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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5章 打草谷?

  楊府。

  霍紅葉、船翁、船娘子一行,在彭湃引領下進入正廳。

  楊七夫婦早已在廳內等候。

  霍紅葉進入正廳后,下意識就看向楊七。

  楊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哼!”

  楊七冷哼一聲,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霍紅葉被嚇了一跳,心虛的低下頭。

  “屬下見過少爺,見過夫人。”

  楊七、曹琳,一人瞥了霍紅葉一眼,沒搭理他。

  霍紅葉顯得有些尷尬。

  楊七的名頭,船翁如雷貫耳,不提楊七在西北的作為,單說楊七曾經在汴京城里的身份,也不是船翁一個平民百姓能夠惹得起的。

  船翁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楊七一眼,躬身施禮,“小老兒攜小女,見過虎侯,見過夫人。”

  面對船翁的身后,楊七臉上明顯浮起了一絲笑意,“老丈不必多禮。”

  “呦”

  曹琳驚叫了一聲,起身移步到了船娘子身前,“抬起頭來,我瞧瞧。”

  船娘子從小就沒見過什么大人物。

  也沒見過什么大場面。

  所以在進入到楊府以后,顯得很拘束,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的。

  即便是剛才施禮,也是船翁拽著施禮的。

  聽到了曹琳的話,她有些恐慌,不過還是緩緩抬起頭。

  曹琳在船娘子面頰上掃了一眼,笑呵呵的點了點頭,“確實清秀可人,難怪把郎君麾下的得力悍將給迷住了……”

  說這話,還似笑非笑的掃了霍紅葉一眼。

  霍紅葉顯得更加心虛,恨不得變成鴕鳥,把腦袋埋進土里。

  曹琳牽起了船娘子的手,在船娘子不知所措的深情中,柔聲道:“妹妹別怕,到了楊府,就跟到了家里一樣。他們男人家聊的事兒,咱們女兒家插不上話。不如妹妹就隨姐姐去后堂轉轉。”

  船娘子不知道如何應對,下意識看向船翁。

  船翁神色復雜的點了點頭。

  船娘子這在被曹琳牽著手,帶出了正廳。

  曹琳帶著船娘子一走,楊七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

  “嘭!”

  楊七滿臉怒容,拍桌而起。

  “噗通!”

  霍紅葉嚇的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

  船翁心頭狂跳,額頭上冷汗直冒。

  船翁明知道楊七的怒氣不是沖著自己而來的,可是在面對楊七身上那一股傲然勃發的威嚴的身后,心里沒有來的產生出一絲畏懼。

  楊七掃了船翁一眼,目光落在了霍紅葉身上,冷笑道:“姓霍的,你告訴我,稻草人軍法中,第六條是什么?”

  霍紅葉顫聲道:“奸淫擄掠者,殺無赦……”

  “你還知道?”

  楊七諷刺了一句,冷聲道:“那你說說,你為何要明知故犯?”

  “屬下……屬下……”霍紅葉結巴著,遲疑了一會兒,心一橫,沉聲道:“屬下是真看上了她,想娶她為妻!”

  “是妻還是妾?”

  “妻!”

  “所以,你就把人家搶了過來?”

  “屬下……屬下,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楊七移步到了霍紅葉面前,雙眼直愣愣的盯著他,“情不自禁就是你強搶民女的理由?”

  楊七指著船翁,大聲咆哮,“你可問過人家父母愿不愿意?你可問過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你可想過人家父女背井離鄉以后如何過活?你可想過搶了人家父女以后,人家家中的老母妻兒們如何過活?”

  楊七怒發沖冠,“你一句情不自禁就完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楊七站起身,攤開手,怒吼道:“彭湃,取我刀來,我要砍了這個強搶民女的畜生。”

  彭湃二話不說,一柄橫刀就遞到了楊七手上。

  楊七眼睛一眨不眨,舉起橫刀就砍。

  霍紅葉有些傻了!

  船翁也有些傻了!

  閃爍著寒光的橫刀一揮而下,霍紅葉轉眼間就要人頭落地。

  “愿意!”

  一聲驚呼,硬生生的讓楊七手里的刀懸在了霍紅葉的脖頸前。

  楊七拿著刀,皺著眉頭,看向了驚呼的船翁。

  “老丈這是何意?”

  船翁哭喪著臉,心里五味雜陳。

  明明知道楊七在演戲,可他卻不得不在楊七的逼迫下說出這兩個字。

  楊七今日若是真斬了霍紅葉,他們父女二人也別想好過。

  楊七那些話,看著是在質問霍紅葉,其實也是在說給他聽的。

  揮刀斬殺霍紅葉,也是為了逼他表態。

  船翁算是瞧明白了,霍紅葉這個姑爺,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小老兒覺得,小女能嫁給這位軍爺,挺好的……”

  楊七收起刀,狐疑的問船翁,“老丈,你真愿意把閨女嫁給這廝?”

  船翁無奈的點點頭。

  “可這廝明搶了你們父女,斷了你們的生計,你不記恨他?”

  “小老兒還有些手藝,在那兒都能討生活。”

  “可他從汴京城中搶走了你們父女,你家中的家眷沒了你們父女的消息,豈不著急?”

  “小老兒家中,就只剩下小老兒和小女兩人了……”

  “這……”

  楊七面色為難的問道:“老丈,他明明搶了你們父女,你還愿意把閨女嫁給他,你到底看上他那一點?”

  楊七看著已經驚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霍紅葉,嫌棄的說道:“我怎么就從他身上找不到一點兒優點能討人喜歡的?”

  小老兒也沒找見……

  船翁無奈的看了一眼霍紅葉,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話。

  “他……能吃……身體壯……能養家……”

  這也算理由?

  楊七不得不佩服船翁找出的這個理由很強大。

  “咳咳……”

  楊七干咳了一聲,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收起刀,板著臉,看向霍紅葉。

  “霍紅葉!”

  “在……屬下在!”

  霍紅葉被楊七一聲呼喊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快速的擦拭了一下額頭上被嚇出的汗水,趕忙搭話。

  “既然老丈愿意把女兒許配給你,那么你也不算是強搶。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楊七沉吟了一下,道:“我就罰你杖責三十,以觀后效。”

  霍紅葉趕忙叩首道:“謝少爺不殺之恩。”

  楊七哼哼道:“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被你搶了,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老丈既然答應了把女兒許配給你。那你就選一個黃道吉日,盡快成婚。

  婚后,老丈父女的生計,就由你負責。若是讓我知道你怠慢了老丈父女,小心你的狗頭。”

  霍紅葉愣了愣,大喜過望,“屬下謹遵少爺教誨。”

  “丟人的東西。”楊七罵了一句,吩咐彭湃道:“給我拖出去重重的打。”

  彭湃領命,拖著霍紅葉就往外走。

  楊七請船翁坐下,感慨道:“老丈……你怎么能看上那么個……”

  憨貨!

  這兩個字楊七沒說出來。

  船翁嘴角抽搐著,有種罵娘的沖動。

  還不是你逼的。

  嘴上卻笑著說道:“憨點兒好,實誠,閨女跟了他不吃虧。”

  廳外。

  彭湃讓人搬過來一張刑凳,霍紅葉趴在上面。

  霍紅葉一點兒也沒有被打前的驚恐、緊張,反而一臉驚喜的對彭湃道:“彭老大,多來幾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彭湃鄙夷的瞪了霍紅葉一眼,“你就得瑟吧!要不是少爺和夫人出面,你以為那船翁能把女兒嫁給你?”

  “少爺和夫人?”

  霍紅葉疑惑。

  彭湃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覺得少爺能為了這種小事殺了你?”

  霍紅葉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驚喜道:“苦肉計?”

  “知道就好……別忘了少爺對你的好,以后好好為少爺辦差!”

  霍紅葉鄭重的點頭,“少爺對我霍紅葉的大恩,我霍紅葉永世不忘。”

  “啪!”

  “哎呦”

  彭湃一板子抽在霍紅葉身上,霍紅葉疼的呲牙咧嘴的。

  他怒目看向彭湃,低吼道:“不是說苦肉計嗎?”

  彭湃老神在在的道:“我就是看你不爽……再說了,咱們稻草人受刑的時候,什么時候造過假……”

  “你這是嫉妒!”

  “啪!”

  “哎呦!你這就是赤果果的嫉妒,你個老光棍!”

  “啪!啪!”

  霍紅葉抱得美人歸,居然還出聲嘲諷彭湃。

  彭湃焉能不怒。

  三十板子下去,霍紅葉屁股已經開花了。

  行刑完畢以后,彭湃帶著捂著屁股的霍紅葉進入到了正廳內。

  正廳內,楊七在陪著船翁閑聊,看得出兩個人聊的不錯,臉上都有笑意。

  曹琳跟船娘子也回到了正廳內。

  曹琳很明顯跟船娘子聊過,因為船娘子看霍紅葉的眼神,充滿了羞澀。

  楊七看著捂著屁股呲牙咧嘴的霍紅葉,沒好氣道:“還不過來叫人!”

  霍紅葉愣了愣,旋即驚喜的跑到船翁身前,跪倒在地上,叩首施禮。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船翁看著這個即將要拱自家大白菜的大肥豬,長嘆了一口氣。

  “好孩子,起來吧。”

  “謝岳父大人。”

  楊七和曹琳見到這場面,會心一笑。

  霍紅葉的事情圓滿的解決,又湊成了一對金玉良緣,確實是一件喜慶的事情。

  人間百態,有人歡喜有人憂。

  同樣是強搶民女,被遼人搶走的民女,下場就沒有船娘子這么美好了。

  就在楊府幫忙給霍紅葉張羅親事的時候。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進入到了大同府城。

  向楊七遞上了拜帖。

  楊府。

  書房。

  楊七拿著手中的拜帖,神色怪異的問彭湃,“雁門關守將李子楓?”

  “他來找我做什么?”

  彭湃躬身道:“聽說和遼人南下有關。”

  楊七眉頭一皺,“遼人南下了,復興府的復興關,以及東晟府緊挨云內州的地方,有沒有傳來軍報?”

  彭湃搖頭。

  楊七沉吟道:“那就是說,遼人南下,侵入到了大宋?”

  彭湃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應該是如此。”

  楊七吩咐道:“你去帶李子楓進來,我探一探他此行的目的。”

  彭湃拱了拱手,出了書房。

  少頃,彭湃帶著李子楓進入到了楊七書房。

  許久不見,李子楓成熟了不少,沒有了以前邋遢的模樣,人變的干干凈凈,蓄的短須也被他搭理的整整齊齊。

  看得出,應該是有了人照顧。

  故人相見,并沒有兩眼淚汪汪的場面。

  反而有些尷尬。

  楊七盯著李子楓不說話。

  李子楓唯有率先開口,“卑職李子楓,見過虎侯。”

  “李子楓,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楊七雙手疊在胸前,唏噓的問。

  李子楓愣了愣,直言道:“快兩年了。”

  楊七點點頭,笑問道:“兩年不見,可是娶了妻室?”

  李子楓愕然道:“虎侯是如何知曉的?”

  楊七瞥了瞥他的衣衫,并沒有回答。

  李子楓往自己身上一瞧,頓時明白了。

  楊七感慨道:“你我好歹也是一個鍋里攪過馬勺的兄弟,怎么你成婚,也不通知我一聲。是覺得我楊延嗣家貧,送不起禮金?”

  李子楓趕忙拱手道:“卑職不敢。卑職成婚之時,虎侯正在復興關和遼人鏖戰。卑職自然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兒,打擾虎侯大戰。”

  事實上,李子楓并沒有說實話。

  雁門關距離大同府僅有一步之遙,即便是楊七在鏖戰,作為禮數,李子楓也應該給這位昔日的同僚,送上一份請柬的。

  之所以沒送,是因為被他那個天上掉下來的妻子,給攔下了。

  李子楓對自己的妻子很寵愛,所以并沒有仔細追問過緣由。

  “算你過關了,說說吧。今日登門找我,有什么目的?”

  李子楓聞言,躬身道:“懇請虎侯相助。”

  “哦?”

  楊七意外的看著李子楓,“求我相助?你想讓我幫你做什么……”

  頓了頓,楊七似笑非笑的問道:“裂土封疆嗎?”

  李子楓嚇的差點兒膝蓋都軟了,楊七說話太嚇人了。

  張嘴就鼓動人裂土封疆,李子楓有點受不了。

  他強穩住恐懼的心情,鄭重道:“近一個月,遼人頻頻突破我大宋邊防,出入在我大宋境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雁門關往東南一線,防守薄弱,屢次找到遼人內侵。

  目前,已經有上百個村莊,遭遇到了遼人侵襲。

  我等應接不暇,所以特來請虎侯出手相助。”

  “遼人南侵?”

  楊七挑了挑眉毛,假裝不知,他驚訝的道:“依照遼人的習性,他們打草谷,應該是從入秋的時候開始,入冬的時候結束。

  遼人很少會在冬日里出來打草谷的,為何今歲會如此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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