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謂言之不預,是清末才流傳開來的一句名言,但到了新中國這句話卻被賦予了另一層意味深長的含義,往往這時,中國積蓄力量的手就準備打出去。
而此刻,董益民的手就很想打出去,因為越南在北部灣真的動了。
盡管在年初時,GD軍區和N艦隊都有所預料,可卻沒想到在陸上被打得滿地找牙的越南真的敢在敏感的北部灣動作。
可事實上,越南人不但動了,而且動得很高明。
他們在越南一側以海上演習的名義,將訓練水雷布置在靠近中方控制的海域之外,這時總有那么幾顆“失控”的水雷,順著洋流飄到中方一側。
而負責清除水雷的越南掃雷艦便在這時越過雙方的傳統分界線,進入中方一側“尋找”所謂的“失控”水雷。
對此N艦隊不少人傾向于打,畢竟抗議再多,也不如來一記當頭棒喝。
然而N艦隊對付越南海軍到是沒問題,要是迎上駐扎在金蘭灣的蘇聯艦隊,N艦隊的那點兒家當還真不夠看的。
因為此時駐扎在金蘭灣的蘇聯艦隊,可不是幾年前那般只是單純停靠修整的臨時艦隊,而是一支被賦予蘇聯太平洋艦隊第8分艦隊番號常住艦隊。
包括各型作戰飛機二十余架,各類型艦艇三十余艘,光作戰艦艇常年保持在十到十五艘的規模。
其中不乏排水量在五千到八千噸的大型水面戰艦,再加上偶爾會停靠此處的蘇聯太平洋艦隊旗艦“明斯克”號航空母艦,其實力之強,根本不是只有幾條千余噸火炮護衛艦做主力艦的N艦隊可以匹敵的。
如此無法回避的勁敵,就猶如一盆冷水,讓傾向于打出拳頭的N艦隊官兵,頭腦迅速冷靜下來。
可要是不打,又該如何應對蘇聯和越南的下一次挑釁?難道還要不聲不響的通過其他手段解決?那還要他們這些保家衛國的軍人干什么?
負責N艦隊行動和作戰的董益民就是因為這件令人無法抉擇的難題而睡不著覺,哪怕用了醫生開的安眠藥也無濟于事。
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迎著帶著咸腥味兒的海風,董益民只覺得自己變得更加精神,以至于他那緊鎖的眉頭不自覺的舒展了一下,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于是趕緊轉身回到屋里,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叫通后便問道:“今天碼頭那邊誰值班?”
電話另一頭的通訊室的值班軍官翻了下值班表,這才一絲不茍的回答道:“黃建國和彭軍!”
“那讓他們……算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董益民本想說讓兩人過來一趟,可話到嘴邊卻改了口,于是放下電話的董益民便匆匆換了身一副,奔下樓,跳上一輛敞篷的212吉普車,親自開著就朝著碼頭奔去……
黃建國和彭軍坐在碼頭的值班室里,看著手上的那份剛剛從奮進廠寄過來的有關船舶降噪、減震的資料腦袋有些發懵。
因為他們手上的與其說是降噪、減震的資料,還不如說是奮進廠相關產品的精美的……宣傳冊。
是的,就是宣傳冊,那精美的圖片,簡潔的介紹以及隨處可見的標語式格言,無不顯示著這份資料與所謂的技術沒有半毛錢關系。
“嗨,那個姓蒙的小子,我看以后別姓蒙了,改姓懵算了,這都是什么玩意,把咱倆當傻小子懵著玩呢?”翻了幾頁,彭軍就翻不下去了,把手中的資料往身前的桌子上一扔,雙手抱胸就開始沒好氣的罵起來。
他對面的黃建國卻沒有大動肝火的樣子,而是把手里的資料從前到后粗略的看了一遍后,這才慢慢的放在桌子上,掏出一根煙遞給對面的彭軍,自己點上后這才緩緩的說道:“你這還沒看出來嗎?人家這是想把手伸到咱們艦隊,向承攬軍艦改裝。”
“軍艦改裝?怎么可能?他那時候也沒說有這個意思呀!”彭軍有些無法理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自從實際檢測游船機艙的平均噪音數值之后,兩人便打定主意要去拜會一下蒙建業,只可惜在游船時兩人根本就沒找到這個機會,直到法國駐華武官離開后,兩人才見到蒙建業。
待兩人表明來意,并對之前的無禮道歉后,蒙建業的態度還是很誠懇的,對兩人提出的有關降噪、減震問題也是有問必答,臨分別時還熱情的邀請兩人去奮進廠走走看看。
在彭軍看來,整個見面的過程都是積極的、團結的,根本沒有半點兒不和諧的成分摻雜其中,這也是為什么彭軍覺得不虛此行的重要原因。
結果聽黃建國剛才的意思,蒙建業那個時候就已經為今天宣傳冊埋下伏筆了,這讓彭軍怎么想都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他是沒說過這個意思,但他從始至終都強調一句話,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做,你看看這上面寫得不就是他那天反復說的那句話嘛?”
看著有些發懵的彭軍,黃建國把桌上的資料重新拿起來,指著上面一段加粗的字句說道:“更何況他還說過就算我們知道了原理,也沒辦法去造,因為咱們沒有專業的加工設備,這意思還不明白嘛,就是讓咱們把能以后軍艦的維修和改裝的項目交給他們,因為他們既專業,又高效!”
說著,黃建國又在兩個加粗的詞組上點了兩下。
這一番話聽得彭軍是一愣一愣的,心說那姓蒙的小子年紀不大,怎么那么多彎彎繞,免不得就想再罵幾句,可還沒等他開口,房門就突然被人推開,旋即一聲渾厚的低音便在值班室里回蕩開來:“是那個廠子敢說自己既專業又高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