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場之后,武龍的情緒才慢慢好起來,重新恢復本來的樣子,唯一的區別就是讓人更親近一點。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呵呵。”武龍笑笑道:“男人藏著那么多情緒,總得有發泄的時候,所以不為過,不為過,呵呵呵。”
“我沒笑,我懂得活在底層人的無奈。”葛震一臉同情的看著他說道:“別說兩個孩子都患上白血病,就算是一個也能把你逼的跳樓。看病有醫保,可用藥呢?上學免費,可各種補習班呢?學區房呢?”
他本身就是生活在底層的,太清楚這些東西,就拿他所在的五六線小城市來說,單單一個學區房就難倒了太多太多的父母。
當然,不選擇學區房也可以就近入學,可誰不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學校?
生病住院的確給報銷,但一種是可報銷藥,一種是不可報銷藥,不可報銷的藥價格昂貴,但效果更好,怎么選擇?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真的不行,別說活不起了,一塊墓地二十年使用權還幾十萬呢,死都死不起!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會走這條路?”武龍苦笑道:“誰不想回家呀……”
除了無奈還是無奈,當他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再也不可能回頭。
就像葛震一直以來的認知一樣,做了,就得承受后果。
“轟!”
突然,毫無征兆的爆炸聲響起,震耳欲聾,并且伴隨著刺目的白光。
強光爆震彈!
幾乎是瞬間,葛震閉上眼睛伸手擋住,張大嘴緩解巨大聲響帶來的傷害。
可即便這樣,在白光閃過之后,眼睛也出現短暫失明,耳朵更是聽不到任何聲音,全身上下的鮮血像是沸騰似的,直往腦袋上沖。
手腳發麻,胸口氣悶,憋的身體像是要爆開,痛苦難耐。
武龍則發出慘叫,眼睛什么都看不到,躺在地上來回滾翻。
這是爆震彈的震蕩威力,這種武器最大的作用就是失能,讓人體失去抵抗能力。
也幸虧爆炸點離的遠,如果扔在他們身邊,兩個人的眼睛全都得永久性失明,然后在震蕩的作用下變成一灘爛泥。
武裝組織追來了!
葛震來不及多想,閉著眼睛拉起地上的武龍,向提前預設好的方向跑去。
他的預設方向是一個陡坡,上了陡坡之后就是高點,到了高點之后就可以向下滾。
抱著武龍,兩個人順著陡坡向下滾。
一圈又一圈,一圈接著一圈。
“啪!”
一塊石頭重重撞在葛震的額頭,霎時間血流滿面,有種想要昏厥過去的感覺。
可他不敢昏,因為武裝組織已經追來。
“噠噠噠……噠噠噠……”
黑暗中槍聲大作,肉眼可見火舌從一根根槍管中吐出來,向下面瘋狂掃射。
“鏗!鏗!鏗!……”
“啾!啾!啾!——”
打在石頭上的彈頭,從空中飛過的彈頭,兩種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很快,帶著武龍的葛震滾到最下面,他睜開眼睛努力揉了兩下,模模糊糊的能看到槍火。
手上滑膩膩的,摸到額頭的傷口時才發現腦袋被撞破。
逃!繼續逃!
“轟!”
一顆扔下來的手雷爆炸,距離他們四十來米。
“噗噗噗!……”
剛剛爬起來的葛震重重趴下,整個后背火辣辣的疼,呈現出麻木,幾乎要感覺不到。
“珍珠手雷!”
沒錯,珍珠手雷,武裝分子從高處扔下一顆珍珠手雷,爆炸的瞬間把兩百多顆鋼珠沖擊出去,四面八方,沒有死角。
此時此刻,葛震在慶幸劫后余生,他太清楚珍珠手雷的恐怖,倘若在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絕對會被散射的鋼珠串成篩子。
即便這樣,他的后背也鉆進了數十顆鋼珠,雖然不致命,可同疼痛引起麻木,給他造成極大的困擾。
武龍好一點,他穿著防彈衣,把四十來米外飛來的鋼珠全部擋住,但雙腿依舊沒能幸免。
“我站不起來了……站不起來了……”武龍嘶叫道:“我的眼睛瞎了,耳朵聾了……”
他的反應慢,也沒有接受過太多訓練,沒能在第一時間對自己做出防護。
這個防護太重要太重要,哪怕能夠做出一點點,也會大大減輕自身所受的傷。
武龍感覺到葛震在拉他向前跑,臉上露出露出感激之色。
“兄弟,你跑吧,別管我,我是真不行了!你跑吧,別管我……要是有心的話去一趟陜西,我家在……”
“啪!”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記手刀砍在脖頸,痛快的昏死過去。
“喝!——”
葛震發出低低的暴喝聲,拼進力氣把武龍扛起來,向前奪命逃亡。
這是他的任務目標,必須得把他活著帶回去。
除此之外,他認為武龍還不該死,因為他要是死了,家里的雙胞胎姐妹肯定也沒有活路。
做惡人還是做好人?他葛震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既不是惡人也不是好人,一切都以心為準。
“在前面,在前面!”
“快,追!追!!”
“噠噠噠噠噠……”
后面的武裝分子追的兇悍,而身受重傷的葛震越跑越慢,感覺渾身都處于滑膩之中。
這是鮮血流的太多,越是運動,血液流淌速度越快,失血也越快。
這里距離國境還得有二十多公里山路,現在這樣根本無法到達,并且繼續這樣逃下去,很快就要筋疲力竭,到了那個時候一定會被干掉。
不能跑了,絕不能跑了!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強光爆震彈的影響在時間的作用下減弱,葛震的瞳孔里散發出一抹極度瘋狂的冷靜。
“防御就是攻擊,攻擊就是防御……”
保鏢是防御,徹頭徹尾的防御,但在必要的時候,攻擊也是防御的手段。
同樣的道理,戰場上廝殺的勇士是攻擊,可在必要的時候防御也是一種攻擊。
兩者擁有相通的規律,這個規律就是……
葛震笑了,頂著滿臉的鮮血大笑起來,他相通了,徹徹底底想通了!
在哨所做的兩米多高的手稿都在門外徘徊,怎么想都想不通最后一步,可在這個他徹底想通。
攻擊也是防御,防御也是攻擊,兩者其實沒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