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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意外之變

  “唏律律……”

  風吼馬嘯,精衛營三旗騎兵風餐露宿,日行一百五十里,終于在第六天上午抵達了伏擊地點。

  劉策翻身下馬,蹲在地上查看有無車痕腳印,同旗的武鎮英和楚子俊也一道勘察地形……

  “從這些車痕蹄印來看,最近次大規模人馬至少一個月之前從此處經過,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趕在流賊大部之前了。”

  聽著武鎮英慢條斯理的分析地形概況,劉策不由點點頭。

  “流賊行軍散漫,又有大批輜重運輸,縱使我精衛營距此千里之遙,趕上他們也是在意料之中,依我看至少還要三四天流賊才能抵達此地。”楚子俊神采奕奕,自己的騎士沒被陳慶部落下,這讓他很是興奮,說明將軍正旗主部有成為騎兵的潛力,平日里聽劉策說騎兵的威力,還不怎么在意,直到這次行軍才明白什么叫兵貴神速,什么叫“機動力”。

  “你們很好。”劉策贊許道:“能準確分析敵軍動向,對周圍地形勘察細膩,有成為將領的潛力。”

  “多謝將軍夸獎!”楚子俊和武鎮英同時抱拳,心中一陣狂喜,看來將軍很看好自己。

  “我說的實情,但這還遠遠不夠,你們分析的對不對,等蘇文燦回來再做確定吧。”劉策說完便揮揮手,示意他們去安頓下將士和馬匹。

  郭濤見來時路上一片林子不錯,便對劉策提議:“將軍,前方林子不錯,可否在那扎營安歇以待流賊到來?”

  劉策點點頭,表示認可,眾人立刻牽著馬匹進入林中,開始砍伐樹枝細木生活取暖。

  孫彪用松脂干草點燃一堆篝火,然后眾人圍在一起把馬匹按倒在地置于身后,脫下皮手套,將凍僵的雙手放在火上燒烤。

  “來,喝一口!”孫彪拿出一壺酒袋,遞給一名士兵,那士兵也不客氣,接過就小嘬一口,然后遞給邊上另一名士兵,最后一圈下來又回到孫彪手中。

  精衛營中禁止飲酒,但考慮到這次出征天氣實在寒冷,劉策破例每人攜帶少量酒水,在休息時驅寒之用。但絕對不能喝醉,否則處罰后果那是十分嚴重,極有可能按軍法處事!

  “孫百長,反正現在閑來無事,你跟我們幾個說說你和將軍在雷霆軍中的事跡吧。”

  “對對對,說說吧,我們都很想知道呢。”

  眼見眾人不斷催促,孫彪索性一拍大腿道:“好!我說,我記得將軍剛入營時,一見到他我就暗暗震驚,深覺得此人日后絕不簡單……”

  就在孫彪將自己和劉策的事跡瞎編亂造,改的面目全非添油加醋的講述一番時,蘇文燦帶著幾騎人馬回來了……

  蘇文燦一見到劉策,立馬下馬抱拳道:“將軍,高陽方向四十多里我和兄弟們都探查過了,沒有大股流賊蹤跡,以我估算,理應還在百里之外。”

  劉策道:“你如何探知流賊在百里之外?”

  蘇文燦道:“末將為查探流賊行蹤,特意翻上山坡觀望,遠處無甚人煙,只有寒鴉飛鳥環繞,由此可以斷定流賊離此斷在百里之外,如若將軍不信,我愿親自再行前往流賊大隊查探……”

  “不用了,我相信你,你們幾個也累了,先進林子烤烤火,歇息下。”劉策對蘇文燦的話感到滿意。

  “多謝將軍關愛。”蘇文燦應了一聲便向林子走去,劉策望著他的背影思索著是不是該專門訓練一支情報斥候了。

  秦墨搓了搓手道:“將軍,如此一來,我軍現在應該趕在流賊之前了,接下來就等楊、封、韓、徐四部人馬抵達匯合,就能和流賊開戰。”

  劉策道:“楊開山他們到哪了?”

  秦墨想了想道:“按時間推算距離此地應該尚有三百里。”

  劉策閉目沉思了一陣,開口道:“戰場瞬息萬變,如若徐輝他們趕不到,那也要做好完全之策,這批物資無論如何也要拿下,這事關到我精衛營存活!”

  三百里外……

  “快快快!跑起來,將軍他們肯定到了,戰機貽誤不得!”楊開山所部正不斷催促麾下士兵趕路。

  另一側的韓鋒大部也飛快的疾馳而行,他們每人身后一副步弓,收了弓弦,弓身裹在一片棉布中防止打濕影響使用。

  封愁年部也是一路小跑,他跨在馬上不住大聲催促加快腳程,要不再快點,別說吃肉,可能湯都喝不上了。

  徐輝部則趕著騾馬行在四旗之中,馬車上裝有行軍糧食以及百來套輕裝馬甲,命令全軍穩定跟隨在大軍之側,絕不掉隊。

  義和口平原密林中,劉策斜靠在一棵大樹上閉目休息,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著大戰到來。

  “嗯?”忽然劉策猛的從樹上跳下,不遠處的孫彪也猛的起身,楚子俊和武鎮英也一道來到劉策身邊。

  “西面,馬蹄聲,百騎以上,還有許多腳步聲,帶甲葉,不足二里……”孫彪單耳伏地,報出了對面逼近的人數、距離。

  劉策面色凝重,對楚子俊道:“子俊,你速去通知陳慶、郭濤兩旗,準備戰斗!”

  楚子俊答應一聲迅速沒入密營內,不一會兒細細碎碎響起了不同聲響,迅速撲滅煙火,很快就集結完畢,隱蔽在密林深處等待劉策下一步指示……

  “難道是來接應的六道口流賊的?”劉策暗自揣摩,但從預計的人數來看,似乎實在太少了,不管怎么樣,先吃掉這些人再說。

  馬蹄聲越來越近,不遠處已經有一片黑點印入劉策眼簾,他示意身后各人沉住氣,蘇文燦已經將弓弦裝上調整好了力度,一支羽箭搭在了弦上……

  “吁~”那數百人馬為首一人四十幾歲,穿戴一身虎面銀光鎧,手持一柄偃月刀,但鎧甲上尚有未干的血跡。只見他拉住馬韁,對身邊一名將士說道:“前方何處?”

  那士兵臉色慘白,嘴唇因為干渴挨凍導致微微裂開,神色滿是疲憊。他走上前看了幾眼道:“啟稟將軍,前方是義和口……此處平原地帶,除了那片密林外,無其他有伏擊地點……”

  “派人去打探下,流賊應該不至于在這里埋伏一軍吧?”那領頭將領道。

  就在此時后面有一名士兵“哐啷”一聲倒下,眾人趕緊上前攙扶,卻發現他已經斷了氣。

  隨即,馬上的騎兵也倒下一個,很快便沒了生息。

  另一名士兵苦苦哀求:“將軍,他們都活活累死了,歇息下吧,兄弟們已經四天沒合眼了,流賊又怎么會料到我們會行進到此呢?”

  “連著四日,同流賊大戰十余場,戰馬損失六十匹,五百甲士如今不足兩百人,還幾乎人人帶傷,實在疲憊不堪,跑不動了啊。”

  只見那將領大喝道:“不行!我們耽擱實在太久了,必須盡快趕到蔡州城和薛大人會合,告知他涼州省情況……”

  “可是……兄弟們真的已經走不動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們,歇息會兒,喝碗熱水,打點野味充饑下再趕路吧!”

  “是啊,將軍!歇息下吧!”

  眼見眾將士不住求情,那將領眼中閃過不忍,沉思了會兒說道:“好吧!就歇息一個時辰!但不能在這里歇息,為防流賊偷襲,必須去前方密林內,帶上他倆尸身,立刻動身。”

  “多謝將軍!”那幾個士兵跪下謝了聲,總算束了口氣。

  “弟兄們且放心,等我見到薛大人,一定請他還好獎賞你們,戰死的兄弟也會有撫恤,我薛鵬絕不虧待自己兄弟。”那名喚作薛鵬的將領見自己麾下將士毫無斗志,不住打氣道。

  但效果不怎么理想,眾人依舊眼神呆滯,一士兵道:“我不要什么獎賞,只求現在讓我好好睡一覺……”

  “唉……”薛鵬嘆了口氣,一道向密林行去……

  密林內的劉策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卻已經看清這不到二百人卻人人身披鐵甲,而且那二十多匹戰馬一看就不同凡響,頓時雙眼發亮。

  “這二百套鎧甲不錯,正好可以補齊一個旗的甲胄……”劉策已經下定決心要搶奪了,雖然眼前這些人一看就是百戰之士,又和之前遇到的流賊銳兵不同,似乎更為強悍些。但那有怎么樣?看他們這么疲憊無論出于什么目的,這些人都已經是粘板上的肉,任自己宰割。

  思到此處,劉策對王誠說道:“準備吹號,一刻鐘內結束戰斗!”

  “遵命!”王誠掏出角號,正準備吹響,卻立馬被秦墨按住阻止。

  “將軍不可!他們不是流賊!”秦墨急著阻止精衛營進攻。

  劉策奇道:“莫非先生認識他們?”

  秦墨道:“那些士卒所穿鐵甲,如不出所料,正是盛州薛家所部的護衛軍。”

  劉策奇道:“那又如何?”

  “將軍有所不知,那薛家護衛軍的薛鵬、薛翼和我是至交,墨以人品擔保,他們和官軍不一樣!皆是人中豪杰!還請將軍賣我幾分薄面,不要為難他們了。”

  “嗯……”劉策想了想,忽然大手一揮,吼道:“列陣!出林!”

  “嗚嗚嗚嗚~”角號響遍整片密林。

  瞬間整個林子內一聲齊喝,除了陳慶部外,劉策部和郭濤部,挺著七百支長矛緩緩步出密林……

  “將軍!”秦墨萬萬沒想到劉策不聽自己所言,竟是率軍主動迎了上去,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敵襲!列陣!”薛鵬和他所部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密林內真有伏兵,趕忙下令結陣迎敵。

  “這是……流賊?怎么感覺這裝備這氣勢比雷霆軍還可怕?”望著緩緩畢竟的長矛陣,薛鵬腦子都有些不好使了,眼前這支軍隊給他感覺實在無法用言語表述清楚。

  薛鵬部雖然面帶驚容,渾身帶傷疲憊不堪,但一百九十六名士兵還是迅速結成了五人為一組的隊伍,手持刀盾長槍等武器立在自己位置,隨時準備再次開始搏殺,他們加入薛家護衛隊第一天開始就是為了殺人和被殺,已經習慣了生死……

  “停!”劉策大喊一聲,王誠所部立馬一聲鼓號響起,精衛營七百名將士立刻在距離二十步左右停止腳步,最前兩排的二百名士兵將冰冷的長矛對準了正前方薛鵬軍隊。

  這種令行禁止,整齊如一的軍陣讓薛鵬心驚之余也不由嘆為觀止,“這是一支絕對的精兵!”薛鵬暗自想道,別說現在自己這二百人疲憊帶傷,就算巔峰狀態五百人整裝而待勝負也猶未可知,流賊到底什么時候有這么一支精銳部隊?

  劉策踏步上前,對薛鵬道:“爾等還不投降么?”

  “哼!”薛鵬負于馬上,手中偃月刀緩緩抬起,“我薛家衛隊只有戰死的將士!沒有投降的孬種!流賊!放馬過來吧!”

  劉策笑了笑道:“薛家?敢問你是薛鵬還是薛翼?”

  薛鵬雙眼一瞇道:“本將軍正是薛鵬,有膽就盡管上前,我手中偃月刀勢斬汝等!”

  “哦?”劉策玩味的笑道,“勇氣可嘉,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投槍!”

  “叮!”一聲清脆的青銅撞擊聲從王誠手中響起,但見后方最后排百余支投槍手已經蓄勢待發做好投擲姿態……

  “你……”薛鵬眼睛睜的滾圓,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按常理出牌派人和自己單打獨斗,反而選擇了最無恥的方式。看那些投槍一旦擲過來,恐怕自己和麾下大半將士都要交代在這里。死不可怕,就怕這樣死的毫無價值。

  “將軍,不可啊!萬萬不可!”就在這時,秦墨連忙跑出來打圓場,深怕劉策一聲令下,眼前近二百名薛家衛隊便落得全軍覆沒下場……

  “秦先生?是你!”薛鵬一下便認出了秦墨,但隨即眼色冰冷道:“秦先生,我薛鵬敬重你的為人,為何要加入流賊,助紂為虐?你忘記遠東……”

  秦墨連忙打斷他的話,道:“誤會,都是誤會,薛將軍你真的誤會了,眼前這支并非流賊軍隊,而是這位劉將軍的義軍,精衛營!”

  “薛將軍,讓你的人放下兵器吧,我絕不為難你們。”劉策緩緩說道,見薛鵬正要拒絕,立馬開口阻斷他的話繼續說:“事到如今,我若真的要害你,就不會和你這么多廢話了,你麾下將士早就疲憊不堪,同我進林子調養一下,有些話先進去再說,你看如何?”

  “這……”薛鵬陷入沉思,他看了眼秦墨,知道以他人品是斷不可能加入流賊的,不由信了幾分……

  “如若將軍拒絕……”劉策見薛鵬還在猶豫,冰冷的說道,“那恕劉某不給秦先生面子了,實話跟你說,我精衛營在此地有一番大事要做,斷不會放你等離開,而且為了避免意外發生,本將軍只能讓你們永遠閉嘴了。”

  “我不能信你,但我相信秦先生,諸位兄弟,放下武器!”薛鵬考慮良久,終究還是放下了武器,很快眾人在精衛營帶領下向密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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