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寧省邊界,寧省衛生系統的人員就在邊界恭候著,看到張凡他們的車,興高采烈的迎接了上來,就差敲鑼打鼓,紅旗飄飄了。
省衛生,市衛生,縣衛生,甚至當地鎮級衛生開著天津大發貼著紅十字的120都來了。
很是熱情,真的,恨不得抬著張凡他們走,熱情的都讓張凡有一種錯覺。
好像自己是散財童子一樣,或者就像是當年從六盤山上下來的隊伍,來解救水深火熱的他們一樣。哪里像是西省看到張凡他們那樣對立,更沒有肅省緊張到快要尿的架勢。
他們給與張凡的感覺好像就是,你怎么才來啊,再不來我就要嫁人的感覺。
肅省蘭市和寧省銀市,直接就是一母兩胎的兄弟。生活飲食甚至就連說話的口音都是蘭銀官話,外地人幾乎分不清兩者的區別,因為太相似了。
不過兩兄弟的世界觀不太一樣,要是有人說肅省窮,尼瑪蘭市人跳著腳給你說一說,肅省有一條路,肅省有一碗面之類聽不懂的話。
但就算路能通天,也改變不了一個尷尬的結局。
要是有人說銀市富,他們唉聲嘆氣的天天上央媽農業頻道的扶貧節目,上的頻率真的就如同扶貧節目就是專門給銀市人開辟的一樣。從枸杞到葡萄、從葡萄到羊肉。
反正用人家的話來說,就是好東西啊,太好了,這玩意人間都不配有啊,可就是什么都賣不出去,銀市人難啊,銀市人需要國家支持啊。
然后結局就出來了,不說其他,就說公路,外地司機開車從寧省進入肅省,就跳著腳的罵肅省的領導。江湖上有個笑話,說是有條公路,高速公路大面積塌方了,然后人家給出的理由是雨水過于豐沛導致的,這尼瑪說的好像南方不下雨一樣!
“辛苦啊,辛苦啊,領導不辭辛勞的驅車來我們省,我們心里熱乎啊,來,先給領導們把茶泡上!”
人家省級的衛生領導見到張凡喊領導,張凡都坐不住了,人家彎腰九十度,張凡甚至要更低,人家多客氣,張凡甚至要更客氣,不為其他,就因為人家這種尊重。
年輕精神的司機接替了老陳,張凡他們一行人被邀請到了考斯特上,一上車,紅丟丟的枸杞茶就先塞到了張凡他們的手里。
“張院嘗嘗,各位領導專家嘗嘗,賀蘭山北緯37℃的葡萄干加上黃河九曲滋潤出來的枸杞,滋陰壯陽啊。”
其實按照中庸一個實驗室的最新的科研成果,枸杞真有延緩衰老的功效,但這玩意的成分是不溶于水的,泡一大杯,還不如一天吃三四顆有效果。
“我們接到上級的通知了,得知張院在我們省才有三天的行程。我們難啊,張院這種專家,好不容易來一次,怎么能只給我們三天的時間呢,難道是我們省太小,還是專家們覺得我們這里實在發展的不行啊,不堪一看啊!
我們的醫療起步晚發展慢,更需要張院這樣的專家多來看一看,多來指導指導。我們和上級溝通申請了好久,原本想著讓張院在這里多停留一些時間,最起碼一個月是必須的吧!
但是我們也知道,張院很忙,一周,如果沒有一周的時間,張院是看不到我們寧省的醫療現狀的。”
省級的領導,熱情的張凡都沒辦法張嘴。張凡想的是直接到寧省最大的醫院,然后看一看,挑出優秀的科室,讓人去輪訓。
結果,人家這種架勢,張凡只能謙虛的點頭,謙虛的答應,謙虛的聽人家安排。
人這種生物,大多數其實還是很好打交道的,特別是夸獎絕對是好用的一種方法,不管男女,不管大小,都喜歡聽好聽的。
比如幼兒園的小朋友,發個小紅花,驕傲的睡覺都要帶著,其實成年人也一樣。
“我們是這樣想的,按照張院的時間行程,想讓張院一行分三個級別給我們省的醫療把把脈,第一個級別就鎮級醫療,第二個縣級醫療,最后是我們醫科大的附屬醫院。
這是我們鎮級縣級醫療的分布圖,張院您給看看,看那個合適。”
人家的這種安排,真的高明,定好調子,但具體不選擇,讓張凡來選擇,給人的感覺就是訂好餐廳,但吃什么,讓客人來選,讓客人舒服的時候,還控制了價格。
因為小的緣故,寧省給人的感覺想南方,沒走多久就一個市區,哪有邊疆那樣,走了好幾個小時,還是某個鎮子的底盤。
車隊緩緩駛入一個小小的鎮醫院,醫院不大,也就三四個籃球場那么大,夏日的西北的陽光照射下,白色的醫院靜靜的矗立在艷陽灘上,院子里的陰涼下,躺著一個懶洋洋的花狗狗,寂靜中偶爾走過一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
“這是一個大鎮子,鎮里有兩萬多居民,我們也努力的提高醫院的設備努力的提高醫護的待遇,可惜留不住年輕人,患者也少,頭疼腦熱的就去了市里。哎!”
主管衛生的領導說的很直白,也沒遮掩。
剛進院子,醫院的院長帶著醫院全體工作人員六個人來了五個,已經站在大門口了,雙手握著張凡的時候,給張凡的感覺,這哪里是醫生的手啊,直接就是干重體力活的啊。
“我們醫院就一個大科室,兩個醫生兼著放射和檢驗科,三個護士她們兼著藥房和掛號室!還有個司機,本來準備好的也要來迎接各位領導,我們倒是不忙,就是司機有點忙,經常要把鎮子里的患者送到市里去。
這會剛出去,有個患者肚子疼要去市里。”
這尼瑪,大實話聽著讓人想笑,可又笑不出來,醫院里最不能少的竟然是個司機。
醫院的院長陪同著張凡他們在醫院轉了一圈,設備倒是也齊全,cr、彩超、心電圖,生化檢驗,都是齊全的,甚至手術室雖然小,但設備都是嶄新的。
說實話,地域小也有地域小的壞處,比如這里的鎮醫院萎縮的比邊疆更厲害。邊疆的鎮醫院怎么都有十幾個醫生,患者雖然不說多,但最起碼內科還是能開展的。
而這地方,腳底下油門輕輕一踩,半小時就能去市醫院,幾乎這種醫院甚至連轉運站都做不到。
就在張凡他們參觀的時候,來了一個患者。
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棍,顫巍巍的。
隨行的人一看,略有尷尬的氣氛,來了一個老太太,好像忽然緩解了一下。管衛生的一個少婦和王紅對視了一下,好像兩人直接達成了什么協議一樣。
兩人不約而同的走了過去,“大娘啊,來看病嗎?”
當她們兩人走過去的時候,大家都目光都看了過來。
王紅想的也簡單,終于有個人能讓自己老大亮一手了。
而管衛生的干事也想更簡單,太尷尬了,就這么大的醫院,三分鐘就轉彎了,現在都已經尬聊了。
結果,兩個畫著干部妝的女人,走到老太太的跟前,和藹的樣子,對于老太太來說,就是如同一個帶著花帽子沒露牙的狼外婆一樣。
老太太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口袋,警惕的看著兩個女人,狐疑的看著,然后張嘴就是:“我今天忙著呢,可不能跟著你們去開會,上次你們發的雞蛋,一斤里面有三個都是壞的。”
“額!”人家當她們是大健康的專家了!
“我們這里來專家了,您有啥不舒服,都可以說一說的。”
王紅和管衛生的女干事有點尷尬了。
別瞅著老太太路都走不穩,可還是很雞賊的,對于這種一臉討好的年輕女人警惕性很高的,買了2塊錢的甘草片后,就問道:“還是發雞蛋嗎?別騙我啊!”
離開了鎮里的醫院,考斯特里,大家一臉的苦笑,“其實我們這種省份的確需要尖端的醫生,但比這個更迫切的是怎么留住基層的醫生。”
張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幾十年前的赤腳醫生,再想來一次,估計很難很難。比當年發展到現在還難。
車輛進入一個小縣城,規模大概和當年張凡去的夸克差不多,縣城里面人流不多,大多都是曬太陽的老人和腳下的打盹的黃狗,偶爾走過的車輛也引不起他們的關注。
年輕人很少,張凡他們到縣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或許早上的看病潮已經過去了,門診部里零散的患者。
縣醫院和鎮醫院真的大同小異,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縣醫院的婦產科還挺不錯的。畢竟在縣里生孩子,和在市醫院生孩子價格還是差別很大的。
因為婦產科的生意興隆,婦產科的主任很是強勢,院長都感覺沒有這位主任有面子。
婦產科的主任是個腰圓膀大的中年女性,個子也很高,嘴上的汗毛很重,真的,要是晚上不說話,能給人一種兄弟的感覺。
就在這位兄弟主任訴說著婦產科是如何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醫生,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看到這么多的人,她楞了,想上來,又不敢的樣子。
都是干這一行的,張凡一看,就明白了。出事了!
擺擺手,讓那位女醫生過來,女醫生連都是白色的,絕對不是天生的,而是緊張的,張嘴猶豫的就是說不出來,但臉上的焦急的表情一樣就知道不是小事。
“說!”主管衛生的領導直接發令了。
“門診有個患者大出血了,已經朝著手術室去了,給主任打電話,主任……”
女主任拿出手機一看,因為要接待張凡,她靜音了。
“先去看患者,有必要我們可以幫忙。”張凡立刻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