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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故人的消息

  “不管怎么樣,先上船吧。”

  溫繼飛招呼了一聲,在青子失憶后的這段日子里,他在實際上承擔著一切主要責任,內心的壓力其實很大,生怕自己一個不慎,溪流鋒銳出什么事,身邊的這些人出什么事,再或者青子出什么事。

  只是他都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一行人走在飛船舷梯上的時候,一名楓葉國方面軍士兵飛速跑過來,送來一份傳真文件。

  這種情況這段時間并不少見,蔚藍的各種文件送來挺多,賀堂堂隨手接了,上船轉交給溫繼飛。

  “你們猜,胖醫生這回是想告訴世界青子失憶了,還是干脆直接說青少校已經死了?”

  溫繼飛坐在座位上,一邊笑著繼續剛才的話題,緩和氣氛,一邊打開信封,掏出傳真看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紙頁上,聲音戛然而止。

  隔了大概十幾秒,才再次響起,不過已經整個腔調都變了。

  “清白,掉頭,咱們回華系亞。”溫繼飛說話有些哽咽。

  大伙再看他時,他的眼眶已是紅著,正強忍淚水。

  ……約半年前的天頂戰爭,溪流鋒銳在韓青禹劈完天頂那一刀后就提前退出了戰場,但是戰爭本身其實還有后續。

  短時間內,包括華系亞雙城,渝州和盛海在內,全球27城空中覆蓋的大尖群無一例外向地面發動了猛攻。

  那是27場艱難而殘酷至極的絞殺戰。

  期間多數城市的大尖母艦都加入了進攻,來到地面,或者近地面。戰役的尾聲,大尖開始撤離,蔚藍急令:各戰場不惜一切代價,留下大尖母艦。

  血戰后的戰士們掙扎著站起來,沖向那些母艦,阻止它們逃離。

  萬千人死在沖鋒的途中,

  有人掛在艦上,

  有人殺進船艙……

  最終,這個繳獲數字是六艘。

  而蔚藍將士們的傷亡,至今無法精確統計。

  第一批明確犧牲的戰士,早就已經舉行過集體葬禮,但是還有一些人找不到,他們多數都被大尖母艦帶走了,也許已經去了南極,生死不知,也許死在途中,尸體掉落大海……

  蔚藍舍不得判定他們已經全部犧牲。

  他們也確實在太平洋的小島上找到了重傷垂死的生還者。當然,更多時候,搜索小隊找到的都是戰友的遺體。

  被找到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失聯名單上的絕大多數人,目前都還沒被找到。蔚藍的搜索和找尋,也一直在繼續。

  現在溫繼飛手上的文件上,寫著這樣三段話:

  其中一段來自蔚藍官方:

  前日,我搜索小隊于南太平洋海底發現一破損大型飛船結構,經分析,該結構應屬某艘逃逸大尖母艦的主動力艙。

  艙內戰斗痕跡明顯,計發現戰士遺體共十一具,經辨認,全部來自蔚藍華系亞方面軍,唯一目擊軍團,盛海戰區第四軍。

  遇難將士包括:天頂戰爭盛海戰區最高軍事指揮官,蔚藍中將,第四軍軍長,張赤遠將軍……

  蔚藍議事會,及蔚藍全軍,特此通告,并表示沉痛哀悼,與至高敬意。

  另一段來自華系亞方面軍,唯一目擊軍團:

  ……沉痛告知:我華系亞方面軍,唯一目擊軍團,盛海戰區主力第四軍,前期失聯將士共計十一人,已于過去兩日,被搜索部隊發現并證實,不幸全體犧牲。

  其中包括我第四軍中將軍長,張赤遠將軍。是為天頂戰爭,我軍本土戰場,犧牲最高級別及職務之將領……

  目前,遺體已經歸國,軍團決定,舉行單獨軍葬,送別張赤遠將軍及所部第四軍遇難將士。

  最后還一段,只有一句話:

  回來送送他吧,這些年見面不多,他總夸你們幾個。我說好了,讓你和溫繼飛兩個也去扶靈。

  落款,陳不餓。

  溪流鋒銳最近和蔚藍的具體聯系太少了,更少去打聽,竟然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天頂戰爭最后,盛海戰場的戰斗尾聲,張赤遠親自帶領小隊殺進了大尖母艦。

  他們殺進了主動力艙,給它砸壞了。

  最終帶著分離的部分墜落在南太平洋。

  其實小隊幾人和張赤遠將軍之間的人生交集并沒有那么多,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次交集,正好就發生在他們曾經最危難的時候。

  那時,他們剛從渠氏宗族搶了永生骨逃出來,韓青禹苦戰斬殺渠宗嚴后重傷昏迷,吳恤和小王爺也都重傷……一行人被折守朝和隱世家族,數名頂級并上千人馬,翻山越嶺一路追殺。

  生死之際,是張赤遠軍長帶著百來名隨行戰士和后勤人員,為他們阻擋來敵。

  這家伙本身連個頂級都還差點兒,帶的人也就那么點兒,但是,他跟折守朝說:

  “前方方圓百里,所見都是我的敵人。”

  “凡以下犯上者,殺無赦。”

  “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有本事你試試,從一個華系亞方面軍軍長的尸體上踏過去!”

  “沒本事……滾!”

  這就是華系亞方面的的老兵啊,唯一目擊軍團的軍長,玩命耍橫的事,他們誰都不放在眼里。

  張赤遠救過他們的命。后來幾次短暫的交集,他每次都洋洋得意地提起,還總吹牛逼。

  那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記住的家伙,高大而有些粗糙的中年漢子,笑容爽朗而豪邁,喜歡虛張聲勢,也容易得意,吹起牛來趾高氣揚……

  他總是說,他最討厭就是第九軍。

  說你們幾個以后來跟我混吧,我比你們那個陸五征罩得住。

  還說,你們可都欠我人情,以后第四軍有事,你們得還。

  然后,他又總跟外面人說:那可都是我的小兄弟,是蔚藍對不起他們,他們怎么折騰都占理。怎么著,不能說啊?你讓蔚藍議長站我面前來,老子也一樣這么說。

  “怎么了?瘟雞。”見溫繼飛這樣情況,飛船船艙內,大家都擔心起來,賀堂堂不安問了一句。

  “張赤遠軍長他……犧牲了。”

  溫繼飛抬頭的一瞬間眼淚掉下來。

  船艙里短暫的沉默,“嗚……”銹妹一下哭了出來。

  賀堂堂痛得罵了一聲咬牙強忍。

  就連吳恤這樣的人,都張嘴無聲,整個人哽住一下,茫然、憤怒而無措。

  韓青禹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了,情緒難過,但是他的悲傷,其實并不具體。他這段時間聽溫繼飛幾個提起過那段往事,這樣一個人,但是不記得他的樣子,他們之間的交集……

  他再也沒有機會去重新認識他了。

  沒法親手還他那份天大的人情。

  “老頭說讓咱們回去參加葬禮,然后,咱倆去給張軍長扶靈。”溫繼飛朝他說。

  韓青禹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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