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從各地前來的百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在那,都在等著之前報紙上的政策從宋棄疾嘴里親自說出來。
廣場周邊是陣型整齊的警衛軍,他們手持槍械的站在那維持的治安和秩序。
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已經過去,夏日柔和的風吹來,會帶來一陣清爽。
此時,十輛馬車拖來冰鎮的酸梅汁以及雪糕,熱的早已大汗淋漓的百姓哄搶一通。尤其是孩子們,對雪糕情有獨鐘。
宋棄疾恰合時宜的走上布置好的講臺,他拿出新政策的條款慢慢看了起來,約莫四五分鐘后,鐘聲響起,人群翹首以盼,現場安靜了下來。
“同志們好!感謝今日大家的到來,對于今天的公正會我有兩件事要講,第一,自然是對于前幾日發生的貍貓換太子事情,今日,在這里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第二,是今日報紙上發布的一系列惠民政策……”
蔚成身為小隊長,并不用固定站守崗位,他巡視著自己要看守的方位,聽著臺上宋棄疾的演講。
宋棄疾將夏花開的事情前因后果毫無保留的公布出了,但在側重點方面,他講述的是當時情況焦灼,無面人是不得已才做出這個選擇,而這個選擇也是出于對當時民眾的安全考慮以及警衛軍的生命著想。
在他說出了這一情況后,低下的百姓似乎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對于那些在此次事情中失去了生命的警衛軍來說,的確不太仁義,沒有還給他們一個公道,他們家人的憤怒我能理解,也深表歉意,我不推卸我的責任,本人代表市政廳對這些家屬,對全城百姓要說一句‘對不起!’。”
宋棄疾鞠躬才達十來息。
他站直身子,掃了一眼人群,繼續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不想夸夸其談,但我希望大家能繼續信任我們,信任市政廳。但做錯了事,就一定會受到懲罰,誰也不列外。我現在宣布撤銷無面人警衛軍局長的身份。對于在此次事件中犧牲的警衛軍追封烈士,其家人會每年都會領取到相應的補償金,我再次代表市政廳向這些人表示誠摯的道歉。”
警衛軍們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并沒有表現的多驚訝。
反而是那些百姓,聽到宋棄疾的話語后,瞬間讓廣場喧嘩了起來,每個人都各自看向身旁的人,神色一片驚愕和不可思議。
而這個決定也讓他們感受到了宋棄疾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這些人在來之前還猜測什么會出現官官相護的情況,最好的結果可能就是讓無面人當眾道歉,在賠一些銀子了事,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無面人會因此丟掉了局長的身份,這倒讓那些人顯得有些過意不去。
宋棄疾等了一會,才繼續道:“請諸位相信我們,我們的市政廳還在成長,正在一步步完善律法,以后這樣的事情將會減少,乃至不在發生。我們的整個城市也在成長,我們的未來大家是可以期盼的。我們的南城工業區還在初步階段,但已經取到了不錯的成效,這些都離不開全城百姓的支持。”
“而關于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們的惠民政策,從今日期正式生效。所有孩童到了讀書年紀時,都可進入學院享受免費的教育。老人在五十歲后可領取相對于的養老金,而這個養老金不會是固定的,會隨著我們城里的物價而調動。”
此時,有個老者大聲問道:“宋幫主,那養老金到底是多少?”
宋棄疾從身旁一人手中接過文書,展開后看了幾眼,“我這里有一份數據統計,推測出后五年養老金發放的數額。白帝城,五十歲老人總數在七萬多人,他們今年每月可領取到三百文的養老金。”
人群再次騷動了起來。
“三百文……”
“這快趕上一個成年人一個月的工錢了。”
“宋幫主真乃明主啊!”
宋棄疾揮了揮手,“鑒于是第一次發放的原因,可能會出現漏缺,我們也會加派人手對全城的百姓進行一個摸查,如果有發現冒領,謊報年齡的必會嚴厲懲罰,所以,我在這里鄭重的告訴大家,不要為了每月三百文而入獄,得不償失。在此,我在這里也告訴大家,市政廳會設立一個獎罰制度,若誰發現有人冒領養老金的可以進行舉報,對冒領著進行十倍罰款,并入獄三個月,而這罰款會獎勵給舉報者。當然,若是有人胡亂舉報,也會受到同等的懲罰。
第二個便是醫療金,這個問題涉及很廣,我在這里大概與諸位說一下,凡是我白帝城正式居民,皆可享受醫療報銷。其額度是根據疾病的小心有不同比列。而要享受醫療報銷的每個人,不論男女老少,每年需要交一比費用,這個費用在五十文,交了之后才可享受免費的醫療。
這兩項政策之后會發報解讀,以及張貼文書讓大家更好的去了解。”
“宋幫主,那養老金是不是也要白帝城居民?”
“這個當然!我可負擔不起這全天下的老人。”
“那外地搬來的怎么算?”
宋棄疾道:“這個我要具體說下,從外地來白帝城務工的人員,只要在本地工作滿三年,便可取得白帝城的永久居住權,也可享受這里一切的惠民政策。而對于我們本地的人員,我們之后會開發一種叫做居民證的文件,等完成制作后,會發放到每個人的手中。”
蔚成休班后已是星空璀璨,他托著疲憊的身體朝家中走去。
本可正常時間回家的,但因為搬衙門,諸葛局長讓他們留下二十人去整理新衙門。
蔚成覺得自己身為分隊長,又是監察院原來的老職員,對那里熟悉,便留了下來。
桌椅板凳什么都有現成,只是名稱修改一下,至于后面的宿舍和食堂改造就不是他蔚成的事情了。
臨走時,他跟諸葛石頭請了假,后者也沒問什么原因,很爽快的批了他兩天假。
蔚成想著明早去租一輛馬車,帶索娜去山谷看蝴蝶花。
這本是件讓他很高興的事情,但不知為何他卻高興不起來。
明亮的月色灑在人間,街頭上熱鬧非凡。
不知是因為蔚成因為心情的原因,還是今日宋棄疾宣布了新政策,反正在他看來,今夜的街頭比以往都顯得繁華。
四處張燈結彩,還偶有幾束爆竹聲在夜空響起,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白帝城在過什么節日。
經過王嫂的店鋪時,他見到鋪子的門還未完全合上,屋內有算盤的聲音響起。
他心中郁悶,知道回去了也是睡不著,便走到門口,探頭進去,見到王嫂正低頭坐在桌旁清算著什么。
“記賬啊?”蔚成在門口輕聲道。
王嫂聞言嚇得一個激靈,整個人從凳子上仰倒下,結結實實的給摔在了地上。
蔚成一臉愕然,急忙走過去將她扶起來。
“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王嫂揉著被摔疼的后腦勺,嗔怪道:“成哥,你怎么神出鬼沒的,大晚上的你是要嚇死人了!”
蔚成滿是歉意道:“你沒事吧?”
王嫂嘆氣搖頭,“沒事,沒事。”言罷,替對方倒了一杯茶,指了指桌子對面,又問道:“剛忙完?”
蔚成點了點頭。
王嫂奇怪道:“怎么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蔚成喝了口茶水,拿起果盤里的糕點吃了一口,“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心底有一股哀傷,想找人傾訴,可卻又不知道從何談起,整個頭非常不爽?”
“那有沒有頭疼,肚子疼之類的癥狀?”
蔚成感受了一下,“好像有一點點。”
“多喝熱水。”
蔚成反駁道:“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女人。”
王嫂笑了起來,“那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有什么事就說唄,還藏著捏著不好意思啊?要不要喝點酒?給你一些勇氣?”
蔚成點頭道:“那就太好了。”
王嫂笑著搖頭,朝著一張桌子走去。上面是一些鹵好的熟食,她隨便切了一些,又從后廚打來一壺酒,擺在桌子上,倒了兩杯。
兩人碰了個杯,大有一副‘好哥們’的架勢,邊吃邊聊了起來。
幾杯下肚,從今日的政策聊到了對生活的看法。
最后,蔚成借著酒勁說出了心底的不快。
王嫂聽完,揮手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既然索姑娘約你去你就去唄。”
蔚成一臉糾結道:“可我心底感覺到一股恐懼,道不清言不明。”
“這世間說不清楚的事情多了。正如我之前對你所說,與其等到失去后后悔不已,不如抓住現在的時光,給彼此留下一個好印象,至少在你老去的時候,回憶起來,不留下太多的遺憾。”
蔚成端著酒杯低下頭,“其實,我是害怕再也見不到她。那樣,我的生活會一瞬間崩潰的。我喜歡她這么多年了,就好像成為了一種習慣,看著她日漸消瘦,生命即將走到終點,而我卻無能為力……”
他說到這,梗咽了起來,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繼續道:“你知道嗎,我騙了她。其實我早就去找過女妖,是無面人局長替我引薦的,那女妖姑娘跟著我去了百草堂,遠遠的看過她。女妖姑娘告訴我,她無法挽留索娜的生命,但我并沒有把這事告訴索娜,還騙她說女妖會幫主她。”
王嫂輕嘆一聲,“這不能怪你,你也不必過分自責,看開些。”
二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深夜,一壺酒,兩壺酒過后,二人都是醉醺醺的。
王嫂含糊不清的道:“你就在隔壁房間睡吧!”
蔚成站起身,“不……不行。這樣會壞了你的清譽。”
“我一個寡婦怕什么,只要成哥你個大小伙子不怕。”
“誰說我怕!哼,我打死他。”蔚成臉紅脖子粗的指著樓梯,“你帶路,我就在你隔壁睡,看誰敢說閑話。”
王嫂攙扶著他走上二樓,推開主房隔壁的房間,“都是干凈的,那你睡吧!”
蔚成踉踉蹌蹌的倒頭就響起了鼾聲。
王嫂比他喝得少,人雖還清醒,但依然迷迷糊糊。
她也顧不得忙碌了一天,身上都是汗水,靠在床頭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蔚成被尿憋醒,口渴難忍。
他迷迷糊糊的摸著床檐坐了起來,于黑暗之中,他聽到樓下有水聲,暗道:“下雨了嗎?”
坐了片刻后,他清醒了一些,便下了樓梯,摸到后院小解。
回來時,他又摸到桌上的茶壺,猛灌幾口,解了不少渴。
而就在此時,蔚成突感覺有雙手摸到了自己的胸前,他一驚,往后退去,心道:“有賊!”他猛然一拳擊出,卻是聽到“啊”的一聲。
蔚成知道壞了,那是王嫂的聲音。
可屋內一片漆黑,完全兩眼摸黑。
他問道:“王嫂,是你嗎?”
黑暗中,王嫂發出疼痛的呻吟聲,埋怨道:“你干什么啊?你不是在睡覺嗎?怎么跑下面來了?”
“我……我口渴,喝水。”
蔚成想著剛才自己可是沒保留,王嫂那身板可經不起自己這么打,估計著對方傷的不輕,便循著聲音摸索過去,“你沒事吧?”
摸著,摸著,蔚成就感覺不對勁了。
那溫潤細膩的手感,嚇得他猛退了幾步。
可卻是突然香風襲來,一下投入到他懷里。
蔚成想要抗拒,卻被對方的四肢緊緊纏住,讓他無法動蕩。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王嫂抓住,并被牽引著放到了某處,“你看你……下手這么重,都腫了。”
蔚成聽著那聲音,感受著手中的觸感,呼吸都沉重起來。
“我胸口疼,抱我上樓……”王嫂此刻的聲音帶著幾分軟糯和嬌嗔。
蔚成像中了魔咒一般,扛著王嫂朝樓上的房間走去。
蔚成醒來時,屋外下起了小雨。
他站起身,穿好衣服,看到王嫂蜷縮在床上,如同一只熟了的蝦子。
從對方的呼吸聲,他感覺到王嫂已經醒了。
屋外的窗子不知怎么被風吹開了,雨夾雜著風,卷來李子花的清香。
蔚成走到房門口,又回過頭,過了半晌才道出一句,“不早了,要起床開店了。”
王嫂依然一動不動,下半身蓋著毛毯,光滑曲線的背部露在外面,充滿成熟女人的風情。
蔚成看了最后一眼王嫂的背影,輕嘆一聲,踩著樓梯下了樓,打開一扇門,他走了進六月細雨紛飛的早晨,那淡淡的李子花香味彌散在空氣中,像極了昨夜王嫂身上的體香。
而此時,王嫂轉過身,看著空蕩蕩的房門口,她明亮的眸子里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哀傷,她起身,慢慢穿好衣服,準備著開店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