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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幽山大墓諸神現,北疆大營孤身闖

  祖洲北疆,幽山外圍,三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了附近。

  他們出現后,為首那名大頭仙翁,把手中桃木拐杖微微一頓,周圍頓時落下道道奇異光芒,把三人的身影瞬間遮住,使得其三人的身影,隨即又隱匿消失,外人無從得見。

  如果楊錚在這里,當可認出他們正是那日出現在曹氏太廟的蓬萊三仙分身。

  此時,三人躲在寶物的隱障內,都在打量著數十里外,那片被濃厚血云籠罩的神秘巨山。

  “王道兄,你能真確定那個楊錚就是身具此劫氣數之人么?”

  張祿凝視著那片區域,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沉聲開口向旁邊的王福問道。

  王福為福星,對氣運的感應窺探,天生要比其他人更加敏銳。

  王福搖了搖頭,道:“你我能力相差仿佛,你們推算不出,我自然也同樣如此。不過,那楊錚的確古怪,居然能成為幽山山神,其中必有蹊蹺,說不定就是劫主也未可知。”

  “我看未必。從上界傳來的消息,此劫必應在巫族身上。那楊錚修的是正宗仙道,而在三界內,眾所周知,巫族不能凝練元神,是無法修煉仙道的,那楊錚又怎可能是劫主?”

  另一旁的壽星李壽搖了搖頭,一臉肯定的說道。

  “那就怪了,若他不是劫主,又怎能成了幽山山神?”張祿滿臉疑惑,旋即又有些釋然的道:“你我兄弟三人,都能看出,他的身上氣運的確非常旺盛,有成龍之象,看來他當是應劫的人主了。”

  “八部天龍珠既然還在祖洲,若他真是人主,只要我們盯緊了他,必能找到其下落。”

  李壽微微笑了笑道,不過提到此寶的時候,神色卻有些不大自然。

  “無論如何,這一趟咱們兄弟都是穩賺不賠。瑤池那位欠了咱們一個人情,下一屆蟠桃會,我等理當可享受一顆九千年蟠桃了。”

  王福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來,想起那日送出的桃仙靈卷,便忍不住有些得意的道。

  “還是那位膽子大,明知這是新的殺劫,竟然還敢跟在應劫人主的身邊。嘖嘖嘖,她都已經成了天庭女仙之首,有了大羅果位,真不知還爭個什么勁兒。”

  張祿想到桃仙靈卷中的那位,不由嘖嘖感嘆道。

  他卻知道,即便是大羅金仙落入殺劫,也有可能會被削了頂上三花,墮入輪回轉世,而若是待在天上,自然不會沾染這些因果。

  雖說殺劫之下,必有大功德應運而生,但這功德卻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更何況這殺劫才剛顯現出一點跡象而已,究竟如何卻晦澀不明,如此急著進場,孰為不智。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位現在的情況并不好過,她代替西王母守著瑤池,代掌女仙之首,一直被玉帝虎視眈眈的盯著,急著謀求更進一步的準圣之位也很正常。”

  李壽笑了笑,他們蓬萊三仙,自己這個壽星常在天庭待著,知道的內情不少,而福星和祿星則常年在地仙界蓬萊仙島,見識不到天庭私底下的刀光劍影,眼界自然沒他開闊。

  一想到玉帝的做派,李壽便有些好笑,在西王母那里吃了閉門羹,轉頭居然又把主意打到了她女兒瑤姬的身上,這癖好還真是讓人玩味啊……

  “咱們就在這里干等著什么也不做么?”

  張祿哪知道壽翁此刻心里的彎彎繞,只是對此行的目的,一直也不甚了解,于是便想旁敲側擊,從壽翁口中探問點有用的信息。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不要節外生枝。東華帝君要的是八部天龍珠,我等只管設法找到給他就是,至于其他事情,最好不要摻和,免得墮入殺劫,自身難保。”

  李壽淡淡的開口道。

  提到這位坐鎮三島十洲,成為東海新地仙首領東華帝君,壽翁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來。

  這位新的東華帝君,跟他可是同門,而且還是他們門下最小的師弟,原本根本沒被他們一眾金仙看在眼里,哪想到,人家代師主持了一場封神殺劫,愣是混成了頂尖的一小撮。

  自己這個闡教第一仙,本尊雖已是南極長生大帝,但在下界的分身,居然成了他手下的一員神官,雖然只是名義上歸其調遣管轄,但面皮上也不好看。

  “道兄說的是,是小弟莽撞了。”

  張祿到是有些清楚李壽的某些想法,聞言連忙點頭稱是。

  他們分屬三島十洲東華帝君麾下的蓬萊三仙,早已非昔日洪荒封神時代的那三位大佬,而是他們三位安排在下界的棋子。

  張祿心里很清楚,他和王福不過是歸屬天庭管轄的仙官,而李壽不同,人家乃是正兒八經六御四極之一的南極長生大帝分神所化。

  以其如此尊崇的地位,三島十洲卻要聽從東華帝君調遣,心里感覺別扭也正常。

  東海三島十洲這片地界內,局勢太過于復雜,許多仙人的根腳,都跟隱退的闡教和截教有關,即便是天界的大佬,在這里也不敢瞎摻和。

  明面上這里的主持者是東華帝君,但私底下,其實卻一直都是由闡教隱退的那位大佬,在操縱一切。

  沒見原來那位東華大帝君,都被算計的被迫轉世重修去了么?

  原來的東華大帝君東王公,原本為三界男仙之首,堂堂三島十洲的大帝君,現在不知道在哪重頭開始修道呢。

  話說那位會不會已經覺醒前塵,重又修道有成,也趁此機會,再跑出來摻和一腳,重奪自己的紫府洲道場吧?

  “咦,有人來了!”

  忽然,王福神色一動,目光看向幽山西部。

  百余里外,數名穿著明黃僧袍的戒巴光頭,出現在了那邊。

  “原來是佛門的禿驢啊,真是晦氣,怎么哪兒都有他們?”

  待看清了那邊的情況后,張祿一臉晦氣的道。

  西游之后,道門元氣大傷,佛門大興,他們這些道門弟子,自然而然也受了不小的影響,對佛門弟子沒有任何好感。

  “這群禿驢,莫非又要來搶功德么?”

  李壽冷哼了一聲,目光不善的盯著百余里外的三個和尚。

  西游之事乃由天道所定,西方教合該在這一紀元中興盛,是以分走了大部分原本屬于道門的氣運,導致道門這些年勢力不斷衰退。

  但西游結束后,沒有了天道的束縛,道門自然便無須再像先前一樣低調隱忍了。

  新的殺劫在地仙界再起,當此之際,天道主角所屬卻晦澀不明,一切看起來,似乎誰都可以爭一爭的樣子。

  原本在封神之后退居幕后,一直蟄伏的某些人,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李壽就是其中之一。

  他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十分不甘心,封神后,自己雖也成了天界一方大帝,逍遙自在,但在天界中卻是個邊緣派,沒什么權力。

  除非這三界再生波瀾,他才有機會更進一步,改變現狀。

  眼下此等良機他又豈肯錯過,更加不會放任這樣的機會被佛門攪合了。

  “道兄能夠看出這三個禿驢的根腳么?”

  張祿好奇的問道,他的本尊不過只是天仙而已,遠無法與李壽的本尊相提并論,資歷就差的更遠了,因此三界中,許多人的根腳來歷他都看不透。

  “那三個和尚當是來自白馬寺。三界敢叫白馬寺的地方,都是阿彌陀佛的道場。怪了,過去佛為何也想摻一腳?”

  李壽在看清楚了那三個和尚的根腳后,神色頓時變得無比凝重。

  過去佛也就是洪荒時的接引道人,早在洪荒年間就已成道,跟他師尊是同時代的大佬。

  而今執掌佛門的是現在佛如來佛祖,如來佛祖憑西游的功德,原本是能更進一步,證道成圣的,但在西游發生途中,出現了一些未知的偏差,導致一部分功德莫名消失,使得其最終停在了準圣巔峰,未能成為真正的天道圣人。

  這也使得現在佛,小乘佛教的教主彌勒佛,沒能接掌佛門,依舊屈居在西天小雷音寺。

  他原本還以為來的要么是如來座下弟子,要么是彌勒門徒,哪料到居然是阿彌陀佛弟子,這實在有點出乎他所預料。

  不過,佛門弟子跟他們道門之間早有夙愿,跟龍族之間更是仇深似海,居然敢踏足東海道場,還真是有點不知死活。

  “嗯?等等!”

  李壽正準備現身跟佛門那三個人照個面,忽然眼神一動,目光跟著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有意思,如來果然還是插手了。”

  數十里外的一片幽谷內,兩道鬼鬼祟祟的影子,若隱若現的漂浮而出,也在窺探著幽山大墓的方向。

  那是兩個鬼仙,穿著一身極為詭異的黑色僧袍,看身份應該是閻羅殿地藏王菩薩麾下的侍從鬼羅漢。

  這就有點意思了,過去佛、現在佛居然都派了門徒弟子過來,但彼此卻又沒有一路。

  李壽玩味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反而并不急著現身了。

  佛門那兩邊的人,顯然也都注意到了對方,奇怪的是,兩方并沒有匯合的意思,甚至彼此間,故作沒看到對方的樣子,自顧自在各邊窺探著幽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陸陸續續,又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先后出現在附近。

  上古妖族,遁跡多年的散仙,龍族,甚至連本早就滅絕的一些古老族類,竟也紛紛有分身到場,藏匿在了幽山一帶窺探,李壽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精彩。

  此次他雖是奉東華帝君之命而來,但來前卻也是知會過玉帝的,實在沒想到,就連玉帝竟也新派了另外的仙使過來窺探。

  那人雖然偽裝的十分隱蔽,但又豈能瞞得過他?

  就在這時,一個祖洲本土人族的修士隊伍,引起了李壽的注意。

  他能看出來,那個隊伍為首之人,身中某種是非詭異的血煞詛咒,而其周圍跟著的數名修士,其中一人居然還是個水神,雖然只是個九品水神,但卻也是擁有神印的真正神靈。

  這隊人馬剛一現身在幽山外圍,立刻就引起了周邊隱匿窺視諸神的高度關注。

  這也由不得他們不關注,這場新殺劫的天地主角雖然晦暗不明,但真正引動這場殺劫的,卻是上古巫族,而牽動此殺劫的,無疑必是祖洲本土人族。

  敢在這個時候跑到幽山來,即便這幾個人族小修士再普通,此時也顯得極不普通了。

  更何況,領頭的那人,身上還中了巫族的詛咒!

  “道兄,是不是這人?”

  一旁的張祿激動的看向李壽,他也感應到了那人身上的血煞詛咒,但卻并不能確定。

  “多半應該就是了,小心點,切莫露了行藏,被其察覺。”

  李壽凝重的點了點頭,作為經歷過洪荒時代的他來說,比周圍任何神仙都更清楚巫族的可怕,他可不會像這群沒見識的家伙一般,把那個中了巫族詛咒的人族等閑看待。

  不出意外的話,這家伙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巫族殺劫劫主選定的復活血靈。

  別人不知道幽山大墓中葬的是誰,但李壽卻清楚。

  這里面埋葬的可是在洪荒時,殺了蒼天的巫族大巫刑天。

  那家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殺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面對蒼天時都敢揚斧。

  此人原本是巫族看好,最有希望成就祖巫的大巫,巫族化身輪回六道的那位,既然選了他作為復活的對象,看樣子也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殺天殺地的沖天煞氣。

  那個隊伍為首之人正是身重詛咒的洛天涯。

  此時的洛天涯絲毫沒有察覺到,幽山周圍其實已經遍布諸天神佛的眼線,他正率著自己的小隊,沿著一條幽暗的峽谷,不疾不徐的朝著幽山大墓外圍趕去。

  跟在他身邊的幾人,除了洛家的一位神靈老祖外,其他幾人都是他花費巨資,從小靈域請來助拳的筑基期高手,而且基本都是精通陣法,且擅長驅鬼辟邪的高人。

  甚至其中一個還身具純陽之體,乃是一切鬼邪天生的克星。

  他相信此次有了這些人相助,自己應該是有機會進入幽山大墓一探究竟,找到解決身上詛咒辦法的。

  “天涯,等等。”

  洛天涯身旁的一名青袍人,不動聲色的拉了拉洛天涯的衣袖。

  “怎么了,姑祖?”

  洛天涯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青袍人。

  青袍人正是洛家的頂梁柱,也就是如今洛水的水神。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總感覺四周有許多人在窺視咱們。”

  青袍人聲音很清脆動聽,但語氣卻十分的凝重。

  洛天涯和其他幾人聞言都不動聲色的轉動頭顱,向兩側的山崖上掃視了片刻,但卻毫無所見,一個個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洛水神你是敏感過頭了吧?這里哪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一名身穿白衣,手拿羽扇,腰間懸著長劍的中年文士,神色古怪的看著那青袍人道。

  “陳兄此言差矣,洛仙子乃是真正神靈,既然有所預感,那自然是不會錯的。我看這里四周也是大有問題,興許真藏著什么厲害的鬼怪也未可知。”

  中年文士旁邊,一名劍眉星目,俊美儒雅無比的青年劍客,眸光微閃的跟著道。

  “呂巖,你一個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懂什么?你雖年紀輕輕就筑基成功,但在江湖上的經驗,相比于陳生還差的遠了。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哪有人敢在這里布置法陣,遮掩行蹤?”

  在俊美劍客的身側,還站著一名穿著寬大袍服,腆著大肚腩,手中拿著一把芭蕉扇的奇怪道人。

  四周山崖間冰雪遍布,陰氣森森,此道人卻袒胸露腹,時不時搖搖手里的芭蕉扇,顯出一副絲毫不覺寒冷的模樣。

  叫呂巖的俊美青年,對這怪道人似乎非常敬畏,聞言連忙干笑幾聲,不再開口,但一雙眼睛,卻骨溜溜亂轉,不斷打量著周圍。

  此條峽谷幽深晦暗,常年見不到天日,卻又是通往幽山的必經之地。

  這里就是祖洲境內所謂的上古戰場所在地了,據說數千年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這里曾發生過無數次的大戰,這條大峽谷中,埋葬了數以百萬計的將士骸骨。

  峽谷之內陰氣繚繞,煞氣密布,身處其間,即便有修為法力護身,也需時時提防,處處小心,否則便有遭遇橫禍之險。

  這橫禍并非來自陽間,而是來自陰冥。

  據傳聞,這條峽谷的許多地方,都與陰冥界想通,指不定在那條裂縫中,就藏著能侵奪人性命的孤魂野鬼。

  行走于此間,時不時就能見到山巖石縫中冒出鬼火,偶爾還能看見一些游魂野鬼的影子出沒,至于生靈蹤影卻是一個也無。

  而在這樣的環境中,想要布陣而不被察覺,還真是不大可能。

  畢竟,在擁有如此濃重陰煞之氣的地方布陣,即便是真正的仙陣,也會被那陰煞之氣沖的顯出本形來。

  “小心無大錯,我們走快點。過了這條峽谷,就是幽山腳下。那里有一座古城廢墟,本是早年間大漢將士北擊匈奴所建的一座石頭城,雖已廢棄多年,但其內尚有不少能落腳處。”

  洛天涯曾來過這里,對此地的地形還有印象,沉吟著說道。

  “有意思啊,想不到南贍之外竟還有這等奇異之地。”

  那叫呂巖的青年劍客,一臉對此十分感興趣的表情,說著話還不忘看向身旁的怪道人。

  “鐘離師父,你難道不覺得有意思么?”

  “這祖洲的確有點意思,卻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布置的洞天秘境,人族一切的繁衍,居然跟南贍部洲人族的歷史極其類似。”

  那怪道人聞言附和著點了點頭道。

  也由不得他不發出如此感慨,剛從南贍部洲來此,他在發現了此地的特異后,還曾翻看過此地歷史掌故,結果發現,此地大魏之前的歷史,居然跟他所生活的那個時代一般無二,甚至他還在其中見到了跟自己相關的記載。

  甚至就連大魏前數十年的歷史和人物,都跟他所生活的那個地方的一切經歷極其相似。

  此怪道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屏蔽了一身仙道修為,化身為普通散修的上仙漢鐘離。

  他在得道成仙之前,曾是霸王項羽麾下的一員悍將。而祖洲的歷史上,同樣也有個跟他同名同姓,甚至各種經歷都跟他一般無二的大將鐘離昧。

  只不過那人后期的一些經歷跟他大相徑庭,結局更是迥異。

  他后期放棄了功名富貴,跟著鐵拐李修道去了,并最終得道成仙,而祖洲秦末漢初的那個鐘離昧最終卻死在了呂后的手中。

  更令他感覺離奇的是,他踏足此島后,竟在一次無意間的修煉時,從大地中吸收到了一股非常奇異的氣息,而這股氣息入體后,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好似變得完整了。

  他隱隱感覺,若是能找到那氣息的源頭,或許自己將可能會在短期之內,更進一步,甚至超過渡化自己成仙的師父鐵拐李。

  漢鐘離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是以一聽說此地竟存在著一座古老巫墓,便不由自主的想要跟過來一探究竟。

  可惜他不知此島究竟是哪位大佬弄出的洞天福地,以至于他一個堂堂仙人到此,修為竟一下子由地仙,直接被限制在了筑基期,所有屬于仙人的手段,統統失去了作用。

  否則的話,現在倒也無須如此擔憂了。

  一行幾人各懷心思,飛快的朝著峽谷外奔去。

  數刻鐘后,他們終于走出陰森恐怖的古戰場峽谷,見到了幽山的真正面目。

  “那就是幽山么?怎么跟傳聞有些不大像?”

  呂巖雙目放光的一陣打量后,臉上頗有些奇怪之色的道。

  他其實想說,這座幽山怎么跟南贍部洲大唐北部的幽山不大一樣,但想了想還是改口了,如此的說道。

  漢鐘離皺眉瞪了他一眼,告誡道:“到了這里,切莫亂說話。”

  呂巖笑道:“知道了。鐘離師,你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他原本是個書生,一次偶然機會,解釋了眼前這位自稱漢鐘離的師父,自此也入了仙道。

  不過,呂巖才剛修道不久,只有筑基期修為,他隱約猜到自己拜的這位師父不簡單,很可能是一位地仙大佬,因此有些不解,為何自己的師父,在這祖洲島上變得如此畏首畏尾。

  反正他是沒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的,似乎他們所畏懼害怕的陰煞氣息,對自己全無影響,就連那被傳的陰森恐怖的血煞之氣,仿佛也不能影響到自己。

  幾個人都有些羨慕的看了呂巖一眼,這家伙真是天生好命,怎么就生來便是純陽之體?

  “走,咱們先去那石頭城找個地方落腳,靜候洛某的另一個朋友到來。”

  洛天涯當先領路,朝著幽山腳下的一座龐大廢墟石城趕去。

  到了這里后,洛天涯明顯能感覺到,身體里那恐怖的詛咒變得越發活躍起來,似乎在催促著他趕緊進入幽山,去探那幽山大墓。

  中年文士皺著眉頭,滿臉不解的道:“洛兄,據你所言,你那位頗有不過是個煉氣期的小修士,能當什么用?咱們何必等他,直接進去不就完了?”

  “洛某那位朋友,懂得一些符箓之道,對洛某進入大墓有一定的幫助,若是有他的話,洛某深信,咱們進入大墓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

  洛天涯簡單的回復了對方一句,并沒有向其透露楊錚的其他信息。

  中年文士暗暗搖了搖頭,根本不信洛天涯此番說辭。

  此次他不過是拿了對方的好處才受邀來助拳的,洛天涯既然執意要等,他也無話可說,等著就是了。

  峽谷口距離石頭城不過數十里遠,以幾人的腳力,不消一刻鐘便即抵達。

  洛天涯輕車熟路的帶著眾人很快進到了石頭城內,找到一處適合落腳,且地勢開闊,很方便監視周圍動靜的石樓,安頓下來。

  算算與楊錚約定的時間還有不到三日,他壓下躁動的心思,開始跟幾人商議起接下來如何進入幽山的事情。

  此時,遠在數千里外的楊錚,正和祖父楊忠武一起,率領楊家上下近百口人,以及千余名幽燕鐵衛,浩浩蕩蕩的向晉國封地進發。

  隨行護送的朝廷隊伍人數則超過了三千人,清一色全都是御林衛,領頭的是一名鍛體六重巔峰的先天武者,名叫曹錯,是曹家的嫡系子弟,深受曹仁篤信賴。

  御林衛隊伍中,光是達到先天境的武者就超過了三十人,而除此外,還有數十名煉氣期巔峰至大圓滿的修士隱匿其內。

  作為此行的觀禮使,原吏部尚書王淵則坐在一輛巨大馬車中,正目光不善的打量著隊伍前列的楊家一行人。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馬車中楊錚的身上,臉上掛滿仇恨之色,咬著牙暗自嘀咕著。

  “可惡的楊家小賊,竟敢殺害老夫愛子,今次老夫便讓你們整個楊家為我兒陪葬!可惜沒能讓你死前身敗名裂,到是便宜你了!”

  不久前,他接到朝廷來的密報,其內言道計劃有變,著他們在趕到北疆大營后,設法找機會在私底下會見丁開山,與其一起布局,在楊家祭祖時發動奇襲,覆滅整個楊家!

  雖然想不通今上為何會下如此命令,但王淵卻樂得見到這樣的結果。

  只要能滅了楊家,親手殺了楊錚為自己兒子報仇,王淵才懶得去管天下動亂的事情。

  反正無論是誰當權,都不可能奈何他們王閥,甚至還得借助他們王閥安定京師的騷亂。

  隊伍前列的巨大馬車上,楊錚幾人也在秘密商議著接下來的事情。

  他們自也有秘密的情報渠道,同樣得知了京師和江南那邊的種種情況。

  “淮南王和西梁王反了,曹仁篤也開始在著手清理咱們楊家在京師的勢力,不過好在此前該撤的人都撤走,該辦的事情也全都辦妥。接下來,便是要以雷霆手段,拿下北疆大營。爹,這次可全看您老了!”

  楊明安神色頗為激動的看向老國公。

  楊家終于走到了這一步,能在有生之年,親眼見到楊家的巨變,由不得他不激動。

  他對父親楊忠武的手段有著絕對的信心,但此舉卻關系著整個楊家未來能否改天換地成功,說不擔心北疆大營之事,那是自欺欺人。

  老國公此刻反倒一派泰然,仿佛絲毫不擔心北疆之事。

  “明安,為父告誡過你多次,每當大事有靜氣,你也是做了十幾年國公的人了,在這點上,怎地連錚兒都不如?”

  楊明安被老國公訓斥的尷尬笑了笑,并悄然瞥了一眼楊錚,心下也是暗暗佩服不已。

  都這種時候了,自己這個侄兒,居然還在車廂內修煉著,仿佛一點都不擔心。

  “錚兒是修仙者,我不過就是個普通凡人,怎能相提并論?”

  “不是爹說你,把眼界放開一點。有錚兒在,你覺得以后還沒超脫凡塵的機會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心浮氣躁,哪兒有一點國公的氣度?”

  老國公吹著胡須搖了搖頭。

  “為了好好磨煉你一番,此次去北疆大營說服丁開山的事情,交給你去辦。爹和錚兒兩個,就在大營外等你。”

  “啊?爹,這……我,我怕自己做不來啊!要不……還是您去……唉,好,好,我去,我去!”

  楊明安聽到父親居然要安排他去說服丁開山,頓時有點傻眼了,本想分辨幾句,卻被老國公冷厲的眼神盯得頓時屈服了。

  這可是個十分危險且艱巨無比的任務啊。

  他不由有些幽怨的看了老父親一眼,又看了看楊錚。

  楊錚此刻恰好修煉完畢,緩緩張開雙眸,看了一眼大伯楊明安,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大伯,爺爺在北疆經營數十年,整個北疆大營現在雖已由丁開山執掌,但只要爺爺的車駕抵達大營外,你覺得那丁開山真敢對咱們楊家動手么?即便他真敢動手,但又有多少將領兵卒會響應?”

  聽楊錚這么一說,楊明安頓時也回過味兒來了。

  是啊,自己這是擔憂過頭,考慮太多,才會如此患得患失,居然連如此淺顯的道理都沒想通,心下不由一陣汗顏。

  他忍不住的點了點頭,“錚兒此言有理,是大伯考慮太多了。”

  “再者說,小侄不是給了大伯您一張二級防御金剛符了么?放心吧,即便真有人敢動手,你只需祭出此符,哪怕就是筑基期的修仙者,也奈何不得你。”

  楊錚又溫言安慰道。

  他到是想單獨進入北疆大營會會那個丁開山,但可惜他不認得那丁開山,而即便他能見到丁開山,對方也未必買他的賬。

  奇襲出手殺了丁開山這個現任的北疆大帥,對現在的他來說或許不算難,但想要說服,甚至收服對方,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何況,楊家如今是為了攫取天下,若是一味殺戮,最終只能適得其反。

  車馬飛快前行,前方已經出現了一隊隊穿著銀盔銀甲迎候的衛士,透過車窗向外看去,遠遠的已能看到燕山腳下的北疆大營輪廓。

  “明安,去吧。”

  老國公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北疆大營的方向,語氣有些感喟的道。

  “是!”

  楊明安身體一振,起身走下馬車,從一名幽燕鐵衛手中,接過一匹駿馬,橫跨而上。

  “爺爺,我陪大伯一起去吧。”

  楊錚略一沉吟,決定還是跟著一起去見識一下,也順帶暗中保護楊明安。

  說著,楊錚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套黑鐵甲,套在了身上,扮成了幽燕鐵衛的模樣。

  老國公沒說什么,只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叔侄二人,分別騎著兩匹駿馬,朝著北疆大營方向不疾不徐的趕去。

  途中有專門負責迎接的北疆鐵衛迎上,剛要盤問,楊明安冷哼一聲,揚了揚手里的一面令牌,對面的騎士趕緊下馬,紛紛躬身拜見。

  “本公要單獨會見你們大帥,前面帶路!”

  楊明安聲音冷厲的淡淡喝道。

  “是!”

  對面的銀甲衛連忙恭敬答應一聲,隨后上馬,帶著一隊騎士,引著楊明安和楊錚伯侄二人,朝北疆大營飛馳而去。

  后方,王淵的車架內,時刻在關注著楊家動靜的王淵,看到這一幕,頓時愣住了。

  “曹將軍,怎么回事兒?”

  王淵連忙招來御林衛統領曹錯,急急問道。

  “回稟王大人,是晉國公楊明安,他帶著一名貼身護衛,孤身去了北疆大營!”

  曹錯神色也有些微變的看向王淵。

  他隱約感覺事情有些不妙,但究竟不妙在哪兒卻說不上來。

  他雖是鍛體六重巔峰的先天武道大宗師不假,但為將為人方面,卻還是差了點意思,遇到這種事情,一時間卻猜不透其中的玄虛。

  “不好!”

  王淵卻是個老狐貍,聽到稟報,頓時意識到不妙,不由大驚失色。

  “他是想要孤身去大營說服北疆大帥丁開山!老夫聽聞那丁開山是楊明安得女婿,決不能讓他們提前相見,走,咱們立刻趕上去阻止他們!”

  “沒那么嚴重吧?丁開山雖是晉國公的女婿不假,可陛下早在年前就給丁開山下過密旨,他敢抗旨不遵么?”

  曹錯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道。

  若非現在還沒有徹底撕破臉,曹錯真想直接動手,就地解決楊家這些人,哪兒需要那么麻煩,還把他們送去晉國封地再擇機滅族?

  以他看來,陛下也是太喜歡考慮天下悠悠之口了。

  “你懂什么?!快,立刻帶老夫去大營見丁大帥,決不能讓楊明安他們先一步見到丁開山,否則事情極可能會變得對咱們不利!”

  王淵一下子從馬車中跳了下來,火急火燎的拽過一匹馬爬了上去,向曹錯催促道。

  “那好吧,本統領親自陪王尚書去一趟。”

  曹錯隨即點了一隊人馬,護衛著王淵,也飛快的朝北疆大營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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