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鎖扣上浮現點點黑斑,騰起的靈氣越來越濃,漸漸充斥整個屋子,同時也裹住詭異的靈體。
處于外面的鴉眼則攀升高度,俯瞰著下方鬼鬼祟祟的村民,注意力一分為二,大部分正對靈體進行觀測,另一邊如惡作劇般,開始構筑舞臺。
漆黑朦朧的夜,不知何時開始彌漫淡淡的霧氣,當趴伏在墻頭得村民們發覺異常,可視范圍已經不足三十米了,地面氤氳繚繞滾滾白煙,仿佛神話中天宮地面,亦或者干冰制造的舞臺效果般。
“叮鈴,哐啷!”
“叮鈴,哐啷!”
一陣陣鏈條在地面拖拽的聲音從迷霧中傳出,四面八方騰起的霧氣越來越濃,嘰里咕嚕的方言俚語伴著慌張情緒,從這些人口中喊出,一些人已經顧不得看好戲,面露茫然的討論著,也有人慌忙朝家里方向摸去。
“鏈條在顫動。”
憨憨傻傻的女人聲音幽幽從迷霧中傳出,一些由粉塵構成的發聲物隱藏在迷霧中,仿佛電影院側面環繞的音響系統。
“有人正在試圖找到你。”聲音變換方位,忽近忽遠。
迷霧中能見度已經不足五米,在驟然響起的女人聲音中,那屋主中年男人徒然瞪圓,下一刻突然就感覺右腳被什么東西纏住,隨后一股大力拉拽,驚聲尖叫中被絆倒,好在身邊有人拉住他,但只覺得腳上的力量越來越大:“救命呀,啊啊啊啊!”
“有東西拽我腳,快快…幫我弄開。”
中年男人驚恐的望向迷霧騰騰的地面,嘴巴張大,五官扭曲。
恐懼的聲音尖細破音,四周滾滾迷霧扭動著,瞬間構成一張大嘴,黑洞洞的缺口,隨著猛地一股大力襲來,中年人消失在迷霧中,這時憨憨傻傻得女人聲音又一次響起,伴隨著傻笑般的低音唱道——
“叮鈴,哐啷,鏈條在顫動。”
“我就站在你的身后。”
“快抓緊鎖鏈,這是你最后逃脫的機會。”
………
“媽呀,有鬼啊嗷嗷!”一個滿口黃牙,打著赤膊得漢子,瞪大雙眼全身都在顫抖。
………
“用盡你吃奶的力氣,掙扎出鏈條,掙扎出鏈條,在你被拖走之前…”
詭異的吟唱聲中,好幾個壯年男人在嘩啦啦的鏈條響動中被拖倒在地,陰冷的感覺開始彌漫,老婦人閉著眼縮在墻角,低聲喃喃著什么,方言俚語不清不楚,亦或者驚嚇過度無意識發出點什么聲音。
“叮鈴,哐啷,那是你聽到的最后聲音。”
吟唱呢喃停止,四周死寂一片,村民的恐懼驚叫全部消失,整個世界仿佛就只剩下這老婦人,稀疏的頭發亂糟糟的,略顯刻薄的三角眼在不久后悄悄睜開。
一張熟悉的傻笑臉龐出現在她眼前,就如同第一面她遞給傻女人第一個食物時,她高興了,大口吃著包子,不時撇一眼自己一樣。
傻笑的臉龐漸漸收斂,臟兮兮的臉頰開始布滿恐懼和害怕,以及閃爍著光亮的眼睛,很亮…
“叮鈴,哐啷!”
………
從高空俯瞰,濃郁的白霧覆蓋直徑一百米左右的區域,聚集在土屋墻角,共計十六個村民和兩名屋主,全部被泥質的鎖鏈捆住,呈排排倒吊在院落圍墻上,雙眼泛白,口中流淌口水,失去意識。
霧氣仿佛能阻隔聲音,處于迷霧之外的其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天際云層飄過,殘月露出,光亮不再灰蒙蒙,小村北面區域,聚攏呈圓,固定在一個區域,風也吹不動的迷霧漸漸回攏,最終僅剩下包裹院落小土屋的那塊,以釘死在地面的鐵鏈木質腳扣為源頭。
趴伏在門口的靈體在彌漫的高濃度靈氣中,愈發真實。
一股奇異的波動從靈體身上散發,不似生物,是由靈氣黏附記憶或者情緒,不對…可以稱為執念的東西,混合而成的一種現象。
李維收束思維,視線凝聚到極致,每一寸仔細觀察著。
一些片段畫面可以從波動中被讀取,饑餓、毆打,困惑、恐懼,以及冰冷理智的絕望。
這個智力存在缺陷的女人,似乎經歷很多的樣子。
“嘣!”
連接木質扣環的鐵鏈斷開,在斥力作用下鐵環被生生扭斷。
隨著李維動作,這塊做工粗糙的奇異靈木,其內部蘊含的靈氣登時束縛住,同時那不住撓門的靈體瞬間消失。
混合著執念的怪異波動也消失,一塊黑斑顯現,靈木鎖扣被傳送離開。
靈氣層回落,承載李維意志的區域消失,僅剩下天空那只靜止不動的眼球,左右轉了一圈,整個區域僅剩下斑駁的感染塊,比如那條被感染的鐵鏈,黏附的靈氣感覺太過輕微李維沒有在意,另一邊——
流光閃爍,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李維來到一處險峻嶙峋的峽谷,奔騰斷流瀑布,渾濁黃橙橙的河水濺起水汽,在濕滑的河床崖壁上方,一具尸體靜靜的趴著。
右腿詭異狀態扭曲著,一身深紅色舊衣服,頭發披散倒不似靈體般臟亂。
讓李維詫異的是,他通過村民交談知道這女人死亡時間已經很多天了,但暴尸荒野這么久,竟然沒有腐爛,表面也沒有明顯的脫水現象。
并不想用靈氣感知,淡淡抵觸情緒出現在李維身上,他繞著尸體觀察著。
沒有心跳,沒有呼吸,剮破的衣服暴露出的傷口,還泛著殷紅血絲,靈氣呈惰性狀繚繞在尸體胸腔內,斥力光環亮起,托起尸體,李維朝南北方向飛去。
蒼茫的大地在視野內極速倒退,估算著眼球內的靈氣儲備,大約二十幾分鐘后,御著凌冽的夜風,李維降落一株二十多米高的杉木下。
杉木高聳,比森林其他植被高出很大一截,但它并非靈植,一條條青藤繞樹而生,細密的藤條布滿翠綠根須,它們扎入杉木,在木質內呈網狀寄生其中。
洶涌的靈氣從地面溢出,繞著樹根構成一個巨大的銘文光環,仿若地震般搖晃,土層裂開,以靈植纏繞杉木的根系為床,一個土棺形成,尸體被安置其中,封棺入土。
尸體內感染的惰性靈氣,隨著泥土掩蓋,漸漸的發生一些反應。
“這個…”
李維夯實泥土,突然覺得一股微弱到極點的情緒出現在感知內,朦朦朧朧的欲望,是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