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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九十六章 了塵

  時光在這里可以變得很快,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他到了其他孩子上私塾的年紀。

  可是他的家里太窮了……母親根本沒有能力為他交束脩。

  母親盡管已經拼了命的做工,但是那點微薄的收入根本不足以能夠讓兒子去上學。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母親做出了她的抉擇……

  她唯一剩下的就是這張還算清秀的臉和身子……那一夜,為了兒子,她做出了選擇,她默默跟著那帶著猥瑣笑容的潑皮走入了一間漆黑的房間。

  母親不知道的是,兒子看到了這一切,兒子躲在遠處看著這一切,他沒有開口,或許是生活讓他變得早熟,讓他知道了很多同齡孩子不該知道的東西,所以他明白這代表了什么。

  他的臉上盡是淚水……可是他沒有哭出聲音,或許這是在給母親保留最后一絲的尊嚴吧……

  第二天,一切如舊,母親面帶笑容的拿著束脩送他去了私塾……

  可是相比起其他孩子,私塾的先生卻始終覺得他低人一等,好在是看在束脩的份上收下了他。

  可是他被安排在最差的位置,經常要被留下來干活,甚至還會被經常懲罰。

  可是孩子沒有哭過,面對這一切的困難,他變得更加堅強。

  “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為什么會這樣了……”蘇蟬看著白里默默開口,其實在看到母親走入房間的時候,蘇蟬就握緊了拳頭……她想不到世上還有這一切。

  而當蘇蟬看到孩子在遠處看著的眼神的時候,她忍不住流下了淚水,為這孩子流下淚水。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

  男孩寒窗苦讀……終于到了參加鄉試的時間,他在私塾之中始終韜光養晦,在先生和其他學生眼中他是最差的學生。

  可是那一年的鄉試,解元的名字寫著大大的兩個字:彭白!

  當這個消息傳入學堂的時候,先生傻了……所有的學生都傻了……

  一時間有人呼喊著他作弊什么的……

  可是就在他們的呼喊聲中,會試開始了……那個被所有人喊著作弊的年輕人在會試之上一飛沖天,成為那一屆的會元!

  連中兩元……所有的質疑聲全都消失了……

  因為沒有人可以靠著作弊走到這一步……

  殿試之上,年輕人力壓群雄,再斬狀元……

  連中三元!

  當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身披狀元紅袍走到家中的時候,他想象之中的母親的笑容沒有看到,他看到的是母親冰冷的尸體。

  母親知道兒子出息了,可是母親卻選擇了走向死亡。

  不是母親不想享福,而是四周充滿了風言風語。

  “彭狀元的母親就是個蕩婦……跟旁邊的小六子有染,讓人家小六子的老婆把臉都抓花了……”

  “嗨,可不是只有小六子,聽說這個女人跟很多男人都有染啊……”

  “這女人下面就是厲害啊……要不然怎么能生出狀元呢……”

  “哈哈哈……這話我覺得不錯,就是下邊厲害那些男人才趨之若鶩的……”

  母親就是因為這些風言風語走的,因為她知道,那些事情一旦暴露出來,兒子的前程可能就毀了。

  她想讓兒子更好……

  看到這里的時候,蘇蟬哭的已經成了個淚人。

  “為什么……這些人為什么要如此歹毒……他們難道不知道這對別人傷害有多大么?”

  蘇蟬親身經歷過一些東西,也聽過一些話,所以她更能明白這些話的傷害有時候比刀劍還要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這便是人生吧……”白里看著蘇蟬,其實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一帆風順的。

  彭狀元將母親的尸體燒成了灰燼,將母親的骨灰灑向了河流,這是母親當初告訴過他的,如果她死了,就把骨灰灑向河流,然后母親可以撐著河水永遠的流淌,或許某一日還能再看到兒子……

  彭狀元離開了故鄉……雖然身為狀元,但是母親的死卻讓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彭白變得郁郁寡歡,其實他能夠走到今天,又何嘗不是因為母親呢?

  彭白一夜白發……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決定,他竟然削去了頭上的白發,出家為僧,從此發號了塵,了卻塵緣……

  武朝史上第一個連中三元的男人出家為僧,一時間這成為了熱議的話題。

  無數人前往他所在的大悲寺之中想要看看他。

  可是他已經了卻塵緣,對于外來者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掛念,什么狀元,自己不過是一個僧人了塵而已。

  了塵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猶如一個普通僧人一樣,做著該做的事情,行著該行的法。

  任何事情的熱度總是會降下來的,終于,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再記得了塵就是連中三元的奇男子,所有人也不再關注了塵,了塵本以為自己會這樣度過一生。

  可是那一天的殘陽下,一個身穿鵝黃色羅琴的少女卻一臉好奇的問他:“你是傻子嗎?做和尚難道比做狀元還要好嗎?”

  對于這俏皮女子的問題,了塵輕宣佛號微笑不答。

  或許是對他的好奇,女子經常跑來大悲寺上香,每一次都會找到了塵問東問西,可是了塵每一次除了微笑,從未回答過女子問題。

  女子一次次的來,一次次沒有得到答案。

  終有一日了塵發現,女子對自己好像不僅僅是好奇了……她對自己好像有了別樣的想法。

  了塵找到師父,師父問他,你想做了塵還是彭白?那一刻他說自己就是了塵。

  “既是了塵,已經了卻塵緣,又何須刻意回避呢?”

  這是師父的回答,了塵悟了,他第一次跟女子說了話,因為我已了卻塵緣,為何又對女子不回不答呢?

  女子因為了塵的回答非常欣喜,畢竟是連中三元的人,詩詞典故,各種道理,了塵是信手捏來,而女子也一次次在了塵的微笑回答之中癡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塵忽然覺得,自己這樣過好像也很好,直到那一天,女子問他:“你愿意為我還俗嗎?”

  了塵沒有回答……從那一天開始,了塵再次變成了那個不回答的了塵,而女子一次次來問他……一次次的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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