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們到鎮上玩了一下午?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五點過后,不大小院已擺了幾桌晚飯,之前幫過忙的鄉鄰、旁親也都在席間吃飯,熱鬧的人聲里,王素華端過最后盤菜,在圍裙上擦著手走到檐下的這一桌,笑著說了一句,在夏亦對面坐下。
“很久沒回來,帶他們到處看看…….”夏亦給母親夾了一筷菜,笑著說道:“.…..原來地方也都還在,銅山鎮還是和記憶里的差不多,沒有什么變化。”
婦人看著碗里的菜,還沒說話,丈夫放下酒杯,伸筷夾菜,插話進來:“山還是那個山,能有什么變化,你這次回來,準備多久走?”
桌下,王素華拿腳踢了一下夏建勛:“孩子才剛回來,怎么說話的。”
“回來拿戶口本,把名字改一下。”
“不改姓?”夏建勛抬起臉來看他。
“不改。”
“那你拿去。”
旁邊的江瑜和陳茜茜看著他父子倆的對話,想笑又不敢笑,拿著筷子的手抬到嘴邊,稍稍遮掩了一下。
不過夏建勛急著趕夏亦離開,其實還是擔心李家的人過來找茬,雖然過了這么多年,不排除對方還會記恨在心,當然他并不知道是,李家那個兒子此時已經被抬上殯儀館的車,連帶那堆廢鐵也已經被人悄悄的收拾了。
當然,這些所有的事,包括夏亦如今身家上億資產暫時沒有透露給父母知道,就算周圍村人知曉他有錢了,但也只是一個大概的猜想,不會對老實交巴的父母構成什么不利的事。
至于將父母帶去城里,眼下夏亦暫時也沒有這個打算。
二老估計也不想離開生活大半輩子的地方。
晚飯過后,三女幫忙收拾桌子,夏亦跟著母親進了灶房,她一邊洗碗,一邊不時瞧去門外的江瑜、周錦、郭滿媛,頗有些好奇的低聲問道:“那三個里面,哪個是你女朋友?”
夏亦幫她清刷一遍碗筷:“你猜。”
“這怎么好猜。”王素華將洗過的一只碗遞給他,“不過,那個叫周錦的,太漂亮了,身段又好,不是一個好媳婦的料,另一個小郭,太好吃了,以后給你煮的飯都不夠她吃……我看那個叫江瑜的姑娘挺不錯,人乖巧、聽話,說話和和氣氣的,挺招人喜歡。”
見到夏亦在笑,她伸了一下:“別笑,媽在跟你說正經的,你……受了那么多苦,總該找一個會疼人的,媽眼睛雖然不好,但看人還是準的,那個小瑜最適合當老婆,你呀,下手要快知道嗎?”
見他還笑,王素華愣了愣:“那三個不會都是你女朋友吧?”
連連擺手,又說道。
“這可不成啊,咱們不能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做人還是踏踏實實好一些。”
“知道了。”夏亦將清刷好的碗筷放去柜子下方,外面,江瑜端著剩菜的盤子進來:“阿姨,亦哥,你們在說什么碗、鍋的,是外面還有沒收拾的嗎?”
夏亦擦干手:“剛剛我媽在說你是一個當好媳婦的料。”
剛將盤子放到桌上的江瑜,臉唰的一下通紅起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灶邊后面的王素華朝出去的夏亦笑罵:“油腔滑調的,一轉眼就把媽給賣了,小瑜別害羞,媽…..阿姨沒說你。”
自從兒子回來后,平素寡言少語的婦人,今天的話特別多,做了幾桌的菜,此時仍然精神頭十足,她拉著小瑜在灶間說話的時候。
夏亦從里面出來,外面收拾的差不多了,周圍旁親近鄰大多都沒走,嗑著瓜子,或抽著馬邦一包一包分給他們的香煙,圍著夏建勛天南地北的胡侃。
有人問起外面停的兩輛車多少錢的時候,夏建勛也不好回答,大概估了一個數:“十幾萬吧……”
正在派送煙的馬邦,回過頭來:“叔,這車可不便宜,光是一輛全部辦下來,快將近兩百萬了,另一輛就便宜,百來萬左右。”
周圍原本拿著茶盅喝茶的大老爺們,一個個噴出水來,或被煙給嗆的咳嗽,一輩子種田,一年能有兩三萬的收入算是不錯的了,外出打工,緊衣縮食的過日子,一年也能存個八九萬,但這些與兩輛車加起來三百萬相比。
實在是有些嚇人。
“這些還不算啥,叔,老板在城里還有好幾處大別墅,公司……”
胖子干咳了一聲,拉了他衣角,“行了,別說太多。”
畢竟財不露白的事,他向來比較謹慎。那邊的夏建勛腦子里卻是嗡嗡的直響,但隨著兒子手下人在說,臉上凝神肅容,微弓的背梁漸漸挺的筆直。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許多人還沒消化完這些話,有的看去破舊的小院,向坐在那邊的夏建勛恭喜起來。
“往后老哥這是要享福了,咱們村當真是飛出一條龍來了。”
不遠的犬女,坐在凳上,撐著下巴,嘴里嘟囔著:“……飛出去的是烏鴉。”隨后,看著手里拿著的雞腿,正是中午時候,她在雞籠那里逗弄過的那只母雞,下午的時候還把它放出來,一起玩耍。
轉眼,就剩下一只腿了。
“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
然后,兩三口吃進嘴里,兩腮鼓脹的咀嚼,話語模糊不清的說:“這樣就永遠在一起了,我待你好吧。”
夏亦從她身后走過時,那邊的夏建勛見到兒子從灶房出來,跟其他人說了句:“你們聊。”便過去喚了夏亦進去臥室。
“你現在真不擔心李家人找你麻煩了?”
“爸,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永遠不會過時,李家人要是敢來找麻煩……我就報警。”
此后,父子倆在臥室聊了許多,大多都是夏亦在說,夏建勛在聽,至于那段被通緝的經歷和東京的時光,夏亦沒有說,一筆帶了過去。
有時老人也會說到妹妹夏琳,如今她已經讀了縣城讀高中,眼看快要高考了,學業要緊,所以就很少回來,讓夏亦有空去清水縣看看她。
農村晚上沒什么娛樂,大多數都聚在一起說些家長里短的事,見夏建勛父子進去很長時間,周圍村人也就漸漸散了,回各自家里看電視。
隨著夜深下來,面臨睡覺的問題,夏亦老家只有三間房,趙德柱、馬邦和紅黃綠三人自然去車上睡覺,剩下的便是周錦、江瑜、郭滿媛一間。
夏亦回到房里,不久,房門敲響,門外是滿臉通紅的江瑜,頭發有些濕,顯然是才洗過澡,能聞到身上的清香。
“周錦和滿媛把我趕出來了……”她頭都快垂到胸口,那聲音細的像蚊子。
夏亦笑起來,伸手將她拉進房里,門關上后,江瑜一下將燈光拉滅,窸窸窣窣的很快將外面的衣服脫去,鉆進被窩里。
將頭埋在被子下面,一句話都不敢說。
片刻,床下壓了一點,她明顯感覺到夏亦的趟進了被窩,里面薄薄的衣裳很快有滾熱的身體貼過來,她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夏亦的手臂伸過來時,她連呼吸都越來越急促。
很小的時候,眼睛就失明了,接觸外界只有雜貨店的柜臺,和旁邊的一臺收音機,后來搬到鑼響街的亦哥走了進來,知道她失明,每天都陪她說一些話,漸漸適應了這個人的存在,甚至連對方的腳步聲記下了,自己都不知道。
再后來在公園里,他給自己數星星,成了男女朋友,在男女之事方面上,她似懂非懂,但終歸會有第一次的吧。
反正我是他的……小瑜閉著眼睛想著。
感受到手臂壓過來,她臉上和身子都跟著滾燙起來,咬了下唇,一只手反到背后,伸進睡衣里,將內衣的扣子解開。
夏亦將她的手按住,將女子整個身子擁在懷里:“想什么呢,我爸媽還在,這房子不隔音……”
黑暗里,江瑜鼓起的勇氣一下泄了出去,窘迫地紅了臉,轉過來,將頭埋在男人胸口上,雙臂也攬著對方一動不敢動。
就聽夏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往后你要是想了,我們再……”
“不想!”
“我是說想這邊了,我們再回來看看。”
絮絮叨叨的悄悄話在黑暗之中響起,外面的黑夜,村子里還有些許光亮,不久后,也跟著熄滅,偶爾會有幾聲犬吠和嬰兒的啼哭聲吵鬧一陣。
又安靜下來。
夜晚靜悄悄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