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冷凍艙前,葛震透過唯一的玻璃窗口凝視在里面沉睡的霍鷹揚,眼淚無聲無息的流淌下來。
男人哭很正常,軍人哭更正常,但葛震現在的眼淚只有在霍鷹揚這里的時候才會掉下來,因為其它時候再沒有什么事還能讓他流淚。
他把自己所有的脆弱,內心深處真正的自己全部留給妻子,別人所能看到的他或許是冷酷的、冷漠的、無情的……但這些統統都是假象,只因為所有的熾烈留在了這里。
可就算再多的熾烈也無法融化這里的冰封。
“鷹揚,我發現自己越活越成為最討厭的那個人……”葛震抹了一把淚水,瞅著霍鷹揚的臉哭笑道:“我壓根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因為我憎恨,我討厭。”
可能暗黑的一面就是他最討厭自己的那一點,比如玩死孫胖子,讓孫胖子老婆孩子都難以幸免。
然而他暗黑的一面只有在霍鷹揚這里才會消失,恢復他本來的樣子,因為這里才是他心的棲息地。
“相信我,一定會找到方法讓你好起來。如果在解決完隱盾之后還沒有方法,我會陪伴在你身邊。”葛震無比堅定的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站起來,走到冷凍艙前,隔著那一小塊玻璃親吻霍鷹揚,而后深深凝視這張沉睡的臉,轉身向外走去。
負責這個科考站的工作人員向葛震說出現在的情況一切穩定,并且提供相應的視頻資源供其檢查。
畢竟冰凍一個活人是一項非常繁瑣的工作,他們一是要保證被冰凍者的安全,二是要保證冰凍著親屬的知情權。
“沒有人能夠打開,我們也不可以,只有親屬來到這里的時候才可以得到授權……”
“很好,辛苦了。”葛震沖工作人員點頭道:“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聯系我,我會盡量滿足。但有一點,這里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明白嗎?”
“先生請放心,這是我們的工作。”
葛震點頭,返回房間休息,他還得在這里陪伴好幾天,跟霍鷹揚講講兒子的事。
他相信妻子只是在沉睡中,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對方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
葛震,心的確死了,能讓他這顆心活著的地方,只有霍鷹揚。
說真的,盡管他走上了最巔峰的神壇,可也是一個充滿悲劇的人,也許只要是這種人,心中總是盛滿悲傷,因為悲傷才會變得更加深沉。
等待,繼續等待,在滅掉隱盾之前如果能找到治好妻子的方法,那最好不過。
如果找不到,就是他走進旁邊冷凍艙的時候。
一個半月之后,葛震回來了。
蘇暮雪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個半月的時間,除了去看霍鷹揚還能去哪兒?
對于這個男人來說,他的生命中除了妻子就是兒子,或許再多出父母,至于她蘇暮雪,真的只是外人。
夜半時分,蘇暮雪悄悄的走進葛震的臥室。
“睡了嗎?”蘇暮雪小聲問道。
葛震沒有回答,他裝作睡著。
蘇暮雪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掀開葛震的毛巾被,又小心的躺在他的身邊。
當皮膚跟皮膚接觸的那一瞬,她整個人變得燥熱,同樣的,葛震的皮膚也開始發燙。
“我知道你沒睡。”蘇暮雪小聲說道:“我就是想來陪陪你,跟你說說話。你可能認為我賤,但是我覺得……”
“沒人說你賤,我懂你在想什么。”葛震低聲說道:“你也懂我,不是嗎?”
“抱我一會好嗎?”蘇暮雪發出請求。
黑暗中的葛震苦笑不已,他哪兒敢抱,如果抱著的話,指定會出事。
“暮雪,我打算再過一年等兒子三歲了,就把他送進011基地。”葛震說道:“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找個人嫁了吧。你不能跟著我一輩子,這才是對你最大的傷害。”
越跟蘇暮雪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他越是害怕,因為太熟悉了,因為太習慣了,等到日子再久遠之后分開,無疑是對蘇暮雪最大最殘酷的刺傷。
葛震不想這么刺傷對方,他認為蘇暮雪需要開啟全新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跟著他。
對自己負責,對她負責。
蘇暮雪沒有說話,她伸出手輕輕放在葛震的胸口,腦袋依偎著對方的肩膀,閉上眼睛感受心跳。
“暮雪……”
“噓……別說話,睡覺吧。”蘇暮雪閉上眼睛說道:“給我點安全感,我快撐不住了。”
葛震沒有再說什么,他也知道身邊的女孩承受了太多太多,一直都是死死撐著。
“抱緊我可以嗎?我冷。”蘇暮雪發出聲音。
葛震想了好一會,慢慢伸手摟住蘇暮雪的身體,他能明顯感受到對方在顫抖。
“呼哧!呼哧!……”
蘇暮雪喘著粗氣,葛震也氣息不穩,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塊,因為夏天還未走遠,天氣依舊很熱,他們并沒有穿多少衣服。
肌膚相貼,那種原始的沖動難以言喻。
“呼!——”
葛震猛地翻身,一把將蘇暮雪壓在身下,盯著對方的眼睛,他很沖動很沖動。
蘇暮雪也睜大眼睛,瞳孔里散發出渴望,兩只手也摟住身上男人寬厚的背。
“你可以把我當成別的女人,當成伊莎貝爾,當成尼雅,當成其它的女人。”蘇暮雪凝視葛震近在咫尺的眼睛:“我從未真正擁有過你,現在只想擁有,哪怕只是一瞬,我也心滿意足。我不會阻止你去陪伴霍鷹揚,在你去了之后,我會呆在家里照顧兒子,直到他長大成人,然后告訴他所有的一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霍鷹揚,是我。”
“你傻不傻?!”葛震發出低吼聲:“蘇暮雪,你腦子進水了?”
“挺傻。”蘇暮雪笑笑道:“如果當初能聰明點的話,我們也不會是現在這種局面。”
“你……何必呢?”葛震滿臉無奈。
“我只是……”
蘇暮雪沒有說話,她的雙手放下來,解開睡袍,赤身相待。
葛震二話沒說,直接從床上跳下來,要去衛生間,他要用冷水好好沖一沖自己。
“你還要怎么傷我?”蘇暮雪發出幽幽的聲音。
是呀,他葛震還要怎么傷這個女孩?人家都已經不顧羞恥,放下尊嚴與矜持,你還要怎么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