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轉角處的山坡有交談聲傳來。
三男一女,男的衣著豪放,個個不修邊幅。女的身材豐滿,面孔很是精致,堪稱尤物。
領頭的那男人見自己的去路被一輛馬車擋住,先是一愣,目光掃射而去,見對方是四個精壯的男人,而在他們身旁的山坡上還有兩個女娃跪在地上在唱歌。
他這明白剛才聽到的歌聲便是從這里傳來的,也發現兩個女娃面前的土剛剛翻新過。
看著這一切,那領頭的男人眉頭一皺,有些警覺起來。
自然,這不是那宋棄疾一伙匪人又還會是誰呢?
花膠早就在聽到歌聲前就發現了不妥,但當見到眼前這一幕時,她快走兩步來到了宋棄疾的身后,耳語了幾句,戴上草帽后,慢慢的跟著前行。
宋棄疾小聲道:“那兩個女娃你確定是你的同族?”
“嗯!她們唱的是安魂曲,應該是有同伴死去了。還有,那幾個男人是獵人,你應該有印象的。”
宋棄疾想起自己第一日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幕,又看向那兩個女娃,見她們脖頸處的確帶著一個項圈,心中開始思量起對策來。
“你想救她們?”花膠低聲道。
“不是想,是肯定要救。”
“但你有想過你即便是能斗的過他們,但能斗得過他們身后的龐然大物嗎?這次可不比上次,那是你們準備萬全,也沒有泄露消息,如果這四人有一個逃跑,那迎接我們的將會是……”
宋棄疾揮斷了她的話語,“我若與她們擦身走過,不止是你,恐怕紅豆和白霜也會看不起我,就連我自己也會看不起我自己。”
“不,我們不會的……畢竟弱小的時候,自私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本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但有些事情比我們的生命更重要,需要我們去維護它的存在,那便是良知。”
花膠一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側臉。
長短腳拍了拍腰間的匕首,“幫主,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和結巴這就去宰了那四個家伙。”
宋棄疾很欣慰自己的兄弟們還沒有失了血性,在知道妖族并不是傳說中的那樣邪惡后,而且聽過花膠描述妖族被抓后所要經歷的痛苦和非人的折磨,都表現的很有俠客精神,愿意路見不平拔刀救妖。
“不要輕舉妄動,我自有辦法。”
雙方人馬越靠越近,氣氛有些凝重。
三哥感應到腰間的那根棒子發出的一股滾燙的熱能,他目光一掃對方四人,最后疑惑的落在了花膠身上,臉上露出了警覺的神色。
小妮和鐵男還在山坡上唱著亡魂曲,四個獵人已經把手放在刀柄上盯著慢慢靠近的宋棄疾幾人。
“諸位大哥是獵人吧?我一向很佩服你們了,為了我們的安全,你們作出的貢獻實在太大了,不然我們也不敢這么輕松的在這里行走。”宋棄疾望著那幾人笑道,轉而回頭喊道:“快,拿幾壺美酒送給這幾位大哥。”
“能在這里遇見你們,可真是我的福氣啊……”
聽著對方的吹捧,那四人臉上露出不咸不淡的神情。
三哥接過酒壺,揭開蓋子聞了聞,“城北老毛家的毛臺酒,這位兄弟看來很懂酒啊!”
宋棄疾呵呵一笑,“看來是遇到知己了,只可惜沒時間坐下來與兄弟們把酒言歡。”
“哦?兄弟有什么急事?”
“實不相瞞,小弟的幫派就在前邊不遠處,弟兄們靠著前方那片森林里采摘一些山貨拿去城里換銀子度日,我們這次進城就是為了買那個女妖,準備給我們大哥送去做媳婦,他可等著洞房花燭夜了。”宋棄疾說著,一指身后不遠處的花膠,臉上還露出男人們都懂的神情。
花膠聽到后先是一愣,而后也明白過來,臉上表現的很是委屈與不甘。
“滋滋滋,這位兄弟的大哥可是真有福氣啊!這女妖看來價格不菲啊,哈哈哈……”四人一陣哄笑。
“別提了,花了整整三百兩,搞得我們的私房錢都給拿出來填補窟窿了。”
三哥愕然道:“兄弟你在哪買的?這是遭人坑了呀!”
“什么,被坑了?不會吧!……城北的劉老板那啊,跟我們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上次我們大哥給他送貨就看中了她,存了兩年的銀子呢!一直念念不忘,這下總算如愿以償了。”宋棄疾說著,臉上表現出十分氣憤與驚訝的神色。
三哥遠遠的在花膠身上看了幾眼,提醒道:“怎么連伏魔圈都取下了?你們不怕她?”
“劉老板說這女妖是從小養大的,已經馴化了。”宋棄疾目光一撇,看了眼山坡上的兩個女娃,又問道:“那兩個莫非是……妖怪?”
三哥點了點頭,拿起酒壺喝了兩口,大喝一聲,“哈哈……好酒!”
“唉……我要是有諸位大哥的本領能抓住妖怪,也不用窩在這林子天天去里面找那什么蘑菇、靈芝這樣的鬼東西了,也不用落得這個歲數還是條光棍。哎!成年漂亮的女妖太貴了哦!”宋棄疾臉露悲慘狀的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天色,繼續道:“不早了,不耽擱各位回城了,我們回去遲了也要受大哥的責備。諸位,就此別過,有機會坐下來一起喝酒啊!”
他揮拳向四人道別,又朝身后的幾人喊道:“走了!”
三哥呵斥著鐵男和小妮快點回來,兩個小女娃緩緩走向馬車,在看到花膠時,二人明顯楞了一下,但被其中一個獵人用鞭子抽打了兩下后,便急忙鉆進了馬車上的牢房里。
突一個獵人向三哥附耳道:“三哥,不如咋問問他們要不要小的?”
三哥愕然,皺起了眉頭。
“你看啊,大哥恐怕已經是遇到了什么不測,等司里發放的補恤金下來至少是三個月以后,我們這種最低等級的獵人才發得了幾個錢?大嫂和兩個孩子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我們要是賣了這兩個小妖,把錢給大嫂她們,大哥在天之靈也會安息的……若是這鄉巴佬好宰,或許我們還可自己留一點。”
“再者,三百兩買個女妖啊……真他媽闊綽。我看這群人并不像他自己口中說的踩山貨為生。這毛臺酒可是三兩銀子一壺了,至于他們到底是干什么的,按照江湖規矩我們也不好打探,也不要去得罪他們,但說不定他們會給這兩個小妖開個好價錢了?”
三哥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干獵人十幾年了,也知道一些獵人時常私底下把‘貨物’賣給一些有錢的主顧來賺取銀兩,并且還為那些主顧們刻意去尋找他們喜歡的類型妖族,他們開的價格要比司里高出許多。
雖除魔司有明文規定禁止私底下買賣妖族,發現者一律開除以及受到相應的處罰,但在這里,他絕對信得過自己的幾位弟兄不會泄露消息。
空車回去在司里也是常有的事情,掌管本地除魔司的司長并不會詳細過問。
誰不愛錢了?除魔司的獵人在那些門閥士族以及達官貴人眼里是低賤的武夫職業而已。
而朝廷的死囚犯亦可在斬首之際答應加入除魔司,終身不得退出,就可換來活下去的機會。
雖他們在民間被說成是舍己為道、守衛人族安全的武士。但他們都知道,那只是朝廷和上位者為了更多的人加入,而搞出來的噱頭。
他在這個行業十幾年了,他明白里面的道道。
一切都是當權者的手段而已。
他突翻身下馬,喊道:“這位兄弟,請留步。”
宋棄疾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轉過頭一臉疑惑的回道:“怎么了?”
三哥拉著他哈哈大笑,“私底下聊兩句,這邊請……”兩人朝一旁的山丘走去。
花膠皺著眉頭看著他們,不知他們要聊什么。
遠遠的看著二人伸手比劃,像是在討價還價。到最后,宋棄疾嘴巴一抿,臉上露出肉痛的神色,點了點頭,而對方眉頭一展,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末了,二人還愉快的相互拱手。
宋棄疾疾步走下山丘,三哥則朝自己那邊走去。
“拿出一百兩給他們。”
長短腳哼了一聲,“怕個球,我一個人就能干翻他們四個。”
宋棄疾白了他一眼,“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別一天到晚就知道干干干,你以為你很能干?瞧你那點出息!”
長短腳和結巴嘴里嘟嘟囔囔不停,但還是從竹簍米面的下面掏出銀子,將衣服的裙擺兜起來后,裝滿數量的銀子給三哥送了過去。
鐵男和小妮一臉不知所措的被趕下馬車,花膠遠遠的對著二人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二人過來。
兩個孩子雖有疑惑,但對方既然是同族,又能逃脫這獵人的牢籠,也顧不得對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了,疾步朝著花膠走去。
三哥清點了一下銀兩,見數目正確,哈哈大笑的又與宋棄疾碰面,耳語道:“兄弟,那照你說的,以后有好貨色都是這個價錢,還在這里交易,成年漂亮的得另談啊!”
“成交!”二人哈哈大笑。
雙方正要分別時,三哥突回過頭問道:“兄弟,容大哥我多一句嘴,你買那么多女妖干什么?”
宋棄疾一愣,轉過頭時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在下昨日在青樓里學了個新花樣,姑娘們圍著站成一圈,我弓背躺著,被人一轉,頭指向誰,誰就和我……嘿嘿!那滋味可真是讓人難以忘懷。我想,若是一個個國色天香的女妖站成一圈,那滋味……滋滋滋……神仙也恐怕只是如此了。”
三哥目瞪舌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伸出大拇指道:“還是兄弟你會玩,在下佩服,佩服啊……敢問那青樓叫什么名字?”
“呃……私人會所,一般不接待生人,待我有下次有空回城里了再帶大哥你去玩。”
“那咋可說好了,一定不要忘了哥哥我啊!”
“一定一定。”
“走好啊!兄弟。”
臨到了城門下的三哥突懊悔的一拍大腿,有些遺憾道:“都忘了互留地址和姓名了,他以后進城了該怎么找我了?”他回過頭,看向一片昏暗的身后,臉上痛苦的神情感覺像是丟了一百萬。
而此時的宋棄疾則是帶著鐵男和小妮已經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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