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哲一根一根的抽著香煙,那煙癮讓葛震都目瞪口呆。
“還在吃美沙酮。”張曉哲吐出一口煙霧說道:“一直都在戒毒,所以抽煙特別厲害。”
葛震當然知道毒癮犯了之后的滋味,所以懂得張曉哲現在的痛苦,很多時候真的是痛不欲生,尤其對于他這位班長來說。
“怎么不在公安干了?”葛震問道。
“我現在這個樣子怎么干?”張曉哲笑笑道:“緝毒警察成了癮君子,沒法干了。所以我就直接辭職,也不用領導為難了。再說了,該拿到的榮譽已經拿到,心滿意足了。”
這個代價有點大,而且這種情況并不少見,許多緝毒警察為了打進毒販內部,最后都會染上毒癮,到了最后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警察還是癮君子。
等到案子破了之后,這些人通常會黯然離開。
“那你跟嫂子……”
“她是我親手抓回來的,在案情需要的情況下她出了很大的力,否則根本破不了案。”張曉哲笑笑道:“所以戴罪立功了,減刑,再加上她本身并沒有對國內做出太大的危害,不斷的立功,不斷的減刑。出來以后我們干脆就在一塊了,在這里賣個魚也挺好,呵呵。你嫂子是真怕你的那一刀呀,哈哈哈哈……”
“靠,我要是早知道你們在一塊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下這一刀。”葛震撓撓頭。
“如果不是你的這一刀,我們也不可能在一塊。”張曉哲拍拍葛震的肩膀:“我現在的小日子過得很舒服,從未有過的舒服,呵呵。”
葛震點點頭,只要班長覺得舒服就行,但他還是從張曉哲的眼睛里看出一絲落寞與羨慕之色。
落寞是因為他現在落到這種田地,雖然功成名就,可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癮君子。
羨慕是因為他羨慕自己的兵走的很遠很遠,走到了他曾經夢想的生活之中。
“你不問問我在做什么?”葛震問道。
“有必要問嗎?看到你知道你還活蹦亂跳就夠了,你做的那些事離我太遙遠,也跟我無關。”張曉哲笑道:“我歸于平凡,我希望你以后也有歸于平凡的機會。”
“班長,如果當年你……”
“不說當年了,當年已經過去了。”張曉哲笑道:“帶你看看我的新家,晚上讓你嫂子給你整點好菜。我跟你說啊,你嫂子可不只會販毒,家里家外收拾的妥妥當當,做菜還特別好吃。”
“嫂子都大肚子了。”葛震說道:“你能幫的也幫著一點,我怎么看你跟大爺一樣?”
“哈哈哈哈……你不懂,你不懂。”張曉哲搖頭笑道:“走,回家!”
張曉哲帶著葛震朝不遠處的小區走去,來到他的新家,飄零半輩子之后真正的家。
家里收拾的干干凈凈,一點兒魚腥味都沒有,等待迎接孩子到來的東西一應俱全。
墻上是張曉哲跟木姐的婚紗照,笑的特別知足,特別燦爛。
“房子不大,一百一十平,獎勵給我的。”張曉哲坐在沙發上點上一根香煙笑道:“還有一百二十萬的獎金,都被你嫂子保管著。我現在過的可窮了,每天腰包里只有買煙的錢,哈哈。”
“哎呦,不怕嫂子帶著錢跑了?”葛震打趣。
“跑?腿打斷!”張曉哲大笑。
見面總得輕松點,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避開沉重的話題,處于相對輕松。
不過這份輕松還是被葛震打斷。
“值嗎?”葛震坐下來問道。
“值……還是不值?”張曉哲慢悠悠的吐出口煙霧,搖搖頭說道:“我已經不考慮這些問題了,現在所想的就是一家人的以后怎么能過的紅紅火火。”
是呀,他還考慮這些問題干嘛?沒有任何意義。
一套房,一百二十萬的獎金,對于他現在來說值嗎?
“我知道一支部隊。”葛震對張曉哲說道:“這支部隊的名字就叫班長,如果你還想穿上軍裝,我可以想辦法讓你進去。”
瞬間,張曉哲的眼睛里迸射出光芒,但這光芒又以最快的速度褪去。
葛震還想說什么,但門已經打開,木姐收拾完魚攤回家。
“嫂子,這么快就收拾完了?”葛震笑道。
“不用怎么收拾,兩邊的人都能給看著,呵呵。”木姐笑道:“你班長現在是水產副食區的黑幫頭子,誰都給他面子。”
“什么黑幫頭子?無非就是大家相互幫忙。”張曉哲起身走過去,輕輕抱著木姐笑道:“你休息吧,我來做飯。”
“你一個大老爺們圍著灶臺轉什么?我又不是不能做,趕緊陪葛震吧。”
“那不行,在外面我是大老爺,在家里你是女王。”張曉哲護著木姐坐下來,沖葛震笑道:“在外面我總得需要個面,怎么說也是那些人眼中的牛逼人物,在家里嘛……等你下次來,我讓你嫂子給你做菜吃。”
說完之后,張曉哲轉身走進廚房,開始做菜,并且在里面哼著小曲。
葛震跟木姐坐在客廳,倒也不是很尷尬,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他看得出來,兩個人在一起很幸福。
很快,飯做好了。
張曉哲拖出一箱白酒:“葛震,今天咱們兄弟倆必須得喝醉,先說好,我現在的酒量大著呢。”
“好!”葛震痛快應下來。
木姐只是抿嘴微笑,雙手輕輕撫摸肚子。
“來,對瓶吹!”張曉哲舉起酒瓶沖葛震說道:“我張曉哲這一輩子活的很滿足,知道我為啥滿足嗎?因為我帶出來的兵都比我強,我開心,滿足!”
“鏗!”
酒瓶一碰,兩個人仰頭往喉嚨里灌酒,一口氣喝掉半瓶。
葛震沒事,張曉哲的臉已經紅了。
“葛震,你是我帶過的兵中最好的,我這輩子都有牛逼吹了。”張曉哲抓著葛震的手笑道:“不是因為你最能打,也不是因為你最厲害,而是因為你為國家做的更多,承受的更多。”
“你是最好的班長!”葛震緊緊握著張曉哲的手:“沒有你,我根本走不到這個程度。”
“哈哈,沒錯,我是最好的班長,咱兄弟倆再干一氣,哈哈哈哈……”
握著酒瓶,兩個人碰了一下,仰頭把剩下的半斤白酒喝光。
此時,張曉哲的眼睛已經紅了,酒精在他的身體內揮發,已經呈現出明顯的醉意。
他是想喝醉,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灌醉。
事實上張曉哲早就沒有酒量了,一直都在戒毒,一直滴酒不沾,但今天,他必須喝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