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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劉家軍

  封愁年、楊開山不住的懊惱,由于道路難行,自己四旗這兩日只能日行六十余里,哪怕加快腳程,但依舊只是收了個尾而已。望著自己麾下氣喘吁吁面帶不滿地將士,楊開山、封愁年實在感覺有點對不起他們,打算回去后好好安撫一番……

  徐輝帶著麾下五百輔兵正在打掃戰場,將散落一地的兵器鎧甲收集到自己帶來的車上,同時派人清點俘虜和輜重。

  韓鋒則帶部看管那些蹲在地上百姓勞力,十幾名眼尖的士兵在蘇文燦帶領下仔細甄別是否有流賊混入其中,不時有一些鬼鬼祟祟可疑之人嚎叫著被他們拖出……

  陳慶旗中將士則各自愛撫拍打著自己愛馬,臉上容光煥發。

  “此次作戰各旗傷亡統計上來了,我旗總計十七人受傷,無人陣亡,且都為輕傷,敷藥包扎后不影響行軍……”郭濤將各旗損失一五一十的向劉策報道,“受傷多為騎兵撞擊揮刺時反噬造成的,另有兩名騎兵肩膀和腿被刀割傷,現已經用金瘡藥和繃帶將他們傷口包扎,避免感染……”

  劉策點點頭,非常滿意:“那些手腕關節受傷的將士也要用跌打藥酒擦拭下,這樣能好快些,這么冷的天別落下病根啥的,去找徐輝拿藥吧……”

  “多謝將軍關愛。”陳慶抱拳領命而去,心中一陣暖意。

  “郭濤,你旗中傷亡如何?”劉策接著問身邊郭濤。

  “啟稟將軍,傷八人,無人陣亡,受傷將士已經涂抹藥物包扎完畢。”郭濤對自己旗部今天表現很滿意。

  “子俊,我正旗統計出來沒?”劉策望向楚子俊,一臉關切。

  “啟稟將軍,我正旗四人受傷,無陣亡,現已……”

  聽完各旗傷亡報告,劉策呼了口氣,心道:我精衛營此戰總計二十八人受傷,而且都是輕傷不影響行軍,對戰八千清一色賊兵銳兵大獲全勝,這種戰績放眼整片河源還有幾個人能辦到?值了!

  就在劉策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徐輝帶來了這次戰爭勝利果實。

  “啟稟將軍,發現流賊尸首三千七百六十具,俘虜一千四百有余,收獲皮甲四百七十套,鐵甲八十七套,馬匹一千一百三十三匹,其中可用做坐騎九百八十留匹,兵刃總計三千四百件,只有近半能用,其余需要找馮師傅修補下。另外輜重中步弓八百四十套,箭枝八萬五千余支,除此之外各類鐵制器具兵刃預估過十萬斤,還發現精鐵所鑄造的鐵條鐵塊二萬八千斤,尚有糧食八萬二千石,牲口草料三萬余捆,還有木炭千余袋,刀傷藥物若干,可用騾馬、驢四百余頭,手推車……”

  聽著徐輝報來的繳獲物資,劉策知道這趟又賺大了,最令他頭痛的鐵料問題暫時得以解決,精衛營實力將更近一步得以提升。

  徐輝報完這些數字后,嘆了口氣:“可惜早趕晚趕,還是遲了一步,沒能及時將馬甲送達,還望將軍責罰。”

  劉策笑道:“無妨,此次行軍就當是一次長途奔襲操練吧,更何況人力豈可和馬力相提并論,也是我思慮不周,以后我定要讓精衛營上下人人騎馬增強行軍效率,以免貽誤軍機。”

  徐輝點點頭,隨后道:“將軍,那些百姓怎么處置?”

  “嗯?”劉策聞言望向蜷縮在輜重邊的百姓,陷入沉思……

  “陳慶,你小子這次立大功了!”楊開山面帶嫉妒的神色對正在喂坐騎黑豆的陳慶說道,語氣透著一股子酸味,他從孫彪等人地方了解到了此戰陳慶三百多騎殺的數千流賊是人仰馬翻。

  陳慶見手中黑豆已被愛馬吃完,不由對楊開山笑道:“還不是將軍教導有方,將如何訓練騎兵作戰的方法告知與我,加之騎甲、騎槍、環首刀以及馬鐙、馬鞍之助才有如此大捷,咱們這將軍真是神人啊……”

  楊開山點點頭,深有同感:“將軍確實神人,從與他相遇至今已經見過太多奇跡……”

  陳慶拍拍馬脖,又道:“將軍還說了,以后每日訓練要加一項騎術訓練,所有精衛營將士必須學會馬上行軍,增加機動效率,爭取做到一支來去自如的‘龍騎兵’,能迅速抵達任何戰場。”

  另一邊,薛鵬和秦墨看著精衛營士兵打掃著戰場,忍不住嘆道:“我薛鵬服了,想我薛鵬也是久經戰場,從未見過這樣的打法,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秦墨笑而不語,只是看向遠處劉策的目光更為堅定……

  “你確定這些人都不是百姓,而是流賊混在其中?”劉策來到輜重所在處,看到一邊被蘇文燦幾個捆綁成一團的上百個人問道。

  蘇文燦道:“我已讓那些百姓指認,斷不會出甚差錯,另有十幾名企圖逃跑已被我就地正法。”

  “很好,回去后你就任斥候隊長吧,人馬我會給你安排好,暫且先一百人吧。”劉策對蘇文燦的表現非常滿意。

  蘇文燦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拱手抱拳道:“多謝將軍栽培!”

  劉策搖搖頭道:“無需多禮,前幾日我就答應你了,就應該履行承諾,你且記住斷不可懈怠!”

  蘇文燦眼神一秉:“遵命!保證不辜負將軍所托!”

  “嗯……”劉策點點頭,“將這些流賊帶至俘虜圈,過會兒一并處置。”

  蘇文燦領命將這些喬裝的流賊帶了出去,隨后又看向那些百姓,不由開始發愁,該怎么處置這些人?

  就在劉策準備轉身走向其他地方時,突然一名少年擋在了他眼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你這是做什么?”劉策并沒有阻止他,“有什么話起來說吧。”

  那少年跪在地上抬起頭,只見他披頭散發,滿臉污漬說道:“請壯士收容我吧!我愿意做牛做馬跟在左右!只求能為我爹娘報仇……”

  劉策一聽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和邊上的武鎮英互望一眼,隨后說道:“老武,你帶他去徐輝地方涂點傷藥,然后讓人準備做飯,這幾天竟吃干糧,不來點熱的真是受不了。”

  說完,劉策就不理跪在地上的少年踏步想要離去,那少年猛的抱住他的腿道:“求壯士收留!”

  “放肆,不準無禮。”武鎮英趕忙將他從劉策腿邊拉開。

  “請壯士收留!為我爹娘報仇!”那少年撕心裂肺的吼叫。

  劉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冷冷說道:“我憑什么要為你報仇?你當我精衛營是什么?啊?你復仇的工具么?”隨后不等那少年出聲,又對武鎮英道:“老武,叫徐輝多做點飯,就用輜重的物資,估計也搬不完,索性把那些百姓的份也一并做了!”

  陣陣炊煙在戰場上空飄起,百余口大鍋前,上百輔兵和幾百名百姓正在觀察著火勢,不斷觀望鍋內冒泡的米湯,時不時填些柴火到火堆內。

  “唉,可惜我聶磐這次還是沒機會收獲軍功,真是令人傷感,不然此戰過后好歹是個甲長,唉~”一口大鍋前,封愁年麾下的伍長聶磐正不斷地哀聲嘆氣,但看那表情卻又是一副風淡云輕的模樣,令人十分詫異。

  “我說聶兄弟,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地方不滿啊,嘆什么氣啊。”黃橫云路過時聽到聶磐自言自語,不由停下腳步問道。

  聶磐一臉難堪道:“黃甲長,你有所不知,這次錯過,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立新功,唉~剛封旗總和我說了,鑒于此次我表現太差,我伍只刺殺了幾十個潰賊,甲長之位是沒指望了,只是會和將軍說給我個什長當當,我心下很不是滋味……唉……干什么……哇……”

  黃橫云氣的直接一腳踹了過去,媽的裝毛啊,難怪老子見你一副嘆氣的模樣好像還在笑,感情要升官了。

  “小子,別跑,給我回來!看我不抽死你!”黃橫云大喊著和聶磐就這么在人群中追逐起來,同時心下有了危機感,必須要努力了,否則被新兵爬到自己頭上那可就太丟臉了。

  “切,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計較,真是丟咱老兵的臉。”不遠處左碩不屑地看著一大一小來回跑圈,不由搖搖頭。

  一頓熱飯下肚,劉策、郭濤、陳慶以及秦墨薛鵬等人舒坦了許多,尤其薛鵬他好幾十天沒吃到熱食了,此時捧著肚子靠在一塊大石后,望著戰場上自己麾下將士狼吞虎咽的啃著干肉喝著熱湯,心下感到一絲愧疚。

  秦墨對薛鵬說道:“薛將軍,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薛鵬一怔,緩緩說道:“自然是想法子先到蔡州城,再轉道盛州將小姐消息回稟老爺。”

  秦墨說道:“可如今河源南部已經全面封鎖,薛將軍又如何前往蔡州?”

  “這……”薛鵬憂心的就是這些,現在自己和麾下將士奔波數月,已然成了一支孤軍無處可去,現在南部道路又不通,這大冷天缺衣少糧沒個落腳去處該如何是好?

  劉策見薛鵬面帶難色,便出聲道:“如果薛將軍不介意,不如就隨同我精衛營暫且回湄河鎮歇息,等五梁鎮之戰有了結果再做打算,如何?”此次剿滅流賊大獲全勝,薛鵬的軍隊同樣出力不少,劉策對他看法漸有好轉,也不忍見他再四處流轉,才打算邀他同進湄河鎮駐扎。

  薛鵬一聽,又看向秦墨,只見秦墨笑著點點頭,立馬躬身對劉策答謝:“如此,薛某就不客氣了,多謝壯士!”

  劉策回禮道:“薛將軍多禮了,今日一見將軍武勇過人,等回湄河鎮后還望不吝指點一番,莫要推辭。”

  “你不痛么?”輜重處,徐輝部輔兵正在給那少年敷藥,包扎傷口,但見藥物敷在傷口上時硬是忍著一聲不吭。

  “我要報仇!”那少年一直喃喃自語,兩眼滿是恨意。

  那輔兵嘆了口氣:“小兄弟,不瞞你說,我們和你一樣都是被流賊禍害的普通百姓,要不是遇到將軍,恐怕活不到今天,誰沒有仇?你看我精衛營哪個不是對流賊恨之入骨?”

  那少年眼睛一亮,大聲道:“我要加入精衛營!”

  “別多想了,你這么小,將軍不會要你的。”那輔兵搖搖頭。

  “大哥,你說!怎么樣才能加入精衛營?”

  “斷無可能,看你模樣也就十三四歲,將軍不會收你的。”

  那少年一聽,眼神立馬黯淡下來,剛升起的希望又轉瞬破滅。

  “準備行刑!”一聲怒吼,將少年從茫然中拉回,他癡癡地望去,頓時眼瞳放大。

  但見遠處跪在地上被綁成一串的流賊身后,一排排長矛正對準著他們身上各處要害。

  封愁年現在心情非常的不好,可以說極差,因為這次戰斗沒趕上大場面。雖說還是有所斬獲,但追殺些潰兵潰將根本體現不出自己多勇武,千里奔襲大多數人連湯都沒喝到已經私下里頗有不滿,聽聞這些后讓他更為惱火,于是這次行刑交給了他和楊開山兩部各挑些怨氣最大的士兵行刑,好平息他們焦躁的情緒。

  “行刑!”封愁年一聲怒吼,在流賊哭喊聲中,身后面帶怨氣的行刑士兵,將手中長矛狠狠扎進他們后背,并且都殘忍的扭動矛桿,疼得那些流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完畢!下一組!”確認這些流賊已經斷氣后,封愁年又是一聲大喝。

  正待要下令行刑時,一名流賊突然大吼起來,“憑什么殺我!憑啥!老子也是義軍!狗屁精衛營……”

  “啪!”他還沒說完,封愁年就一角將他踹倒在地,然后一把抓起他頭發,惡狠狠地道:“娘的!老子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死的痛快是吧?那你就換個死法吧!”

  話音剛落,封愁年用力一按,將那流賊面部死死按進干硬的地面,腦袋四周竟壓出一道蛛網狀,然后怒吼著不停擠壓他后腦勺,但見那流賊身體不住掙扎扭曲,沒多久聽聞一陣清脆的“碦拉”骨裂聲響,一攤攤血跡就從那流賊面容下四散流開……

  等楊開山上前拉開發狂的封愁年時,那流賊早就停止了掙扎沒了氣息,有大膽的士兵上去翻開他尸體,頓時臉色慘白。只見那流賊臉上哪還有半分人樣,整個面部就是張碎裂的骨肉,令人看的背后直冒冷汗,登時那些行刑士兵情緒平復了許多,而邊上跪地的流賊見那慘狀,頓時嚇的不再哭喊……

  一千多流賊就這樣全部被處死,薛鵬望著這一幕久久無法平靜,望著邊上淡定的劉策欲言又止。

  下午時分,繳獲物資已經分類清理完畢,一車車滿載輜重的馬車已經蓄勢待發,由于物資太多,劉策和秦墨等人商議下終于決定把這些百姓全部遷移到湄河鎮再做打算,順道可以搬運這批輜重。

“這些亂七八糟的就不要了,看看,都什么玩意兒,難怪流賊十幾年還是這幅鳥樣。”韓鋒看著一百多尊半人高神像久久無語,打仗要這玩意兒干什么?還有那些什么春宮圖、女人內衣、秀帕等物統統丟掉,減輕行軍負擔  “楊旗總,還有七千多石糧食怎么處置?”另一邊空地上還有些糧食實在搬運不過,一名士兵頭痛的詢問楊開山。

  楊開山大手一揮:“全燒了!一粒糧食也不給流賊留下,餓死這群狗娘養的……”

  “旗總威武!”孫彪不失時宜的拍了下楊開山馬屁,“放火這事我在行,交給我,保證等流賊發現時連粒米灰都得不到!”

  楊開山滿意地點點頭,孫彪立馬帶著幾十號人將繳獲的一部分酒水倒在米糧上面,然后架上柴火掏出火褶點著,不一會兒場上燃起熊熊烈火,在寒風吹拂下,額外壯觀……

  “出發,回湄河鎮!”劉策騎上戰馬,大喊一聲。隨即場上數千將士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下雪了……”秦墨望著天空不斷飄下的雪花自言自語,思緒又飄回了遠東,懷念起自己的妻兒……

  龐大的部隊緩緩踏上來時的小路,遠遠望去如同一條長龍。不同的是現在的心情并沒有來時那么緊張,楊開山和封愁年的旗部也跨上了繳獲的馬匹,雖然只有單馬鐙,有些不適應,好在只需在馬匹上坐穩前行便可,倒是沒那么困難。

  “此情此景,我想高歌一曲。”楊開山忽然不知道怎么的,望著漫天雪花很想唱歌,孫彪封、愁年、陳慶一聽也點點頭,表示也正有此意。

  “想唱就唱吧,不用憋著,不過要唱大家一起唱,徐輝!樂隊奏樂!”劉策灑然一笑,吩咐徐輝所部軍樂隊伴奏。

一聲異族單弦琴響起,歡快的節奏隨之點燃激情。周圍士兵齊聲響起了“嘿呦,嘿呦”的前奏  劉策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氣,帶頭唱道:

白雪紛飛看那戰場誰愿意孤獨留在中央鐵馬金戈空自輝煌馬兒我能往何方白酒一杯再加膽量敢問世間不平亂象管他面前障礙多強誓把亂世化呈祥狂沙一陣卷走哀傷塵埃落地不再流浪家國天下盡飲豪放一杯酒醉倒四方雖萬千人矣又何妨我自提劍上戰場管他路有多少萬丈鐵了心回到家鄉雖萬千人矣又何妨好漢何懼萬重浪管他敵有多么狠強勢守妻兒和家鄉  勢守妻兒和家鄉!(歌詞大漠英雄略做改變,旋律鴻門宴劉家軍)

  “嘿呦~嘿呦~嘿呦嘿~”

  數千精衛營將士的歌聲響徹云霄,回蕩在山谷兩旁,令薛鵬內心無比的激動,被這首精衛營將士稱做‘劉家軍’的軍歌,震懾的心曠神怡,久久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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