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源倒是有心幫忙,拍著胸口保證只要三娃想搞,本錢他可以先墊付,但李亞東還是笑著謝絕了他的好意。
無他,因為他將圖謀大事,也為三娃規劃好了一個更好的將來。
一行人吃完飯后便告別胡廣源,他喝過酒就拒絕了他要送行的好意,讓他安排一名司機跟著,待會兒把車開回來就行,火急火燎地趕到機場。
“別害怕,飛機很安全的,事故率比火車還低,掉不下來的。”
進入機場后,李亞東明顯留意到三娃和云彩有些戰戰兢兢,同時眼神也不停地透著玻璃窗往停機場上瞄,不由笑著安慰。
這年頭信息閉塞,大多農村人對飛機的了解可謂只存在神話中的東西一樣,而第一次坐飛機也總免不了害怕,擔心會從天上掉下來。
可李亞東的安慰并沒有取得什么成效。
比火車安全?
關鍵火車他倆人都沒坐過呀。
“你們這樣想,要真有危險,我們三個又不是傻子,犯得著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嗎?別緊張,真沒事。”
聽到這句話后三娃和彩云才算長出口氣,至少這個道理他們捋得通,身旁三人不比他們金貴,人家都不怕他們還怕什么?
那就說明應該確實不會很危險。
“老板好。”
巨大的東方紅號匍匐在待客坪上,四名老外空姐站在起降梯旁迎接,這句中文倒是說的賊溜。
三娃和彩云直接嚇了一跳,心想這飛機待遇居然這么好,還有歪果仁給伺候,怪不得很多人都心心念念著這輩子能坐一回飛機。
心情也從最開始忐忑與擔憂,演變成了小興奮。
“怎么樣,茜安還算好玩嗎?”李亞東心情不錯,因為又琢磨到一個大商機,也就隨口問了句。
當然,用的是英文。
“太好玩了,我愛這個地方!”
“是啊,都是我從沒見過的古建筑,令人嘆為觀止。”
“我打聽到這里的很多建筑都有幾千歷史,天吶,中國人實在太偉大了,幾千年的建筑居然還能使用,要放我們國家只能用防護罩給它圍起來,旁邊還得派士兵把守!”
“我感覺兵馬俑就是一個神跡,中國古代的帝王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
四名美國妞驚嘆連連,實際上之前已經在這邊玩過幾個月,但似乎怎么玩不夠的樣子,這次顯然又打卡了一些新景點,居然連秦始皇兵馬俑都摸去了,也算有點能耐,畢竟她們可沒有翻譯,到了一個地方后吃飯住宿是可以報銷,但想要出游就全靠自食其力。
其實有時候李亞東還挺羨慕她們的,一年九成九的時間都在游玩,而且工資還不低,只要做好每次出行的那幾個小時的服務,余下時間基本可謂無憂無慮。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沒太多時間回家,一年只有一個月假,而且是輪班休息。
一行人登上飛機,然后三娃和彩云就傻眼了,剛他們還在想呢,怎么李老師(李哥)跟空姐們這么熟。
望著飛機里金碧輝煌的景象,三娃情不自禁地咽了抹口水,然后瞥了眼自己沾滿灰塵的燈絲絨棉布鞋,“李老師,咋……咋沒其他人啊?”
與馬支書不同,他是日后要長期待在自己身邊的,所以李亞東即便不想嚇他,也無可奈何,尋思著干脆一步到位,要嚇就狠狠地嚇一回,如果自己能擁有飛機的話,那么之后的很多事情想必就無需再作解釋,他們大抵上也轉得過彎來。
這樣一想后,笑著說,“沒其他人,就我們幾個,這飛機是我的。”
“啥?!”三娃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就連跟在他身后的云彩也是一臉懵逼像,她倒是聽清楚了,心說李哥你可別開玩笑。
飛機這玩意兒,不都是國家的嗎,私人還能有這東西,你再有錢只怕也不行吧?
再說了,感覺這么氣派的飛機,也不是錢能買得到的樣子。
在她的印象中,錢的作用還是有限的,譬如她十歲生日的哪天,她娘帶她到縣里想給她買件新衣裳,一問要四塊錢,想著孩子從小到大也沒過過生日,咬咬牙也就把錢掏了出來,結果別說給四塊錢,五塊人家都不賣。
沒券。
李亞東不得不詳細地解釋一番,呵呵笑道:“別大驚小怪,這沒什么,我生意太多,經常要各處跑,有架飛機方便。飛機是我私人花錢買的,所以也只為我服務。”
三娃和彩云相視一望,一臉駭然。
他們到底跟了一個什么人出來呀?
飛機升空,齊家兄弟倒頭就睡,每次坐飛機是他們最安逸的時候,因為完全不用擔心東哥的安危。
當然,你如果說飛機事故,那他們即便睜著眼皮也沒轍。
李亞東便開始煲電話粥,正如他剛才所言,生意太多,所以他現在平均每天至少要打兩個小時電話,前段時間電信公司還致電祝他生日快樂,讓他什么時候有空過去領一份禮物。
這種服務在90年代可絕不多見。
至于三娃和彩云,坐在柔軟的澳洲小牛皮沙發椅上,只感覺渾身不自在,怪就怪椅子實在太軟。
就譬如三娃,他一直用雙手撐著扶手,屁股根本不敢真正坐下去,生怕這么軟綿綿的椅子一下給坐塌了。
“給他們一人來杯橙汁吧。”
空姐來提供服務,李亞東替三娃和彩云點了東西。
“那個……李老師,不要錢的吧,要錢我就不喝了,也不渴。”三娃問。
“你是不是傻,都說飛機都是我的,喝杯飲料還要錢?”李亞飛把耳邊的諾基亞稍微挪開少許,沒好氣道。
“哦……”三娃一臉悻悻,也就是還沒真正接受這個事實。
怎么人還能有錢到這種地步?
他是不懂飛機,但至少知道火車,因為縣城里就有火車站,也有鐵路,有時候進城剛好遇見,他總會駐足觀望一下,直到長長的火車最后一節車廂從眼中消失。
但也沒聽說誰買過火車啊,而飛機還比火車高檔……
鮮榨橙汁上桌,水果都是當天起飛之前空姐們親自去買的,三娃和彩云小心翼翼地接過,小口抿著,而這時李亞東也剛好結束一通電話。
忽然想到什么,望向三娃說,“對了三娃,到了首都后你就別再叫我老師,跟彩云一樣喊我哥就行,你知道的,我其實并沒有正兒八經地做過老師,當初到大龍村支教時也是學生身份,免得別人聽到問東問西,麻煩。我這邊也一樣,不再喊你三娃,這名字到大城市不太適合,雖然首都還算和諧,但總歸有些城里人喜歡拿有色眼鏡看人,我就喊你大名,你以后跟人介紹自己也用大名。懂嗎?”
“哦,懂,李……哥。”
“嗯。”李亞東會心一笑,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李哥李哥,那我呢?”彩云忙不迭地追問。
她性格相對活潑,感覺比三娃更能接受新鮮事物,隨著時間推移,表情也自然不少。
“你怎么了,你的名字鄭彩云可以。”
“哦,那就好……”彩云呵呵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比起緊張,她現在更多的是期待。
首都,她終于來了,那可是她做夢都想去的地方,當然,同樣也是她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魂牽夢繞的地方。
老革命根據地的人相比起其他地方的人來說,對首都的向往更為炙熱。
她心里已經盤算好了,等有空得去趟天安門,還得去趟長城,拍兩張照片寄回去,讓他們也瞧瞧,至少自己替他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