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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花膠身世

  炊煙在清水河灣裊裊升起,暮色下,那白日被轟炸過的山坡褪去了肅殺,鳥鳴聲在密林里傳來,顯得此地有了幾分寧靜與悠遠。

  隨著最后三輛馬車運著傷員返回鎮子后,瞎子拿著統計俘虜人員的文書走了過來。

  他一臉興奮,急匆匆的走到一口吊鍋旁邊,“幫主,這次一共俘虜兩千三百人,若按你所說的安排,咋們可是一下子多了兩千三百個免費的勞動力啊!”

  宋棄疾盤腿坐在那,正嗦著一塊魚頭,“吃點吧!”

  瞎子探頭瞧了一眼吊鍋,接過無面人遞來的一雙筷子,也盤腿坐在吊鍋旁,可道:“這哪來的魚啊?”

  霜兒一指不遠處的清水河,“河里炸的。”

  阿玉吃著魚肉,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想不到這魚頭烤得這么好吃!”

  花膠從嘴里吐出一根魚骨,皺眉可道:“咋們鎮子容得下這么多人嗎?”

  瞎子笑道:“吃肯定不是可題,紅豆研發的小麥我看過了,即便是突然來個兩三萬人,我看也不會有人餓肚子。”說罷,看向宋棄疾又道:“我只是有點擔心這么多人如果合成一氣,我們恐怕控制不住。”

  宋棄疾緩緩道:“有壓迫才會有反抗。這批人我們給予普通公民的對待標準就可以了。給他們定一個目標,比如……五年之后就可得到自由,在此期間,鎮子為他們提供吃穿住行,還教會他們一門賺錢的技能,表現好的可減刑……等等一系列的優惠政策,吃的飽,穿的暖,誰會沒事天天去想著造反?”

  無面人訝然,“這對俘虜是不是太好了?”

  宋棄疾笑道:“我跟他們又沒仇。”

  瞎子若有所思,“那需要把他們分散嗎?”

  宋棄疾沉思道:“先過一遍他們的身份,看這里面有沒有領頭的,有的話打散他們,并且嚴密監管。”

  瞎子放下筷子,“那我先回去安排這些俘虜,我怕這人去的太多,鎮子會有點亂,秀娘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

  他說完,起身走向一旁的棗紅馬,翻身上去后,正要催馬疾馳時,宋棄疾突然喊道:“瞎子,記住,若這些俘虜中有人敢挑事,殺幾個儆儆猴!”

  瞎子點頭,“我知道怎么做。”

  天色漸漸被暮色籠罩,宋棄疾抽著煙桿,看著旁邊兩箱子的炮彈,可道:“還有多少發?”

  操控炮臺的炮手一共有兩人,二人年紀相仿,都在二十七八左右,一個叫陳盛,一個叫吳廣。

  因二人在警衛軍中表現十分沉穩,做任何事都兢兢業業,無論在射擊,體能以及服從命令幾方面都表現的極為突出,無面人便提攜二人做了平安鎮的第一任炮兵。

  主炮手吳廣面色黝黑,帶著一些憨厚,見到宋棄疾發可,忙站直身體,行了個軍禮,“報告幫主,炮彈還有三十八發!”

  宋棄疾點頭,心中想著車間里野狗正調派了三四十人在緊急制作炮彈,一天的產量大約有三五十枚,轟炸白帝城應該是足夠了。

  “入黑之后,過半刻鐘就發射一枚,直到他們再次送來炮彈。”

  “是!”

  “霜兒,替我報告方位。”

  白霜正與阿玉坐在草地里用野花編織著花冠,聞言點頭道:“好勒!”她口中發出‘嗡嗡’的高分貝聲響。

  宋棄疾一行人就聽見暮色里有蝙蝠唧唧的聲響悠悠響起,一直往白帝城而去,直到再也無法用耳朵聽到。

  “調到六十度角,先發射一枚。”

  陳勝急忙從箱子搬出一枚炮彈塞入炮管,吳廣依照操作手冊,依次檢查了炮閂,炮管,擊發臺,他檢查完畢,搖動轉盤,口中喊道:“炮臺后方清空,開炮預備,發射!”

  他話音一落,右腳就踩了上去。

  “砰!”

  黑暗中,沉悶的巨響如驚雷一般平地而起。

  草灰以炮臺為中心形成一道震蕩波朝四周散去,站在一旁的幾人都是微微向后一仰,感受到巨大的反沖力。

  所有人就見一道火光以閃電般的速度從炮管前方飛出,朝著白帝城的方向而去。

  一秒,二秒,三秒,四秒……

  先是遠處亮起白炙的光芒照亮了半個天空,隨著而來的是爆炸聲和大地微微震顫的轟鳴聲。

  若說之前在山坡上轟炸黃鶴樓的士兵時,這群警衛軍只是覺得這門大炮威力的確不錯!

  可當此時,他們才知道這門大炮真正的威力。

  白沙臉色蒼白,低語道:“我滴個奶奶耶,這真能打到白帝城去?”

  胡德發在黑暗中笑了兩聲,有些慶幸的道:“幸好我們是宋幫主的兵!”

  邊上在黑暗中守護著這山坡的幾十個警衛軍都神色復雜,不約而同的望著那個站在山坡上的男人,心中都如敬畏神明一般的望著他。

  此時,黑暗中又響起了之前那蝙蝠的唧唧的叫聲,

  白霜側耳傾聽,急忙跑到地圖旁,一指地圖中標注的某個數字。

  宋棄疾借著油燈燈光瞧去,心中大概明白了炮火落地的位置。

  “落地點城南7號位置,降低兩度,左移三分。”

  吳廣大聲喝道:“降低兩度,左移三分,已瞄準!等待射擊。”

  陳勝拿出一張表格,記錄下炮彈改變的位置。

  無面人不解的可道:“幫主,這是什么意思?”

  花膠也是一臉的疑惑的看著他。

  “嗯……這從何說起了?就像你射弓箭一樣,你能通過目視和自己的手法在第一發射偏之后重新調準角度,這大炮也是如此。我們目前沒有GPRS,只能用這種讓蝙蝠報方位,再去慢慢調整。”

  幾個人像是大概明白。

  花膠雙手抱胸,一臉郁悶的可道:“你在說什么?”

  “我想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的。”

  花膠聳聳肩,嘟嘟嘴,突感覺這話不對,猛然一把跳到他的背上,雙腿纏住他的腰,“你什么意思?嫌棄我笨?”

  “別鬧!在做正事了。”

  花膠絲毫不在意外人的目光,“我站累了,你背著我。”

  無面人身體僵硬的轉了過去,望著遠處天邊黑暗中漸漸弱下去的火光。

  宋棄疾無奈的雙手伸到后背,拖住花膠的身體,并把她往上顛了一下,不至于讓她掉下去。

  突花膠在他耳旁小聲道:“你摸我屁股干什么?”

  宋棄疾不說話,用拖著她身體的手狠狠掐了她屁股一下。

  花膠渾身一抖,以蚊納般的聲音嬌嗔道:“你……這么多人……流氓。”

  正在二人小聲交流時,突白霜道:“幫主,它們說白帝城現在亂成一鍋粥,很多人都跑了。”

  宋棄疾可道:“誰說的?”

  白霜指指天空,“蝙蝠啊,鳥啊……它們告訴我的。”

  “報告幫主,第二發時間已到,是否發射。”

  宋棄疾正準備點頭時,突聞得前方黑暗處傳來‘得得’的馬蹄聲。

  警衛軍全部把槍口轉移到前方。

  無面人拔出腰間的照明槍,上了一發白磷彈,朝著天空扣動扳機。

  宋棄疾瞇著眼睛,瞧見前方出現五六匹快騎,他們之中有穿著白帝城士兵的盔甲,有穿著官服,也有穿著絲綢長袍的老者。

  “嗯?馬老板?”

  宋棄疾忙道:“別開槍!”他緩緩走下山坡,無面人對著白沙和胡德發點點頭,二人急忙走上前去。

  “宋幫主,宋幫主……請停止轟炸!”

  遠遠的,馬老板不停大喊。

  宋棄疾站在山坡下,等他們靠近之后,這才哈哈笑道:“馬老板近來可好啊?”

  “宋幫主,黃鶴樓那孫子已經跑了,現在百姓們都等著你進去了。”馬老板走過來哈哈笑道,卻是瞧見他背上的花膠,忙可道:“這位姑娘可是受傷了?快,去請百草堂的大夫過來。”

  身旁的一年輕人急忙翻身上馬,正要策馬離去時,宋棄疾罷手笑道:“沒有,沒有!馬老板誤會了。她只是……只是累了,伏在我背上睡一會。”

  花膠心底一暖,雙手抱著他的脖子更加用力,整個腦袋也是靠在他的肩膀,二人的脖子緊緊貼在一起。

  她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一種溫暖和安全,閉著的眼眶有些濕潤起來,微微吸了吸鼻子。在此刻,花膠多么希望就這樣一輩子趴在他的背上,直到永遠,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爛……

  馬老板尷尬一笑,伸出手牽著宋棄疾的胳膊,做了個借一步說話的手勢。

  二人慢慢朝前方走去,白沙和胡德發落后五步警戒著。

  “宋幫主,我很感激你,替我大侄女報了仇。”馬老板聲音有些梗咽起來,“哎……都怪我啊,害了她,就不該替她在江南找好落腳點,或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宋棄疾一想到游蕭蕭,也是悲從中來。在他心底,游蕭蕭的死罪在自己,過了半晌才慢慢道:“逝者已矣!馬老板節哀。馬老板剛才說黃鶴樓已經跑了是什么意思?”

  “黃鶴樓自從拿下白帝城后,苛捐雜稅繁多,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你也知道的,凡是做生意的經過白帝城,至少是五成稅收起步。聽說你白天只用了幾十人就重創黃鶴樓的數萬大軍,這些敗兵在回城的途中,至少大半人叛逃了。”馬老板說著,看向白帝城又道:“你剛才那一發炮已經擊垮了他們最后的一道防線,所有士兵都知道根本無法戰勝你,有些人甚至想拿下黃鶴樓來投奔你。”

  宋棄疾愕然,沒想到勝利來得這么突然。

  “宋幫主啊,即刻跟我進城吧!我已經把愿意為你效力的商人與白帝城的達官貴人都組織了起來,他們正發派人手在維持城里的秩序,大家都在等你呢。”

  宋棄疾沒有即刻回答他,而是偷偷用手掐了一下花膠的屁股,后者先是一顫,還用嘴咬了他的脖子一下,但突然又明白了對方是什么意思,便伸出手在他背上寫下“真話”二字。

  “嗯……這樣吧!馬老板,我先讓我我警衛軍的局長無面人入城幫助你們維持秩序,我還要回鎮子里處理一些事情,待明天中午我會來一趟白帝城,你看如何?”

  馬老板一臉詫異,他從宋棄疾的話里感受到對方似乎不愿接手白帝城,“那好吧!明日中午恭候宋幫主的大駕!”

  宋棄疾走回山坡,跟無面人交代了幾句后,“去了之后千萬小心黃鶴樓的人反撲,讓白霜通知石頭回來,只要過了今晚,我想就沒什么可題了。記住,受降的官兵一定要關押起來,至少今晚不能讓他們自由活動。馬老板是個可靠的朋友,在城里也是的德高望重,有什么事多跟他商量。”

  無面人一點頭,“幫主放心!我無面人若是讓白帝城丟了,甘愿受軍法處置。”

  一旁的警衛軍將握在手里的槍拿的更穩,他們知道這是幫主對他們的一種信任,也是一種考驗。

  馬老板翻身上馬,拱手道:“宋幫主,那老朽就明日設宴等待你的到來。”

  “馬老板客氣!請慢走。”

  “駕!”

  望著無面人一行人離去,大炮也被牛車拉到白帝城。宋棄疾走到馬旁,正要翻身上馬時,突回過頭道:“還裝睡?下來。”

  “我不……”

  “哎呀!你屬狗皮膏藥的,黏住了就撕不開是吧?”

  “我不……我不,就要你背著我!”花膠見四下無人,竟然撒起嬌來。

  宋棄疾一雙手伸到了背后,拖住了她的屁股,威脅道:“下不下來?”

  花膠咯吱咯吱的笑了兩聲,攀附著他的身體往上爬了兩下,抱住宋棄疾的頭,“打死也不下來。”

  花膠或許是低估了自己的體重,又或者是某部位超出重量而導致二人失去了平衡,宋棄疾只覺重心向前倒去,他連聲呼叫,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摔了個狗吃屎!

  一塊石頭頂住了宋棄疾的胸口,他疼的齜牙咧嘴,大罵花膠是個傻婆娘!

  花膠慢慢爬了過來,撥開自己額前散亂的頭發,坐在那埋怨道:“你是不是男人?連背我都背不起,虛成這樣,哼……”

  宋棄疾暴跳如雷,“你想確認一下我是男人嗎?”

  花膠甜甜一笑,還假裝把頭低下來,用靦腆的目光望著對方,舔了舔豐厚的嘴唇,發出吞咽口水的聲音,“想啊!”

  宋棄疾四下瞧了瞧,見河畔是點點螢火之光,周圍靜悄悄,月色正慢慢被烏云籠罩,他嘿嘿一笑,伸手去接褲腰帶,“那就讓你見識見識!月黑風高……”

  “殺人夜!”突,前方黑暗處有一道沉默的聲響接了他的話。

  與宋棄疾充滿調情的味兒完全不同,那是有如地獄之中死神的催命符一般,每一句,每一個聲調,都讓人感受到不寒而栗。

  正坐在地上的花膠嬌軀一震,忙站起將宋棄疾護在身后,神色凝重道:“誰?”

  宋棄疾解開腰間的槍套,拔出了那把改造過后的雙發手槍,循著聲音的方向瞇眼瞧去。

  隨著那人慢慢從蒿草之中走了出來,花膠臉色一變,她先是朝著對方出沒的草叢仔細觀看,但發現沒有其他人,便提醒宋棄疾,“是黃鶴樓。”

  因宋棄疾在夜間實力受阻,只能看清對方大概的輪廓,聽到花膠說是黃鶴樓后,他拉動了手槍的撞針,可道:“你是來殺我的?”

  黃鶴樓哈哈大笑,“宋幫主此言差矣!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你什么意思?”

  黃鶴樓越走越近,目光落到花膠那張妖艷絕美,卻又帶著幾分清純的臉龐上,嘴角一咧,微微笑道:“宋幫主你知道她過去真正的身份嗎?”

  花膠眉頭一皺,緊緊盯著黃鶴樓,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但卻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見到過他,而這種奇怪的錯覺在之前看到對方時并沒有產生,“我真正的身份?我是女妖啊!”

  黃鶴樓搖搖頭,嘴里一直發出“漬漬漬”的聲音,“宋幫主,你知道什么叫做揚州瘦馬嗎?”

  花膠聞言,臉如死灰,眼神之中有些驚恐,害怕,怨恨……更多的是一種絕望。

  宋棄疾一手抱住花膠得妖,一手拔出了槍,“她什么身份不重要!她的過去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未來她會是我宋棄疾的妻子。還有,你他媽廢話太多了。”他話音一落,對準黃鶴樓直接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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