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城這幾天顯得很苦惱,他是和杰克一起來到魔都的,三月份就已經過來,而如今卻是六月。
算算時間,整整一個季度過去,一年去了四分之一。
京城那邊的貿易生意徹底丟了,而這邊的陸家嘴地皮早已拿下,卻遲遲沒有動工的打算,你說急不急人?
再等一陣兒,他這一年可就真喝西北風了。
他倒也知道13號地塊的事情,但總不能因為一粒老鼠屎壞了整鍋粥吧?難不成13號地塊的問題拖十年不解決,他們的項目就十年不開工?
那他這輩子就算完犢子了!
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約李亞東見上一面,探探老底,也好作個打算。
外灘辦公樓里,李亞東踩著時間點趕到,杰克倒是不在,去忙活他之前交代的任務去了,阿占將他迎接到杰克的辦公室,鐘文城早已等候多時。
見到李亞東走進,趕緊從黑色的真皮沙發椅上站起,連連致歉,“李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主要我在這邊已經待了三個月……”
“鐘先生,無妨,你不必解釋。”李亞東笑著揮手將他打斷,“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既然有事情找我商談,我自然是要赴約的。”
他這么一說,鐘文城頓時感覺心里暖暖的。畢竟他了解李亞東的身份,從未將自己和他擺到一個臺面上比較。
阿占奉上茶水后,識趣地離開辦公室,并帶上房門。
“鐘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說好了。”李亞東笑著問。
“那行。”鐘文城點頭道:“就是關于開發陸家嘴那塊地的事情,我尋思著,是不是得提前落實一下?當然,我也知道李總最近遇到一點麻煩,但將近六十萬平方的地皮,我們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開發完。我建議,先做個計劃,然后再逐步實施。您看行嗎?”
“行啊,這有什么問題。”李亞東呵呵一笑。
卻使得鐘文城微微一怔,因為他實在沒料到這次會面會這么輕松,對方答應得如此干脆。
他甚至考慮到了最壞的結果——對方嫌他猴急,或是說皇上不急太監急。
“那……”
“這樣吧。”李亞東看了他一眼后,笑著說,“鐘先生不是學建筑的嗎,也說過在這行當里有些資源。不如我將我的想法說給你聽,你匯集資源規劃個方案出來,由你們自己做的設計方案,將來施工起來也肯定事半功倍。你看怎么樣?”
“那太好了!”鐘文城猛地一拍大腿,大喜過望。
他是個閑不下來的性子,就怕天天待在酒店里無所事事,這下算是有得忙了。
而且對方說得很對,由自己主導的設計方案,再施工起來,肯定會輕松不少。
隨后,倆人便開始了長聊,連午飯都是在公司里叫盒飯解決的。
李亞東對照著地圖,將自己心中遐想的藍圖,毫不隱瞞地描繪給他聽。鐘文城還特地問阿占要了紙和筆,一邊傾聽,一邊記筆記。
這一聊就是從早上到晚上,實在是地皮面積太大,這么長的時間聊下來,其實也只說個大概。
不過,這也是李亞東有意為之,尋思著不好限制死設計師的想象,期待著專業人士能給到自己一些意外驚喜。
當然了,目前將這件事情交給鐘文城來辦,也就姑且一試,最終如何定奪,還得看到具體的設計圖紙再說。
如果他的設計方案不行,李亞東也只好外聘國際知名設計師來操刀。
只希望他的資源比較靠譜。
反正最后陸家嘴地塊到底該怎樣開發,肯定還是由他說了算。
落地窗外已經漆黑一片,倆人聊得也差不多,鐘文城提出了最后一個問題,“李先生,那這個第13號地塊,處在正中間的位置,我現在要不要規劃?”
李亞東思忖少許后,回道:“先弄吧,設計起來再說。”
由此可見,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將13號地塊收入囊中的打算。
“好。”
鐘文城先告辭離開,李亞東喝了杯茶后,才離開杰克的辦公室。
來到門外時,發現阿占幾人正在拿著掃把打掃衛生,詫異道:“誒,怎么你們還干這個?那個張勝利呢?”
“辭職了。”阿占苦笑道:“今天早上方總不在,就跟我打了聲招呼,說完就走了,工資也不要。這不,現在頂缺的人還沒招到,也只好自己先動手。”
“就這么辭職了?”李亞東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的齊龍,不由一陣無語,原本他還漸漸地感覺張勝利有點意思呢,倒也能屈能伸,原來是個三分鐘熱度。
罷了,權當自己看走眼了。
“是啊,早上跑過來估計就是為了辭職的。不過也正常,就他那樣兒的,明顯也不像能長久干的人。”阿占撇撇道,倒是絲毫不清楚張勝利跟此刻一臉苦笑的齊龍之間的關系。
“你知道?”李亞東瞟向旁邊的齊龍問。
“不知道啊,我們早上過來時他應該已經走了。我還納悶呢,怎么一天沒看見他人。”齊龍尷尬一笑。
“咦?對了,你怎么今天不去約會?”
“小琳今天上晚班。”
“我說呢。”
張勝利確實走了,就在調查清楚許多福的詳細家庭背景之后。說得更準確一點,應該是調查清楚他老婆陳貝貝的活動軌跡之后。
他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趁李總有難之時,助他一臂之力。
而要讓他去硬懟許多福,那肯定是不切實際的事情,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那能怎么辦?
他想來想去,或許、也許、似乎,也僅僅,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讓那個該死的許多福,后院起火!
那廝不是靠女人發家的嗎?
不是有個很牛·逼的老丈人,連李總都不愿輕易招惹嗎?
那老子來一招釜底抽薪,把你家女人偷走,你還能剩個啥?
到時李總再收拾你起來,怕是得耳光掄得啪啪響吧?
只要李總耍舒坦了,以他對自己人那么好的性子,總該不會忘記我的功勞吧?
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至于成與不成,哥們兒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些信心的,天知道,試試再說唄。
所以,今個兒一天,張勝利可真沒閑著。
早上跑到公司跟阿占辭了職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到“英才培訓中心”,應聘英語老師。
為啥?
因為陳貝貝白天就在這里學習英語,據說學的還挺爛。
張勝利前兩天趁著休息的時候,特地跟蹤了陳貝貝一天,從一些行為細節上,也對這個胖姑娘的性格做了一番分析。
好吃懶做是必然的,不然不能長這么胖。卻也有些自卑,譬如她撐傘走在街頭的時候,總喜歡將雨傘壓得很低,即便面對面地走過,都不太容易看清她的臉。
一張其實不算丑的臉,胖乎乎的,反倒顯得有些可愛。
以她這樣的身材與性格,雖然優越的家庭背景很容易給她某份工作,但她指定不會干,可天天閑在家里也悶得慌,那能怎么辦?
自然得找點事情做。
這時一件不會太累,還能提升自我的事情,自然就是上上之選。再加上,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也是這個年代魔都上流社會的必備技能。
所以,不僅是她對這件事情有興趣,家里人也建議她學。
要說張勝利來到英才培訓中心應聘,還著實費了番手腳,功底是完全沒問題的,培訓中心原有的幾名英語老師,他一個不怯。主要他沒學歷證明,沒證兒,顯得不夠有檔次。
那能怎么辦?
他也是個狠人,那老子要一半的工資總行吧?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如果再不行,干脆就不要工資。不過這樣不太好,顯得過于詭異。
那你說行不行?
這可是一家海歸人士私人開設的高檔培訓中心。
于是,張勝利幾天之內,身份再次轉變,從一名清潔工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名光榮的培訓老師。
六月九日,晴。
天公不作美,氣溫有些高,倒是不太適合穿西裝、打領帶,英俊的外表又要打幾分折扣。
穿著潔白的純棉白襯衫,下身是一件折裥分明的筆挺黑西褲,腰間別著一根簡約而不簡單的棕色牛皮皮帶,腳下踏著一雙黑白兩色的蹭亮牛皮鞋,張勝利邁著優雅地步伐,穿過二樓走廊,來到103號培訓室。
教室里原本嘈雜的聲音,隨著這個高大英俊的身影走進后,戛然而止。
底下的同學們以女生為主,且基本都是家世不俗的女生,一瞬間全楞了。
或是說,看呆了。
你想想看,以李亞東那種閱遍靚女帥哥無數的人物,都會在第一次的時候被張勝利一眼電到,更遑論這個年代的姑娘們?
張勝利臉上保持著優雅地微笑,眼神環視過底下的一幫同學們,還在某個方向多逗留了幾秒,隨即抬起手上的那塊“勞力士”腕表看了看,用渾厚且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好了同學們,時間到,我們開始上課。”
這句話他用的是純正到了帶有英倫腔調的英語說的。
底下的一幫同學全傻了,包括男同學。
女同學更是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說是今天會來一位新老師,原以為又是一個穿青布褂子、戴圓框鏡的老學究呢,居然……
居然!
我的天吶!
我不想畢業了!
這是在場所有姑娘們共同的心聲。
包括陳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