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東在蘇家待了兩天,啥事也沒干,陪著蘇母嘮了兩天嗑,陪著蘇父喝了兩天小酒。
從二老的眼神兒中不難看出,已然將他當成了半個兒子。
這門親事怕是連求婚都不用,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搞定了老丈人和丈母娘,蘇姑娘即便不嫁,大概也沒轍。
當然,這種可能性應該是不存在的。
這年頭的中國女人心眼大多挺小,她已經是李亞東的女人了,不可能再裝下第二個男人。
李亞東沒有等小猛他們,直接帶著齊家兄弟回了京,打算抓緊時間好好陪母親幾天,然后就要去海藍了。
那邊從年前路虎汽車下線后,就沒消停過,很多事情都要等他拍板。
回到四合院時,院子里多了一個胖子,正翹著屁股跟二寶倆人在地上打玻璃珠,不是張春喜,還能是誰?
“喲,來了?”
“我去,小東,你可算回了。”張春喜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抖著肥肉跑過來,見面就是一陣埋怨,“過年你們老李家一大家子人都過來了,你咋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也湊個熱鬧在首都玩一圈,來了這邊一整年,還沒好好逛逛呢,什么旅游景點一個沒去。”
“怪我咯?”李亞東翻著白眼道:“誰叫你火急火燎地跑得這么快?我回香港接了我娘后,第一時間就往豐臺那邊打了電話,說你已經回去了。”
“啥時候的事兒?”張春喜瞪著眼珠子問。
“這個……應該是臘月二十七八的樣子吧。”
“……”張春喜直接搞無語了,“我家臘月二十八發財你知道不?”
“行了行了。”李亞東也是有點理虧,擺手道:“不就是想逛逛京城景點嗎,放你幾天大假,自己去逛吧。”
“逛你妹……”他倒是把李亞東的口頭禪學去了,“一個人有啥好逛的?”
“別看我,我可沒空陪你逛,忙得屁股上都快著火了。再說了,兩個大老爺們兒逛個什么勁?”
張春喜終究沒能逛成做夢都想去的,打算把這個偉大的時刻先保留起來,說是先將手頭上的事情忙完,等忙完后,也把父母兄弟都接過來,到時再一起逛,在四合院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坐車去了豐臺。
李亞東趁著時間又給四合院里請了個阿姨,親自“面試”的,洗衣做飯的一把好手。完了還去京城六百年老字號鶴年堂,搬了一大堆補品回來,全是給母親調理身體用的,原本還打算帶母親出門溜溜彎,將周邊的街道胡同都認識一下,以后沒事也能帶著二寶出去逛逛,總在家里待著不出門透透氣,也不是個事兒,反正京城里也不存在語言障礙。
不過剛逛到清華園時,就不得不暫停下來,因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門。
“澤政?”
看見徐澤政的那會兒,李亞東確實楞了一下,自己這個宅子他還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怎么摸來的。
當然,他如果想的話,總歸有些渠道,不說別人,班主任趙無衣那里就能打聽清楚。趙無衣新年那會兒也來過一次,在李亞東去她家之后,因為得知胡秀英在這里,特地來給她拜年的。
“東哥,好久不見。”徐澤政是從趙無衣那里打聽到消息的可能性很大,開著一輛黑色桑塔納過來的,如果李亞東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他爸以前開來過學校三兩次的那輛,牌照尾數是兩個“8”,后備箱里塞滿了禮品,主要都是保健品。
“是啊,好久不見。”李亞東笑著點頭,邀請他進門,還幫他一起拎了禮品,倒也沒太客套,一來知道徐家條件不錯,二來也是處了兩年多的同學加室友,太客氣,未免顯得生分。
胡秀英自然也聽到動靜兒,拉著二寶從廂房里走出,笑著問,“小東,這孩子是?”
“娘,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學同學,徐澤政。”
“哦,原來是同學啊,來來,趕快進屋坐。”
兒子的同學那可就是大學生了,饒是去過外國、住過豪宅、吃過牛排,但胡秀英的思想并未有很大改變,也很難改變。
一個典型的淳樸善良的農村婦女,代表了這個年代的一個群體,沒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對于讀書人,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熱情地招呼徐澤政進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用精致的果盒,裝出兒子給自己買的糕點。弄得徐澤政受寵若驚,他可是十分清楚李亞東現在的能量。
“那你們就先聊著,小徐中午就在這里吃飯,我去張羅幾個菜。”
“阿姨,您太客氣,您這……”
“好了。”李亞東笑著將徐澤政拉扯著坐下,“我娘就是這個性子,甭管她了,廚房有傭人呢。說說你吧,咋找上門來的?”
“當然是通過趙老師……”
果不其然。
李亞東用屁股想都知道,徐澤政此次登門肯定有些什么事,但也沒直接問,打算等他自己說出來,倆人先聊起了目前的處境。
“時間過得還真快,轉眼間咱們畢業已經一年半了。對了,澤政,你分配到了什么單位?”
“水利局。”
“啊?”李亞東詫異,他知道徐澤政家里一直想把他弄到工商局,或是什么權利部門。水利局類似的建設部門,應該不是他們的打算,難不成門路沒走通?
“沒辦法。”徐澤政苦笑,“學校表現一般,成績也就那樣,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我爸走了些門路,想把我弄到工商去,不過你也知道,首都腹地,很多東西不能太明目張膽,說是得熬,得熬出點成績來再說。”
“那也行啊。”
“行什么呀?”徐澤政搖頭道:“剛參加工作,即便在水利局里,都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股級干部,老大們都爭著混榮譽,混政資,好處哪輪得到我?鬼知道要熬到猴年馬月才能做出點成績?”
“起碼有個盼頭不是,家里路已經幫你鋪好了,逮著機會就能上,耐心點就是,反正你還年輕。”
“話是這樣說不錯,以前也一直以為這條路反正就是慢慢往上爬,總會有爬起來的一天,現在進了體制后才發現,難吶!單位里被卡在一個職位上十年未動的人比比皆是,這條路跟咱們當年高考其實是一樣的道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真正能殺出重圍的沒幾個。不信你看看,這四九城里別的不多,就干部多,而像我這樣的股級干部更是多如牛毛,一板磚從樓頂上掉下來,指不定能一下砸死倆。”徐澤政嘆著氣道。
怎么看都有點心灰意冷的意思。
李亞東也不好勸說什么,他才剛進體制一年多,心就涼了一半,還怎么勸?
能坐上龍椅的那個人,首先必須要敢想,想都不敢想,那是不可能坐上去的。
像他這種情況,反正家境擺在那里,而且對做生意這件事情也感冒,還不如等過兩年政策放開后,直接停職留薪,順應大潮下海算了。
實際上,李亞東不知道的是,徐澤政還真生出了這個打算。對于未來的局勢他肯定不知道,但確實有些不太想干,想回家隨父經商。
“對了,老孫呢?現在怎么樣了,有聯系嗎?”李亞東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回東北了,進了市公安局,不過是個拿筆桿子的職位,你想想他那性子,能坐得住才怪?好在對他來說待遇還算可以,加上一身制服也挺唬人,用他的話說‘混吃等死唄’。”
李亞東又無語了,不知道該怎么接茬,這倆人果然都混得不咋樣。徐澤政還好說一些,畢竟家境擺在那里,也多少給他鋪了些路,他只要耐得住性子,慢慢熬下去,將來總歸不會太差,但孫衛國……
對于自己的這個室友,李亞東只有一句評價:性格決定命運。
他是那種只能聽好話的性子,可講道理,忠言逆耳啊,這一點連小學生都明白,但他就是聽不進。你能有什么辦法?
他的這點性格如果不改,這輩子很難有所作為。
寢室里一共四個人,三個人應該都會走官途,但按目前來看,恐怕也只有郭琦,將來或許能把這條路走通暢。
徐澤政見他半晌沒反應,不好冷場,可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干脆就道明了此次前來的目的,笑著問,“東哥,你這兩天有時間嗎?”
“干嘛?如果就這兩天的話,應該是有的,之后我就要出遠門了。”李亞東實話實話,擺出一副靜待下文的模樣。
“那……你看明天,能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徐澤政笑呵呵地問,言語很客氣,卻令李亞東不太舒服。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我倒沒什么事,就是我爸,想約個時間見你一面,今天之所以沒跟過來,也是怕唐突。”
“你爸要見我?”李亞東詫異。
倆人除了徐澤政這層關系外,可謂半點交情沒有,連面都沒見過,怎么會突然約自己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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