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域外天魔”不過是個稱呼。
誰入侵他方世界,誰就是來自域外的“天魔”,這一點倒是沒什么好否認的。
原本還打算高舉“替天行道”的義旗沖進大荒界,幫助那一方世界的百類萬族百姓抵御“域外天魔”,順便擴充一下“大唐界”域外版圖的大唐君臣都不禁有些訕訕,這特么就有些尷尬了哈?
不過仔細一想,不能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難道就不能到大荒界開疆擴土,拯救那一方世界的百類萬族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了嗎?
可別忘了,在此之前可是大荒界先動的手,沒見成千上萬的“域外天魔”,都打進咱“大唐界”來了嗎?咱們這算是奮起反抗、抵御外敵,所以咱大唐依舊是正義之師!
退一萬步說,沒借口咱們就不去開疆擴土了嗎?不存在的!沒借口找借口肯定也是要去的!
至于說,到底是誰先動的手,這一點被大唐君臣刻意忽略了。
嚴格來說,迷航大荒的那支唐軍先是占了南云洲,緊接著又染指中云洲、北云洲,最后還野心勃勃的直奔西云罭而去,這等行徑應該夠得上是“先動了手”吧?
可在大唐君臣來看,長平郡公張亮他們那只是誤入,為求生存不得已而為之,怎么能算得上是入侵呢?
再說了,就算是入侵,那也是張亮的私人行為,雨大唐無瓜……別問!問就是臨時工!
薛禮對大唐君臣野心勃勃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知道無論是大唐君臣還是大荒諸國萬族,那都是醬缸里泡了幾百年的老妖精,誰也別嫌棄誰味兒大。
小孩子才考慮正義不正義的,成年人只考慮打不打得過……但問題是,真打不過啊!
薛禮看了一眼已經腦補畫面,腦補到顱內升溫、熱血上腦了的大唐君臣,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臉若有所思的白玉琦,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著往下說。
畢竟大荒那一方世界的水可太深了!
他們滄海道水軍率五十支大唐艦隊,合計兩百五十余萬丁口,以煌煌之勢登陸西云罭。
原本以為能碾壓那一方世界的土著,誰知僅僅只是在赤土原上就險些折戟沉舟,最后不得不全軍倉惶退回中云洲,借海勢為屏障才勉強抵御住大荒土著的攻勢。
這才知道南云洲、中云洲、北云洲這三座海上大島,之所以能在西潦海上偏安一隅。
純粹就是人家大荒土著勢力,因為嫌麻煩才瞧不上,真要是較上勁了,什么海況兇險、海獸兇殘,那都是虛的!
大荒的科技層次雖然低,造不出什么渡海大舟,可人家會飛有木有?
沒錯,大荒那也是有所謂“修士”存在的,境界還不低!
滄海道水軍雖然有戰兵五千、傭兵一萬、后勤輔兵一萬五,在天地靈氣充沛的大荒界修煉三年有余,修為都提升到了三階、四階層次,真要打起來到并不遜于大荒土著修士。
但問題是,他們畢竟是沒有后援的“外來戶”,攏共也就這么三萬戰力能打。
那些三族長人除了有幾分蠻力壓根就沒有修煉過,如何抵擋得住動則數以億計的大荒修士?
至于數量龐大的卵民和南云三國的小人?不提也罷!
所以了,他們被困在西潦海中的三塊云洲上,雖然自保有余卻是無力靠近大荒本土半步!
迫不得已之下,大總管張亮派斥候喬裝混進西云罭諸國之間,一則防止有大荒勢力起兵對三云洲不利,二則派他們緊盯西云罭局勢,刺探情報看有沒有可趁之機。
畢竟大荒界本土勢力的主要精力,還是在所謂的“域外天魔”身上,對他們這些“海外野民”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同時也根本沒有懷疑他們“域外天魔”的身份,用人家的話來說那就是:哪有這么弱的域外天魔?
形勢比人強,憋屈的唐軍也只能忍一時之氣的潛伏在西云罭諸國之間,試圖聯系上其他的“域外天魔”看有沒有順勢而起的機會。
由于“域外天魔”入侵,皆是從一團“混沌之氣,域外邪霧”之中涌現的,出現的地點不定,存在的時間也有長有短。
所以大荒本土勢力一旦發現“邪霧”涌現,通常會驅趕雜兵野族入內一探究竟,試探有無危險。
而薛禮,就是因為喬裝成了一名“黥面族”混在大荒土著野族之中,被強行驅趕進了一處位于赤土原海邊的“邪霧”。
虧得他在海邊藏了一艘偽裝過的舴艋海鶻,憑借鐵船優良的性能才渡過了“邪霧”之中的海域。
可舴艋海鶻畢竟只是一艘五丈長的小船,能夠攜帶的煤石燃料有限,從霧團之中飄蕩到琉球島的期間,他根本就不敢開啟蒸汽船舵,只靠配備的船帆順風而行。
上島之后,他一時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只是覺得這一方世界的環境、生物十分熟悉。
由于不敢繼續向海中探索,便在島上潛伏了下來,準備伺機逃回大荒界那邊,趕回中云洲匯報情況。
誰知今天在海邊的山上,用千里鏡窺探那些大荒土著野族的行徑時,竟然看到一艘艘如山似岳的巨艦襲來!
再等看清如云巨帆上,紋著的十二星次徽記和飄揚的“唐”字旗,薛禮的滿腔熱淚乳a的就飆出來了。
一路從山上藏身之處連滾帶爬的沖了下來,高喊著向正在清剿大荒土著野族的唐軍沖去,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被唐軍士卒一發麻痹弩矢撩倒捆扎了起來。
誰讓他為了喬裝成“黥面族”,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花里胡哨的油彩,還光著膀子圍著獸皮呢?要不是嘴還能動,及時叫出了自己的身份,沒準就送到奴隸營里去了!
說到這里,薛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總算是說完了這三年多來的離奇經歷,也總算是回到了大唐地界,一時情感涌動,都忍不住眼淚花花,他太難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