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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白悅VS黃敢

  常陽峽谷外數里,黃敢所部大軍浩浩蕩蕩地向谷口開進。入眼望去,數日前劉堯大敗后留下的遍地狼藉還歷歷在目,不由讓人心生警覺。

  黃敢看了眼峽谷口外作戰殘留的痕跡,大致推斷出了劉堯戰敗經過,然后不屑地說道:“這個劉堯,死有余辜,居然把如此重要的糧草放在大后方,簡直比豬還蠢。”

  話畢,他踏馬向前數步,然后對身后親衛說道:“即刻遣隊人馬進內仔仔細細的探查下,有任何可疑痕跡立馬回來稟報。”

  “遵命!”

  那親衛應了一聲,當即去點撥兵士向峽谷內去巡查動靜了。

  見那親衛帶著十余匹快馬離去,黃敢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回頭看了眼自己旗團的士兵,滿意的點點頭。

  “等打下常陽,我就想軍督大人提個要求,讓董天珂這老王八蛋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腳趾頭,哈哈哈,啊呸……”

  想到這里黃敢大笑起來,但嘴剛張開一陣黃沙席卷塞了他一嘴沙土,連忙吐了出來。

  不一會兒,前去搜巡峽谷內是否有埋伏的兵士回到了陣中,向黃敢稟報一切正常。

  “嗯……”聽完探子回報后,黃敢陷入沉思當中,不多時又對那幾個探子說道,“你去查查附近可有上峽谷的路?”

  那親衛和幾個探子一聽,頓時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思忱片刻后說道:“回稟旗團使,峽谷內確實有數條通往山谷的道路,但不知旗團使為何會問這些?”

  黃敢指著前面的峽谷說道:“這條峽道延綿數十里,我大軍今日是無論如都走不出去,如果在峽道之內安營扎寨,常陽方面突然夜襲,延綿數里的軍營如何快速反應?

  到時就怕全營混亂不堪,被陸逆他們趁勢一擊而潰而重蹈劉堯的覆轍,因此本將軍欲把軍隊安置在峽谷之上,以居高臨下之態睥睨四野,待有異動即刻率軍沖殺而下,也可做伏兵之用。”

  “指揮使英明,屬下敬佩不已。”黃敢一番話說的那幾個親衛探馬是連連點頭。

  “那如何把這些輜重運上峽谷?”這時一位小校問道,“還有山上水源稀缺,萬一常陽守軍截斷水道該如何是好”

  “嗯……”黃敢聞聽此言點點頭,看向那名小校,“你所言也不無道理,然而我們只是暫且在山上扎營一晚,提前備好兩日水源,介時縱使水道被截我等也能從容應對,

  至于那些糧草器械,反正那么多人,大家加把勁就行了,我說你小子也太謹慎了,不過年輕就該這樣,看軍督大人才二十出頭就坐擁前軍都督高位,

  以后這世道就看你們年輕人嘍,哈哈哈……”

  那小校聞聽黃敢夸贊,連忙拱手作揖:“旗團使大人謬贊了,屬下愧不敢當。”

  黃敢點點頭:“好了霍青,趕緊去準備吧,待此次誅殺叛逆,我定會向軍督大人請命,讓你也有機會獨領一軍。”

  霍青連忙說道:“多謝黃旗團使提拔……”

  “白兄弟,你看那峽谷怎么回事?為何他們把軍隊安置在山谷之上?”

  傍晚時分,風塵仆仆趕到常陽峽谷的三千義軍,望著內中峽谷上方炊煙裊裊,徐遼不由心里產生一絲疑問。

  白悅手按軍刀,目光緊緊注視著峽谷之上的火光,心中不斷思忱著破敵對策。

  良久他開口對徐遼說道:“黃敢為人謹慎,在這峽谷之上安營扎寨可避免在峽谷被人偷襲,而且以居高臨下之勢力,我等騎兵反而成為累贅,真不愧是帶兵多年的老將。”

  “見到胡奴還不是只會當縮頭烏龜……”徐遼聽白悅對黃敢的評價后,不滿的嘀咕一句。

  白悅沒有管徐遼的神情,繼續說道:“要想破他黃敢所部,首先要斷其水道,峽谷之內只有一出水源通向常陽,我們先將其截斷,待他們軍心一亂,縱使幾萬大軍也是敗局已定。”

  徐遼聞言說道:“你不是說黃敢善于用兵么?怎么可能會沒防備?萬一他提前備好了水源我等就算截斷水道又能如何?

  而且此地離宛平最多三日路程,萬一探馬回報引來大軍,我等豈不是陷于險境之中?”

  白悅點點頭:“徐兄所言沒錯,所以截斷水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運用火攻迫使他們自亂,然后在他們下坡處守住要道口,黃敢必敗!”

  徐遼聽完白悅分析,又看了眼山上的星火,回頭對他說道:“既然這樣,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準備干草火油。”

  白悅說道:“那我便去截斷水道,待今夜子時時分,將黃敢大軍困死在峽谷之中,這樣我想軍督大人必會妥協和兄長談判了。”

  徐遼嘆了口氣不再言語,和白悅拱了拱手后就撥轉馬身點撥兵馬去了。

  午夜子時,黃敢躺在搭建的帳篷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后索性起身來到帳外,望著天空繁星點點,重重的嘆了口氣。

  “奇怪,為什么心里這么不踏實?應該沒什么問題才對啊……”

  黃敢晃了晃腦袋,然后向其他將士宿營之地走去。

  待來到一片鼾聲此起彼伏的行軍毯上時,黃敢忍不住搖了搖頭:“可能很久沒有主動出征,有些不適應了,也罷,再活動活動自己這把老骨頭也不錯,明日就可以跟常陽方面展開決戰了!”

  鎮定思緒后,黃敢伸了個懶腰,隨后又看了眼躺在地毯上的隨軍將士,轉身向自己帳篷走去。

  “怎么突然這么燥熱?雖然現在是夏季,但也臨秋了啊……”

  剛沒走幾步,黃敢頓覺額頭有一絲細汗滑落,吸進的空氣中仿佛也帶著一股灼熱感,令他心緒更為燥動。

  “山下著火啦~”

  “哐哐哐~~”

  “咚咚咚~”

  忽然,守夜的士兵一聲犀利的尖嘯在沉寂的宿營地響起,伴隨而來的便是急促的敲梆打鼓聲響,一下子將沉睡中的將士驚醒過來。

  “嗯不好!”

  黃敢一聽山下起火,頓時一驚,立刻向峽谷下方望去,但見附近各處要道中盡是火影灰煙,與夜色相融成為一道死亡天幕。

  “旗團使大人,山下各處起火,我們被困在這里了!”一名親衛即刻跑到黃敢身邊慌張的說道。

  “慌什么!”黃敢大吼一聲,“立刻點撥兵馬,趁火勢還未大,速速準備擂木滾石,集中一處借助揚起的塵土滅火,也好給埋伏在峽道中的常陽軍一點教訓,待他們混亂在一起居高而下,一鼓作氣將他們擊潰!”

  “遵命!”那親衛當下領命而去。

  “等等,速把霍青叫來!”

  “是!”

  “轟轟轟~”

  無數石塊擂木就著斜坡翻滾而下,竟真的熄滅了一處峽坡下的火勢。

  “殺啊~”

  眼見火勢減弱,數千黃敢本部兵馬怒吼著向山下沖去。

  “放箭!”

  “咻咻咻~”

  守在峽坡下口處數十步外的白悅,見坡道上人影簇動,當即下令身后騎兵攢射出手中箭矢。

  “噗噗噗~”

  “啊啊啊~”

  箭矢入軀和士兵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回蕩在這山谷之中久久不曾停歇。

  白悅揚刀一指:“不要放過任何一人,繼續射擊,把他們全逼回山上。”

  “颼颼颼~”

  “呃~”

  黑暗中又是一陣箭雨襲來,無數士兵甚至還未看清射殺自己的敵人究竟是何模樣便不甘的翻滾下山坡。

  “殺~”

  一名脖頸被箭矢貫穿的士兵,一時沒死去,努力發出一陣嘶吼,提著手中腰刀迎著坡下那些黑暗中的敵騎繼續狂沖。

  “颼颼颼~”

  “噗噗噗噗……”

  就在他感覺地勢開始平坦的那一刻,七八支羽箭盡數沒入了他的胸膛,最終他在沖陣的前途中重重的倒了下來,臉上滿是不甘之色。

  “逆賊,納命來!”

  另一名刀盾手將盾牌聚在自己胸前額頭下,迎著射來的箭雨腳下一陣急奔。他盾牌上已經插滿了箭矢,眼中眸子里滿是憤怒的火焰緊緊盯著前方十幾步遠的敵騎。

  白悅見此,從馬鞍下抽出一支箭簇為鏟形的重箭搭與鐵胎弓上瞄準了那名刀盾手。

  “嘣~”

  一陣滿圓繃弦激蕩,沉重的箭矢發出一陣犀利的呼嘯,直沖那名刀盾手的圓盾而去。

  “啪啦~”

  “噗~”

  呼嘯的重箭將那刀盾手的殘盾瞬間撕裂開來,順勢將他的手腕齊齊削去,洞穿了胸膛。

  那刀盾手臉上滿臉不可置信,生命中最后一眼看的便是自己胸膛前那猶在抖動的箭簇,最后緩緩失去了知覺與大地淪為一體……

  “撤,快撤……”

  眼見下坡處百余人被箭矢掀翻,之前沖破的黃敢所部士兵頓時士氣盡泄,大喊一聲后,紛紛向山上跑去。

  白悅看著向山上涌動的黑影,抬手說道:“繼續點火,莫要放任何一個人下來,順路去其他下坡口仔細巡查,若有敵軍出現一律射殺!”

  “是!”身后千余義軍聞言齊齊領命。

  很快之前坡道口被熄滅的火焰再次燃燒起來,灰色的煙霧不斷向高空蔓延而去。

  “停止沖坡,全軍待立峽道之上,待天亮看清敵勢再一舉攻下去!”

  眼見數次突圍都被逼了回來,黃敢當即改變了戰略,決定先在山上結陣按兵不動。

  “旗團使大人,霍青帶到。”

  就在這時,之前黃敢命人去找小校霍青被帶到了他跟前。

  黃敢看了眼霍青,從懷中取出一份信交到他手中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青,你聽好了,這一戰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一定要想辦法突圍出去,見到軍督后,把這份信件交給他,上面有我親筆書信舉薦你接任旗團使位置。”

  霍青忙道:“黃旗團使,我不走,我霍青要和將士們一同共進退。”

  “啪~”

  霍青話音剛落,黃敢就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怒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爹死前讓我好好照顧你,希望看你長大成才,本來在董天珂麾下我也不指望了,只希望你平平安安活一輩子就行,

  但我知道這不是你所愿,如今軍督大人來了,你有機會跟著他立功揚名,這么好的機會你愿意錯過么?”

  “旗團使大人!”霍青聞言泣不成聲,“屬下知道你一直待我如同己出,我怎么可能拋下你拋下眾兄弟自己獨自逃走啊!”

  “傻孩子……”黃敢笑道,“誰跟你說我會死?只是怕有個萬一而已,明白么?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哭什么哭?給我嚎喪呢?趕緊準備準備吧,記住,你一定要活著出去……”

  “屬下遵命~”霍青擦干眼淚對黃敢重重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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