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俊一覺得很舒服,他很享受周圍人的矚目。
于是彈奏的時候,表情與肢體動作幅度更加夸張,在日韓賽區,常常有媒體說南野俊一是鋼琴界的表演家,他帶來的鋼琴演奏是一場視覺與聽覺的享受。
這樣的夸贊,南野俊一很喜歡。
他不像別的鋼琴家那樣肅靜典型,反而是一個略顯虛榮的人。
在少年時代,因為青春期叛逆,所以丟棄了一直以來的鋼琴演奏,轉而去學習并了解了各種現代電子樂器,這也為他今后闖蕩動漫界奠定了基礎。
因此,相比較高貴安靜的音樂廳,他更喜歡背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和打碟機,在夜店或鬧市里進行素人表演。
不過,隨著年紀漸長,世人對流行樂的貶低讓他覺得憤怒,也很無奈。
去年,堂兄南野秀一成功衛冕一帝四皇大賽全球總冠軍,一下子從籍籍無名的鋼琴師,搖身一變,成為全亞洲最受歡迎的大鋼琴家之一,這讓南野俊一一下子便是認清了現實。
因此,在一年磨練之后,第三屆一帝四皇鋼琴大賽,他來了。
南野家的人都有一雙漂亮修長的雙手。
這雙手讓這個家族的人成為了各種各樣的手藝人,有醫術超絕的手術醫生,有電競圈的職業選手,也有程序員和鋼琴家,每一個南野氏都在社會上擁有極高的地位。
比如南野俊一的父親,就是一個是國內知名的鋼琴師。
這樣的家庭背景,也讓南野俊一有了更好的基礎培養。
如今,一路順利闖進全球總決賽,南野俊一對冠軍的渴望,已經是志在必得。
不過,當他看到華夏賽區A叔的演奏視頻后,一下子就被對方那如夢似幻的演奏手法給吸引了,而除此之外,A叔的許多鋼琴曲,也幾乎都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而除了《野蜂飛舞》這種炫技的作品之外,《電磁炮》、《出西域記》、《Unravel》等作品,更是讓他有一種惺惺相惜的錯覺。
因為這些曲子,幾乎全都是把古典樂與流行樂相互結合在了一起,各取所長,這正是南野俊一一直以來希望做到的事情。
而他現在彈奏的這首《野蜂飛舞》,在霓虹島,也是聲名大噪。
這首作品已經隱隱成為了現代鋼琴家們爭相使用的競速專曲,被許多鋼琴家們所練習,它的炫技和弦并不多,許多音階都是反復使用,對于演奏級的鋼琴家來說,并不算太難,多練習幾遍就能熟練運用。
可許多人發現,這首曲子能夠無限拔高手速界限。
廖遠在華夏賽區總決賽表演這首曲子的時候,整首曲子大概在一分四十秒左右。
一般人彈奏這首曲子,想要一音不差,至少需要兩分鐘以上。
對而于真正的大鋼琴家來說,兩分鐘左右的鋼琴曲,只要手速夠快,完全可以壓到一分鐘的界限里。
南野俊一也加入了這場競速游戲當中,并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因此,在公共鋼琴前圍觀的人們,清楚的聽到一只巨大的蚊子在鋼琴琴弦蓋里不斷的嗡嗡叫。
全場嘩然不斷。
“厲害!”
“上帝,我正在復習通信原理,聽到這個感覺要飛起來了!”
“獎品應該是他的了!”
當一曲結束,南野俊一感覺手指指肚都傳來了燃燒的感覺,他看了一眼鋼琴上擺放的計時器。
兩分鐘的《野蜂飛舞》,被他壓縮到了一分二十二秒。
“一分二十二秒,很好,還有誰想挑戰這首《野蜂飛舞》!”
旁邊,一個大胡子老人高聲道:“如果沒有人,我這塊勞力士黑水鬼就是他的了!”
“給他吧!”
“沒有人比他更快了!”
“是的,他可是亞洲頂尖的大鋼琴家!”
“一帝四皇大賽的冠軍種子呀!”
現場笑聲不斷。
南野俊一哈哈一笑,剛剛準備起身接過那塊手表,誰知道旁邊就有一道人影就接替了自己的位置,他錯愕的扭過頭,就看到一個英俊的黃種人正對自己微笑。
現場寂靜下來。
“日本人?”
南野俊一試著用日語問道,見對方一臉迷茫,又用韓語問道:“韓國人?”
廖遠完全聽不懂南野俊一在講什么。
他向南野俊一點點頭,隨后便用英語,向那個大胡子老人問道:“先生,這是一場競賽嗎?有什么規則?”
大胡子老人看著廖遠,眼睛一亮:“你會彈奏《野蜂飛舞》?只要你的速度超過一分二十二秒,這塊手表就是你的,他可價值七千歐元!”
七千歐元,也有五六萬人民幣了。
廖遠含笑道:“我明白了。”
旋即,他示意南野俊一后退,然后便輕輕試了試鋼琴音色和手感。
雖說是公共鋼琴,但因為每周都有人進行鋼琴保養,所以各方面性能都很完善,手感雖然沒有自家的鋼琴好,但也算是入門級鋼琴了。
于是,在全場數十人的駐足矚目下,以及周圍數不清的人群流動中,廖遠雙手放在琴鍵上大約五秒鐘后,在大胡子老人喊了開始過后,那一瞬間,十根手指便是化作漫天流星一般,急速轟炸所有琴鍵。
依然是那首《野蜂飛舞》。
但……
人們瞪大眼睛。
就連南野俊一都一臉懵然。
廖遠的手速似乎已經超越了肉眼可辨識的界限,琴鍵在這種高速度的敲擊下,根本看不到具體的按鍵回程起伏。
如果不是周圍有許多人在現場觀看,人們可能都有以為這是電腦剪輯而成的畫面。
廖遠也是罕見的認真。
有實驗記錄表明,在單根琴弦上,人手抖動一次的速度,最快在80秒毫秒以內,也就是一秒抖13次差一點,考慮到抖一次,是一來一回出2個音,因此也就是26個音。
1秒26個音,也就是60秒出1560個音。
所以,最快為每分鐘390拍,是人類手抖動的極限動作。
凡是超過這個速度的,基本都是靠漏掉,省掉混掉,或者很多音符沒彈的結果。
南野俊一在彈奏《野蜂飛舞》的時候,最快速度可以達到一分零九秒,每分鐘大概彈出1000個音左右,合計每秒16個音。
但這一次,他并沒有超越自己以前的速度,僅僅只打到一分二十九秒。
可看到了眼前這個亞洲人的彈奏,他發現,就算自己表現再好,也不可能達到對方這樣的手速。
僅僅只用鋼琴家的直覺來判斷,這個亞洲人彈奏鋼琴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每分鐘300拍以上,一秒鐘超過22個音。
而且不僅速度快,每一個音也都極為清晰。
在這種入門級鋼琴里,能彈奏出這樣的恐怖速度,著實讓南野俊一嚇了一跳。
這已經不是《野蜂飛舞》了。
這是光速爆錘鋼琴啊……
而且,對方完全是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偶爾看一下計時器。
這讓南野俊一受到驚嚇。
很快,在周圍目瞪口呆的人群中,一首《野蜂飛舞》彈奏完畢。
計時器上顯示的數字,則是47.01秒。
兩分鐘的曲子,壓縮到47.01秒,并且一音不差……
南野俊一呢喃道:“死闊以,終于知道加藤鷹的師傅是誰了。”
大胡子老人換換收起計時器,在所有人仍在呆滯當中時,忽然說道:“能讓我看看你的手嗎?朋友。”
廖遠不解,但還是把雙手攤開。
大胡子老人虎摸著的這雙手,有些癡迷的說:“好漂亮。”
廖遠一陣惡寒,連忙把手說回來,起身問道:“我可以獲得你的獎品了么?”
大胡子老人醒悟過來,連忙把手中的禮品盒雙手奉上。
廖遠打開來看了看,確實是勞力士水鬼系列,不過他對手表沒什么興趣,轉而向周圍群眾說道:“你們中,有人會彈《義勇軍進行曲》嗎?只要有人能夠完整的彈奏出這首曲子,這只手表,我就轉贈出去。”
現場一片嘩然。
原本呆愣的群眾也都反應了過來,頓時激動不已。
可仔細聽到內容后,所有人都一臉懵然。
“義勇軍進行曲?完全沒聽過!”
“他為什么這樣說?”
“上帝,他不會是在耍我們吧!”
現場人群議論紛紛。
但很快,有人便在移動網上搜索到了這首歌。
“他是華夏人,《義勇軍進行曲》是華夏國歌!”
人們恍然大悟。
恰在此時,一個有著金色馬尾辮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小屁股坐在鋼琴登上,開始了《義勇軍進行曲》的演奏。
旁邊,小女孩的媽媽笑呵呵的向周圍人說道:“我老公是華夏人。”
當一首完整的《義勇軍進行曲》結束后,廖遠便是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笑著把手表遞了過去。
小女孩把手表給了媽媽。
小女孩的媽媽接過禮盒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廖遠:“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廖遠聳聳肩。
媽媽高興道:“謝謝,謝謝,小寶貝的爸爸剛好缺一塊手表。”
人群中見到這一幕,都是贊嘆不已,響起掌聲。
而此時,南野俊一和大胡子老人卻是慢慢的回過味來。
華夏人?
下一刻,兩人都是睜大眼睛。
但廖遠與邢濤卻早已經悄悄離開,消失在了人群中。
兩天后。
阿姆斯特丹音樂大廳。
全世界的音樂愛好者們匯聚一堂,晚上六點鐘,場內上下兩層,共計兩千多個座位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人。
而在場外,一塊碩大的OLED顯示屏前,正在實時播放著第三屆一帝四皇鋼琴大賽的總決賽宣傳片。
宣傳片里,有華夏賽區、日韓賽區、歐洲賽區、北美賽區、外卡賽區五大賽區的選手演奏集錦精華片段,顯示屏下的草坪、道路前,密密麻麻的人都在等待著賽事的開始。
而周圍的道路,也因為這場盛大賽事的來臨,而被警方進行封路,任何車輛幾乎都難以駛入進來,人們只能徒步行走。
此次各大賽區最終脫穎而出的人,都擁有著極高的人氣。
其中,來自華夏賽區的A神,日韓賽區的南野俊一,外卡賽區的黑人選手連尼·詹姆斯這三人,是最大熱門也是第一次參加一帝四皇大賽。
而歐洲賽區的比利·布羅德,以及北美賽區的克里斯多夫·格雷西,卻都是在去年都已經亮過相的選手,但都遺憾止步本賽區十強。
特別是比利·布羅德,已經是三都參加比賽,但每一次參賽,人們都能從他身上看到明顯的進步,但進步雖有,可獲得總決賽冠軍的希望,反而是五名選手里最低的一個。
晚上六點二十分。
第三屆一帝四皇國際鋼琴大賽即將開始。
值得一提的是,內場的兩千名觀眾,每人都擁有一張投票權,除此之外,現場還有十名國際音協評審,每一個基本上都在業內具備威望和實力,但評審并沒有投票權,僅僅只有建議權。
畢竟是流行鋼琴界的賽事,一切都以商業化為準,觀眾滿意才算數。
比賽規則,與華夏總賽區的規則類似,但投票人換成了兩千名觀眾。
后臺。
南野俊一敲開了廖遠的休息間,等休息室的門打開后,南野俊一首先就看到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
他咽了口唾沫,用英語尷尬的問道:“嗨,A神在嗎?我是南野俊一。”
邢濤看了南野俊一一會兒,良久,才回過頭道:“老板,他說啥?”
休息室內,廖遠正在喝著熱茶,聽到動靜,才抬起頭笑道:“讓他進來吧。”
旁邊,傅小瓷合上手中的時尚雜志,一臉警惕的看著走進門來的南野俊一,用中文對廖遠道:“這是來刺探敵情的?”
“你想多了。”廖遠笑著搖頭。
而后站起身來,親切的與南野俊一握手:“你好,又見面了。”
“真的是你!”南野俊一震驚的看著廖遠,連握手的動作都遲疑了。
廖遠并沒有戴面具,他點頭笑道:“是我,有什么事嗎?”
“有……沒有……有……”
南野俊一結巴道。
傅小瓷奇怪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沒有!”南野俊一盯著廖遠,咽了口口水,尷尬道:“我就是來證實一下我的猜測,沒想到您就這么正大光明的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