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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吳恤的瀕死潮涌

  朱家明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事實在折守朝這里,他本來就挺重要的,只不過后續主導局面的渠宗嚴暫時還沒太注意到他。而折守朝那邊似乎也藏著掖著,不愿意直接說破。

  在這種情況下,溫繼飛讓他跑,跑出一個還能追,但又不好追的距離,然后往他身上“放”了三塊永生骨,把他擱上燒烤架。

  這樣不管信還是疑,渠宗嚴都一定會派人追他,而且一定要確保能追上,追上后能打贏。

  至于渠宗嚴本身,他現在基本已經確信自己座位超級戰力,并不怎么怕槍了。

  他不怕,可是在場面壓制力削弱后,還留在現場的頂級戰力們開始怕了,他們怕不知何時會突然飛來的致命子彈,開始打得畏首畏尾。

  “一群廢物!”

  渠宗嚴罵了一句,全然忘記之前自己是什么樣一個情況,他剛才閃韓青禹槍口的那一波移動熱圖,如果有人畫下來,別人看了怕都會以為那是一只神行蜘蛛。

  “再去人,都去,纏住他。”

  指令下達,把目光從人群和溫繼飛身上收回來,渠宗嚴看向韓青禹。“現在只要解決掉他,這里的事情就結束了。”

  事情看起來隨時都可以結束。韓青禹已經徹底失去還手的能力了,現在還在支撐,只不過是靠著柱劍的特性,一次一次險象環生地,躲過渠宗嚴的殺招而已。

  “這次青子打不贏了。”這句話在心里,大概銹妹想了一下,然后溫繼飛、賀堂堂和吳恤都想了一下。

  對于他們來說,要接受這件事其實還挺難的,哪怕青子有傷,而對面是一個超級戰力。

  那個家伙一路撐住了太多困境和絕境,他們都漸漸習慣了,他能贏。

  但是,這次韓青禹真的打不贏了。

  又一次,鐵印橫掃重重地砸在柱劍上,韓青禹整個人隨柱劍飛出去……這次他沒站住,重重地砸在地上,又拼死爬起來,晃了晃腦袋,努力保持清醒。

  吳恤是連眼睛都不會紅的人。他把目光收回來,再次看了看身前從開打一直糾纏到現在的金發男人,和他手里的希臘長槍。

  槍對槍,金發的槍長,長了快一米。這是一個很古老和無聊的邏輯,在頂級層次本沒有太大意義。問題是他不進攻,不做任何嘗試,也不賣任何花哨,他只做一件事,似乎也只會做一件事:

  后手刺擊。

  不管吳恤賣多少破綻,他都不冒進,只在吳恤出手后的一瞬間,再出槍刺擊,刺在吳恤不能進,不能走,不能不防的位置。

  當一個頂級戰力能做到絲毫不好高騖遠,甘心一直只做這樣一個枯燥的動作,并把它練習到極致,他就是可怕的。

  快到極致,熟練到極致,精確把控到極致的刺擊,從頭到尾,幾百槍,一千槍……他把吳恤纏在這里。

  “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走不了。”迎著吳恤回轉的目光,金發用拗口的中文開口,說:“看他死。”

  吳恤樸實地真的就轉頭看了一眼韓青禹。

  認識他們一年多了,人生到現在回想,其實也就活了這一年多。吳恤現在其實挺怕死的,他挺想活著,哪怕酒醒被那群賤人騙,又灌下去一杯白酒,哪怕因為路癡每天被諷刺……

  “你心口里面是什么樣一個情況,你自己清不清楚?”

  “不清楚。”

  “哦,不清楚也好,免得看到想到,嚇著自己。但你記住了,這次它要還能長起來,你就還能活。記住別再動它,再動你就死了。怕死不是壞事。”

  這是一年前在華系亞方面軍科研2所,手術室里,吳恤和姑奶奶之間的對話。吳恤后來沒跟韓青禹他們說過,但是記著。

  當時,姑奶奶替他拆除了體內安裝錯誤的三代源能裝置。

  心口里安裝錯誤啊,姑奶奶說吳恤本應該早就已經死了。

  這就是為什么,明明是吳恤教會了賀堂堂瀕死潮涌,但是他自己這一年多來,從沒再用過瀕死潮涌。

  在戰斗的間隙里,不自覺把人又都看了一遍,青子、瘟雞、銹妹、堂堂……吳恤不是會感概的人,所以就只是看了看而已。

  其實如果有人替他說,他的想法很簡單。

  “在他們這群人里,世亨少爺一直都想走,他說他家里很有錢,過去認識很多漂亮姑娘,說外面的世界是他喜歡的。青子前陣子跑很遠,回家看了一趟爸媽,他總是說等打贏就回家。瘟雞有一個互相喜歡著的姑娘,是以前的同學,很多年了。銹妹的爺爺聽說是一個有趣老軍長,最親近的表妹兇得狠……”

  “而吳恤,吳恤只有他們。”

  夜色下的山谷,雨已經停了,地面泥濘,血染著黃泥。

  朱家明拖著大隊人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幕中了,銹妹在溫繼飛面前戰成了一堵墻,賀堂堂護在他身后,廣場的哀歌在找尋渠宗嚴的運動軌跡,但是那很難,而且總被打斷……

  吳恤動了一下。

  “嗖!”三米多希臘長槍再次預判出手,刺向吳恤心口。

  “嚓”槍尖刺破,刺破不深,但是確實刺破了。

  金發愣了一下。通過之前的戰斗,他已經把吳恤的速度和各項極限都把握得很好,以他的認知,吳恤應該能躲開的,但是沒有。

  吳恤的心口里曾經是三代源能裝置,那里大概可以等同于一個開關,致命的痛苦,開啟致命的源能潮涌。

  “轟!”一聲磅礴到震撼的源能轟響如獵獵的風,掠過血腥的山谷。

  吳恤活著!

  瀕死潮涌!

  兵器的交擊聲響了,停了。

  “……快了太多!”金發捂著脖子思考的時候,吳恤的身影已經在他身后十幾米外。

  三米多長槍落地。

  這一次,預判出現了致命的錯誤。他長于對信息的掌握和預判,也死于他所掌握的信息和原本精準的預判能力,否則哪怕吳恤戰力提升,他也應該不至于這么快倒下。

  渠宗嚴手中鎖鏈繃直,巨大的鐵印正又一次砸向韓青禹。

  柱劍近乎機械地被舉起來,準備格擋。

  但是,“當!”

  側面黑色的長槍橫空而來,重重地砸在鐵印上,撞偏鐵印同時也被彈開。

  灰色的身影凌空左手接搶,側轉身橫掃向后。

  “唰拉!”渠宗嚴來不及收回鐵印,雙手一上一下扯住鐵鏈,架住這一槍。

  吳恤一腳踢在病孤槍前段,槍頭逆時針轉向,劃向渠宗嚴咽喉。

  渠宗嚴向后避。

  但是空中,吳恤右手手持重劍,已經當頭斬下。

  “當!”一聲銳響,終于蕩回來的鐵印撞上重劍。

  渠宗嚴退。

  吳恤也退。

  身形翻轉落地,他背身站在韓青禹身前。

  病孤槍斜插地面,在他身前一米。

  吳恤右手持劍……沒轉頭,也不大聲,對身后說:

  “青子。”

  “嗯?”

  “那個,別死。”

  “廢話。”

  “…嗯。”

  “你大爺的,連個鼓勵都不會講……”

  聲音有些無力和含糊,韓青禹晃了晃嘴角笑起來,一嘴的血。沒有逞強,他努力調整著狀態。吳恤不是渠宗嚴的對手,哪怕開了瀕死潮涌,他也不是。

  對面,渠宗嚴站定后瞇眼看了看吳恤,低頭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病孤槍,“你就是那個于氏戰奴?!”

  吳恤的戰力讓他驚訝,不過碰撞之后渠宗嚴知道,他優勢一樣在,對方最多也就多抵抗一會兒而已,“但是,會不會那一個,一會兒也恢復過來?!”

  其實不想理他的,吳恤糾結猶豫了一下,認真、平靜,同時似乎很是為難和尷尬說:“是那個,溪流鋒銳。”

  他終究還是不好意思按溫繼飛當初設計的那樣,先大喊一聲蔚藍,溪流鋒銳,再報出名字。

  他沒說名字,也沒說蔚藍。

  “你來擋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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