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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7章 入戲

  宋梅跟季銘很熟悉了,劇本之外的很多溝通,文晏都是讓她跟季銘聯系。

  整個劇組,大概算是她跟季銘見得最多,還跟初晴一塊吃過飯。

  “你愛甩著什么就甩著什么。”宋梅翻了個白眼:“下回你帶著小初一起來,讓她看看你滿嘴口花花的樣子,省的她以為你多老實呢。”

  “我口花花,你張口就是精華行了吧。”

  季銘瞪大眼睛,一臉無辜。

  宋梅無fuuuck可說,轉身帶路。

  劇組整套班底還沒過來,文晏導演自己也都沒過來,宋梅帶了一些人在這邊,布景,小演員培訓,然后也拍了不少空鏡素材。之前文晏過來的時候,看了一些點,但后面具體的一些拍攝安排,都要宋梅來落實。

  “她們還有兩周左右就要放假了。”

  宋梅帶著季銘進了一家民居,木制的一棟房子,走進去嘎吱嘎吱的。

  “差不多我們也要兩周左右才開拍,你可以去體驗一下老師的工作。”宋梅給季銘倒了點水:“這是山泉哎。”

  “……在山上不是山泉,難道還是海水啊?”

  “你怎么那么討人嫌啊。”

  “作為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這是對我最大的褒獎——噢,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兒了?我教什么?我念書的時候語文挺好的,高考語文考了130分呢。”

  季銘走到窗戶邊上,外頭竟是一片蒼莽山林,高闊無垠,好像心胸都一下子打開了。

  他提早過來跟宋梅匯合,主要還是要體驗一下老師的工作,畢竟沒帶過小學生。宋梅也幫他聯系過來,就在小演員們的那所本地小學里,這所學校就兩個老師,也不知道為啥沒有被合并掉。

  可能是民族地區,生源太松散了。

  “教詩唄,校長每天給你一節課,你可以講一講詩詞。”

  他倒是比李元的待遇好,都不用自己開口,就有教詩詞的機會。

  “行。”

  第二天宋梅出發之前,正好碰見季銘,張了張嘴,眨了眨眼。

  “咋樣?這個形象不錯吧?”

  “……挺好的。”

  季銘里面穿了個白T恤,外頭是一件藏青的亞麻襯衣,褲子還是牛仔褲,鞋居然是布鞋——最讓宋梅瞠目結舌的是,他剃了個圓寸,很短那種,都看得見頭皮顏色了。

  “你自己剃的?”

  “對啊,手藝不錯吧?拿個推子一推就行了,要不要給你試試?”

  “——謝謝。”

  宋梅沒有多問,這肯定是季銘跟文晏商量好的形象,她作為副導演,不知道也不出奇——副導演,有時候會幫導演拍一部分不重要的戲份,尤其是電視劇的副導演,但是這種文藝電影,副導演的角色就比較弱,尤其如果導演不是把她當拍攝副手,而是事務副手的時候,其實跟電影內容的接觸都不是很多,更像是執行制片人的角色。

  她自己心里也有數,本身她也不是文晏團隊的人,只不過是企鵝這邊的一個人選,再加上前期的籌備,宋梅才能有這個機會。

  宋梅走人之前,忍不住又看了季銘兩眼。

  還好長得帥,身材又很適當,否則這么個頭,不像是牢里剛出來的,也得是個混道兒的愣頭青,哪兒能有現在這副樣子——季銘去演個唐僧應該還不錯。

  頭還挺圓,挺好看。

  進教室之前,季銘給自己戴了一副平光眼鏡。

  小學生們都不認識季銘,他們也都沒有手機,家里有電視,但跟城市里的同齡人不一樣,他們看的都是電視劇,或者動畫片,就是很少看娛樂新聞。

  但這么年輕,這么帥,有這么圓一個頭的老師,他們還是很有一點特殊感覺的。

  咣咣咣。

  體現在鼓掌上,很熱烈。

  季銘那點緊張,倒是一下子就沒了——講臺跟舞臺,還是不一樣的,上去之后,他是有點緊張的,不過這些小孩子,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笑的很開懷地鼓掌,季銘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緊張也就不見了。

  李元從城市里來到侗寨,見到這里的小孩們,應該也有不同的感受吧——這里的孩子不會鋼琴不會奧數,但是會下河會上樹,會進林子采蘑菇拔水筍,會到坡上割豬草種紅薯,自然的,詩性的這種期待,會從李元的內心滋生出來。

  “同學們好,我叫季銘。”季銘露出一個笑容來,一個20歲的,單純的,不社交的笑容——還有點不適應呢。

  他在黑板上寫了“季銘”兩個字。

  “接下來到大家放暑假,我會教大家幾首古詩詞,不多,也不要求大家背誦,但希望你們能夠感受到這些詩詞里頭的情感,和文字的美感。”

  說了兩句,季銘在黑板上又寫上一個標題——《七步詩》。

  “三國,大家都知道吧……”

  “曹操的兩個兒子,一個叫曹丕,一個叫曹植……”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這一聯呢,不是說燒豆桿煮豆子,然后忘了放水,豆子都熱哭了,不是的,大家都知道,如果不防水,豆子就跳出來了,裂了,成炒豆子了,可以當零嘴,嘎嘣嘎嘣。這是個比喻……”

  季銘這一節課就講了這六句詩。

  釋義講完之后,就延伸到了曹丕和曹植的背景,作為一個演員,而且還是演過《軍師聯盟七步詩》這種短片的,季銘在講臺上通過情景模擬,來把兩人之間的關系、矛盾、情感講出來——也就是這首詩的創作背景。

  校長半路上在窗邊站了一會兒。

  回頭跟另一位老師笑著說季銘“像個大學老師”,“挺有意思”。

  不過這個評價并不一直如此。

  季銘明顯也在不斷地調整自己的教學,大學老師這樣的,應試教育下的語文老師那樣的,介乎兩者之間的,然后完全丟開涵義、指代這些,極端詩性的,講李白的《將進酒》,就完全沒說什么詩人的苦悶,為啥苦悶,還有什么詩仙的特點,一概不提,從頭到尾,不斷地念,激昂的,悲愴的,灑脫的……然后單純描摹意象,把詩歌的畫面更通俗地展現給學生。

  能感受到什么情緒,都是學生自己的事兒。

  哪一個才會是李元的教學方式呢?

  季銘拿著錄下來的十幾課視頻,給過來的文晏看。

  “您能從里面找到您想象中的李元么?”

  文晏有點意外地看季銘,但說的很直白:“你還不是李元么?”

  你還,沒入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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