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并沒有多久，兩個女人都不算優柔寡斷之人。所謂安靜帶來的尷尬，并沒有出現在兩人的臉上。片刻之后，兩人幾乎同時說道：“我估計幫不了你！”“我想放棄趙良軍！”如果說龔莎的話在金麗的意料之內的話，那么金麗的話，給龔莎帶來的就是意料之外，加上一陣脊背發涼。“這個合適嗎？”龔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沒什么不合適的，我放棄而已，又不是公司放棄他。我會跟公司打報告。讓別人來帶他吧！”龔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脫離了相熟的經紀人，估計趙良軍的工作生活要錯亂一段時間的。“那你準備？”金麗眨眨眼睛：“我準備帶褚志豪跟張博！加上我原來那四個小伙子！六個人，剛好！”龔莎同樣眨眨眼睛，什么都沒說！“事情就是這樣！”龔莎在會議室里，跟張英夏說了今天的偶遇的事情。龔莎的話給張英夏帶來的不僅僅是驚訝。金麗的果決超出他的想象。當初那個笑瞇瞇的大姐一樣的形象，瞬間在他心里崩塌了。張英夏完全能想像的到：一個經紀人嫌棄了自己手下的藝人后，那么這個藝人還能晃蕩多遠？當一個藝人，不能安心的準備或者說磨練演技，而要自己去跑各種關系，甚至是迎來送往地交際，喝酒的時候。那這個藝人，估計也離報廢差不多了。當然，或許趙良軍不會一下這么慘，但是新的經紀人合作，不是一朝一夕的，尤其是趙良軍這樣已經成名的人。他有榮譽的同時，也有自己的脾氣。估計光是磨合期，就夠嗆的。金麗一個壯士斷腕，但是換來的是兩個基礎不錯的新人。就跟幾十級的玩家玩新手村一樣。那不是隨便浪么？哪怕是六個新人。對于金麗而已，不過就是順手而已。但凡有一個出頭，那就是賺了。算了，想這干嘛？張英夏搖搖頭：“那人找的怎么樣了？”“燈光，場務，這些都好，但是攝像助理不好找的！好多攝像都說，要么請他，要么免談助理。”“那倒是！”張英夏點頭。“攝影，收音！這兩個都比較麻煩，人家有自己的圈子！都是一個帶一個的。這樣吧，我問問李云，看看他那個進修班里，能不能找些個同學來的！這樣估計還能便宜點！”龔莎愣了一下，笑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摳了？”“當我不能確定拍的東西能不能掙錢的時候，摳，就是一種工作的態度了！”張英夏揮揮手里的一本書，一本正經的說道。龔莎仔細一看書名，居然是一本名叫《原來這就是塵緣陳原語錄》的書，登時哭笑不得：“這不是陳原老總當初出的一本回憶錄么？你還看這個啊？”“雖然里面有很多廢話都跟放屁一樣，但是有些還是不錯的，就像剛才那句！”看著張英夏那一臉嚴肅的樣子，龔莎一臉無奈：這算不算好的學不來，壞的學的快？有時候，真的要感慨這四大鐵之一的‘同過窗’。雖然只是一年的進修班。而且只是半個學期，但是李云顯然混得不錯。居然真的帶來了需要的攝像，收音等各個專業人士。或者說是半專業人士。甚至場記都有人愿意干的。很多人就為了體驗一把電影長片的拍攝過程的。但是忙到最后，張英夏無奈的發現，他的工作室有個缺陷外事不足。起碼在拉贊助方面，嚴重不足。《瘋狂的店員》在計劃中是部小成本的電影。主要的場景都是在一家便利超市里。用一個晚上的時間，記錄下便利店發生的一系列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情。愛跳舞的店員，摳門的店長，賣東西的顧客。甚至是在店外兜售非法藥物的黑色小販。沒事跑到便利店屋頂溜冰的飛車族。甚至是躲債的鄰居以及討債公司的人。最后一幫子聚在便利超市里的人，又合伙制服了兩個前來打劫的劫匪。當然，你可以說這故事沒什么中心內容，膚淺，但是電影嘛，有時候，看的就是個故事，故事講好，講完整了那比什么都強。這又不是教學片，哪管那么多主題思想。這劇本是張英夏雜糅了兩個電影的本子，湊在一起的。有改動的同時，也預留了很多的變化，例如那個在便利店屋頂溜冰的飛車族。要是能請到人最好，找不到人，那就只能后期聲音模擬，這時候，就看主演的臨場發揮了。人數雖多，但是張英夏拉人客串的本事也不少。從他老婆莫媛媛開始，孫志友，陳君，到謝一寧，范亞楠，再到楊純，甚至是當初在家庭宿舍時候的元偉良何青兩位，李殷婷，甚至是林展。一個個全都被拉來做客串。都是一兩句的臺詞的。要不是王蕾離得遠，張英夏都想找這妞過來幫忙露個臉。光看這好幾個客串的，那可就是人脈加人情。甚至是他自己演的就是一個討債公司的頭頭，特拽了吧唧的說著一段臺詞：“我來這，說話那么大聲，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要想我們的客戶證明，他失去的，我們公司有能力拿回來。”然后就被緊隨其后的兩個劫匪一棒打暈。有人看過《英雄本色》，那就知道，這臺詞用的那叫一個無恥。拍這片子，理由也很簡單，一是鍛煉隊伍，二也是磨練一下下屬。主演的陸家明，為了體驗一下角色，真的去一個便利超市干了一個多月。不過眼下最大的花銷，居然是如何花最少的錢，營造一個真正的便利超市！倒不是沒想過跟那些連鎖超市什么的商量，租借一個來拍攝。但是花費大，人家也不是傻子，你隨便忽悠什么‘這是幫你們公司做廣告’，人家就會信的。畢竟，你特么又不是張明山。人家要拍都市電影的話，一堆公司走關系，送錢，投資什么的，都要上鏡頭，哪怕是是掐著秒計？你一個小工作室，拍一部小成本電影。就敢大言不慚的說幫人做廣告？呵呵。最后自家老婆腦洞大開，冒出一句：“要不咱們自己開個便利超市就算了！”倒是給張英夏提了個醒。媽蛋，怎么忘了這超市的供貨商，都是先送貨到，然后次月結算，有時候賣不出去，還能退貨？干脆就是自己聯系那些供貨商，讓它們供貨，拍完之后，能吃就吃，不能吃的，退貨？張英夏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順帶為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后，所有人都被這點子的大膽嚇到了。妹啊，這是把人供貨商當凱子玩么？就連莫媛媛都摸摸男人的額頭：“沒發燒啊，怎么凈說胡話！”先不說人家供貨商會不會事后會不會算賬。單是人家送貨的人，都要看你的資質牌照的。“你有這經營牌照么？”龔莎一臉無奈的看著這位明顯腦子脫線的‘前藝人’！“難道真的要自己開一家？”楊璇也是無奈道：“開了誰去看店啊？總不能拍完了就關張吧？”這時候，楊叔悠悠的說了一句：“新貨不好弄的，過期的怎么樣？或者說快過期的，怎么樣？”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楊叔：“……”媽蛋，還有這種風騷操作的么？果然是人老成妖啊！有時候，人際關系真的是越老的越多。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冒出一個來。誰也想不到。楊叔會跟一個連鎖超市的供貨商有關系。就像之前擔心的一樣，你說要供貨，還是一個超市的活，那自然沒問題，但是借用來拍戲？那問題就大了。可是要用快過期的。這問題又變小了，甚至是沒問題。拍戲完了，還可以低價處理。況且不說什么低價處理。還有一兩個月就到期的食物。人家還真有不少。直接先照原價三折的價錢拉過來，拍戲再說！要是拍戲之后，能退最好，不行，那就算公司福利，內部消化吧。這保質期過后一個月內，吃起來貌似也沒什么問題！（咦，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最大的一個問題搞定了，剩下的租器材，租場地。然后搭建一個超市。這下超市里的那些什么貼紙廣告，倒是可以弄新的，完全就是照著一個超市的樣子來。拍攝周期，預計是一個月到一個半月之間。因為都是影棚拍攝，所以估計趕起來，一天連著拍十幾個小時都有可能。看著事情一步步有條不紊的進行時，張英夏則是開始忙活起了銷售方面的事宜，這樣的片子，在什么院線上映。五大城市圈里的一線，估計麻煩一點，不說人家眼界高，而是小成本電影，在主流院線，一般而言，那就是賠本的多。主打的就是文藝院線或是二三線的地區院線了。當然，其實大頭應該是影碟的銷售，不過，這影碟制作公司也不傻。他們從來都是先看票房在做決定出價的。很奇怪的，一個電影，如果你在電影院里都能回本了，那么這影碟發行公司給出的價格也會合理；要是賠錢的話，他們也會適當的壓價，甚至考慮要不要發行。畢竟，這能回本，就說明質量還行。人家自然也愿意發行的。這屬于一類軟廣告了。別說什么還沒拍就準備找買家，等拍好了再找，估計就趕不上趟了。誰知道等你拍好的時候，遇上什么大片。到時候分分鐘撞沉，沒地方哭去。這都得提前了解行情的。真以為文藝片院線就能頂得住大片的侵襲么？七月底。這部小成本片子，就在塵緣影視城的一個小影棚里開始了拍攝。陳君，孫志友，謝一寧，這幾位，都是沒事，直接過來玩的。反正是客串，拍完直接走人。但是也讓一眾李云的‘同學’看的有點目瞪口呆，原本以為這些是主演，到了半天，居然只是客串。當范亞楠也出現的時候，有好事的，已經跟李云打聽他的‘老板’到底是誰了。弄得李云一臉抽抽，他總不能說自己老板在外面給老板娘在膩膩歪歪的吧。看著一臉興奮的參加了開機儀式的莫媛媛就要準備回去電視臺錄制節目。張英夏一臉惋惜道：“都說讓你辭職了！看你昨天來今天走的，累不累啊！”“可是我不想啊！”莫媛媛撒嬌道，或許是飄蕩多的人，對于一份穩定的工作都特別渴求的。現在莫媛媛就是這樣，哪怕是張英夏掙得多，但是沒工作帶來的危機感讓她總是不安的。“咳咳，兩位，不好意思打攪一下！”龔莎被楊璇示意了好幾次，才不得已的過來打攪這秀恩愛的兩口子：“那邊車站的車就要開了，錯過了，就真的只能自己開車回去了。”“那就自己開回去唄！”張英夏不爽道。話剛出口，就被莫媛媛一個白眼給懟回來了。“開什么？開你的那輛吃油大戶，還是保姆車？保姆車開走的話，有人來了，你怎么接人？”張英夏無奈的招過女助理：“劉萌，把你媛媛姐送到電視臺，然后給我電話的！”“放心吧，英夏哥！”劉萌笑嘻嘻的應道。看著自家老婆跟助理一起坐車離開后。張英夏轉身跟龔莎一臉正色道：“出了什么事了？”這是他跟龔莎還有楊璇之間的默契了。一般有什么突發的大事的時候，都是龔莎過來說的。“就是那個楊純，她不想演了！”“嗯？”張英夏眉頭都皺了一起。楊純這姑娘，當初演了仙劍一之后，收視不錯的情況下，自然在塵緣中的地位漲不少。而且隨著仙劍一的不斷在其他地區臺輪播，各種商演接著，錢掙著，公司里被人捧著。之后，這姑娘性子里傲的一面也慢慢顯現出來了。當初，張英夏就想過把這妹子簽約在自己工作室名下，奈何人家看不上。畢竟跟塵緣比起來，這工作室，實在是太草臺班子的。資源嘛，看這半年才開一部戲的樣子，哪有塵緣那么猛，每個月都有戲開拍。眼下，說好的過來客串一把。結果這突然變故的。雖然事情不大不小。但是總感覺不爽啊。這第一天的戲，基本都是客串的戲，畢竟對于孫志友，陳君，謝一寧，范亞楠，這些人而言，一兩句臺詞，那就是跟玩一樣。二嘛，也是討個吉利。結果，這吉利彩頭還沒到手，這壞消息倒是來了一個。“算了，不來就不來吧，把她的戲改了吧！”看著張英夏那陰郁變化的臉，龔莎嘆了一口氣，剛想應下，就聽一個女聲道：“我能試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