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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十三年,等一戰

  大尖彌望在它晉階之際,于星河深處,合舊用新劈出的那一劍,那道巨大的斬擊能量……最初凝聚,是一個不及米粒大的光點。

  這個微小而璀璨的光點穿行了星河,穿過無邊黑暗。

  在這個過程中雖然極限凝聚,但是依然無法避免出現消耗和散佚,沒有人可以估算具體的比例和程度。

  它在消耗和散逸的過程中,反而放大,至終于接近蔚藍星球時,已經演變如同是一道長數千公里,寬也數百公里的斬擊。

  這一夜,陳不餓抬頭后大約十秒,Ne也于南極洲冰川下抬頭。

  這是這個世界當時僅有的,提前感覺到了那道能量的兩個人。

  “飛得最高的……飛機嗎?”秋風吹拂的草原上,徐曉紅紅著眼眶,笑著問。

  “不是嗎?那隨便是啥都行,反正最高就行,我沒文化,你知道的。”陳不餓轉回身說:“羊肉熟了。”

  在等待安排那個飛得最高的玩意的這段時間里,他們吃肉,喝酒。陳不餓向徐曉紅交代了一些事,平靜同他們告別。

  然后在這個滿月的秋夜,在他牧羊的草地上,擱下了青花酒碗,起身負刀辭行,獨自上路……

  他去穹頂一戰。

  他叫陳不餓,于這人間無敵。

  于是他理所當然的,去做一個人間無敵應該做的事。

  在場送他的都是老伙計了,

  “我有鋒刃,解舊袍從戎,

  擊楫中流,挽泱泱大同。

  古今兆數男兒,其中多少丈夫?

  碎首黃塵,于天穹勒功,

  自死至今,熱血猶殷紅。”

  “我有紅纓,可以縛蒼龍,

  帶著烈酒味道的粗糙歌聲,從身后隨風傳來。

  他們站著,但是包括徐曉紅,也沒有攔他。

  蔚藍星球,十三年前的某一天。

  世界白晝與黑夜,星、月與陽光,晴和雨,秋和春夏。

  愛人恩愛或者吵架,孩子乖巧或頑皮,出門的人出了門,歸家的正歸家,有人剛看見了心上人,有人傷心和酒醉……

  穹頂,望不見處,陳不餓渺小的身影,出現在浩瀚的一切中。

  因為沒有看見敵人。

  他稍微沮喪了一下。

  又擔心了一下。

  然后,還是拔了刀,合身斬向那道斬擊能量的最明亮處,那個已然變得很大,但是依然璀璨的核心光點。

  那一刀,斬出大小千倍的刀影。

  那一刀燃盡一切。

  ……亞細亞東,剛過華系亞中秋的很多地方,這天突然響了悶雷,雷聲激蕩著,綿延了很久。

  空中的光線突然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藍。

  然后原本應該在早晚,在天邊出現的紅霞,詭異地突然出現在很多人視線的中天。

  而后,天空歸于平靜。

  陳不餓死了,蔚藍華系亞唯一目擊軍團的軍團長,死了,這人間無敵的那個人,死了。

  死于這普通一天的穹頂之上。

  地面沒有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沒有任何被留下的跡象和回響,徐曉紅帶著那幾個老伙計,在草原上等了他七天,替他放羊、喂羊,請來牧民家的老人幫忙接生了兩頭小羊……

  雖然他們其實都知道,他死了。

  第八天。

  “那啥,咱們要不要告訴蔚藍議事會這個消息?我是說……”蔚藍議事會核心層知道陳不餓去做了什么,但是并不知道具體情況和結果,一名老伙計說。

  徐曉紅猶豫了一下,因為自身武力不強,他這幾天變得很虛弱。

  所以他在嘴里努力嚼著麥餅,他知道,自己不能也倒下。

  “暫時不能說,我再想想。”徐曉紅說。

  說了,蔚藍也許就失去信念了,就崩潰了,崩潰于陳不餓的死,崩潰于那來自宇宙深處的可怕存在。

  說了,也許Ne再現,世界立即走向極端。

  “他,他得活著,你們懂嗎?”徐曉紅一邊鎖門,一邊背著身說。

  陳不餓得活著,他可以甩手去放羊,也可以跟議事會鬧翻,然后怠工耍賴……但是他得活著,至少得讓人們以為他還活著。

  “喂,你鎖我門干嘛?”

  “我羊呢?吃光了?送人了?!”

  “你大爺的徐曉紅……”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遠處傳來。

  十幾秒后,在場的老伙計們轉身,接著徐曉紅木木也轉回身,他怔怔看了看那個戰在草原上的身影,問:“你,你他娘是鬼吧?”

  “……我去你大爺的,徐曉紅,你這么有文化一個人,也信這個?”陳不餓一邊罵著,一邊走過來。

  他搶了鑰匙,把門重新打開了。

  讓在場的老伙計出門,去向牧民們討回他的羊。

  然后在門口坐下,跟徐曉紅面面相覷了三分鐘。

  “嗯,我是死了。”

  “……胡說八道。”

  “真的,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是鬼,到底算個啥……留著以后慢慢揣摩吧,反正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

  “嗯,對了,有個很厲害的玩意,在很遠的地方,正在趕來。”陳不餓還不知道彌望這個詞,伸手指了指穹頂說。

  “多厲害啊?”

  “多厲害?厲害到它隔著星河劈來一刀,娘的把我劈死了。”陳不餓郁悶一下……終于露出認真的神情說:“具體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時候會到,但我想,我得等它。”

  我死了,我怕來不及。

  我大概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我得等它。

  因為除了我,這世間再沒有人能接那一戰,能做那生死一搏。

  那一天后,陳不餓開始了一個為期三年的虛弱期,生命脆弱,詭異的能量每日肆虐,吞噬一切。

  他感受那些痛苦,感受能量,從中找到繼續前行的路。

  他會盡力把自己對生命源能的感悟說出來,但是實際,他怎么也說不清楚。用老頭自己的話說,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三年后,突然一天,他發現自己變得比原來更強大了。

  然后又三年……

  十三年間,陳不餓從未再全力出過手,因為不用,因為不能,因為不敢……因為十三年來,他一直都在等,等那最終的一戰,也許如螳臂當車。

  應該快了。他想。

  而眼下,陳不餓正處在又一個虛弱或者說脆弱期的第一年,所以,不久前他告訴韓青禹,現在的我全力去殺一具戴呃,不值得。

  十三年后的宇宙深處,巨艦之中。

  “斬滅拿到能量……是同階的強者嗎?那里已經出現了晉階最強的炎朽?!”那個聲音繼續問。

  如果目標星球真的在這么短時間內就出現了如此強大的炎朽……

  這令它們感到擔心。

  但也令它們興奮。

  可是先輩明明說,那里沒有發現源能和死鐵啊!

  “不知道,一切都還無從判斷,但是我,突然開始有些期待了。”修昔閣萊望了望前路,不知還有多久能夠抵達,說:

  “奇怪的生物,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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