎?”
“是!”被點到名的人,不約而同的答應道。
這就是歐陽的手段,這算是行政命令,你們吵把,反正時間我定了,三天內不管你們如何吵,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一個方案。
“好,散會。”說完,歐陽先行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