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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4章 連環套

  “打!”

  李推官根本不在乎呂端的咆哮。

  衙役們聽到了李推官的命令,開始對呂端行刑。

  呂端卻一點兒也不在乎打在他身上板子的疼痛。

  他一直在關注著綠柳。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綠柳再被打下去,可能會死。

  他想到了自己剛才信誓旦旦的保證了綠柳不會有事兒的。

  心里慚愧萬分。

  他已經很肯定,眼前的這一幕,肯定不是楊七為他設的局。

  因為綠柳身上的傷勢做不得假。

  “啪!”

  “啪!”

  板子一下下落下,綠柳腦袋越垂越低。

  呂端心里的愧疚越來越深。

  “噗”

  綠柳嘴里噴出了一口逆血,她頭顱僵硬的別過頭,看向了呂端。

  “老……老爺……你……你……騙我……”

  說完了這句話,她的腦袋垂了下去。

  呂端腦子里一嗡,愣在了那兒。

  死了?

  衙役走到了綠柳面前,用手指探了一下綠柳鼻息,拱手對李推官道:“大人,她熬不住刑,已經死了。”

  李推官冷哼了一聲,擺了擺手,“拖出去喂狗!”

  呂端面目猙獰的嘶吼,“狗官!”

  李推官瞇著眼,掃了呂端一眼,冷哼道:“對本官不敬,給我狠狠的打。”

  “啪啪啪!”

  板子一下下落下,呂端熬不住刑,暈了過去。

  衙役們仔細檢查過了呂端的狀態以后,對李推官拱手道:“大人,人暈了。”

  李推官移步到了呂端面前,仔細觀看了一番。

  他抬頭,沖著衙役們吩咐道:“把人弄到牢房里去。”

  衙役們點點頭,架著暈厥的呂端,去往了牢房。

  呂端一走,李推官沖著大堂后衙方向拱手,道:“虎侯,事情辦妥了。”

  楊七一身白衣,從后衙走了出來,彭湃緊跟在他身后。

  楊七滿意的點點頭,“差事辦的不錯,就是演的有點浮夸,下次要注意。”

  “下官明白。”

  李推官獻媚的點頭。

  彭湃走到了綠柳面前,踹了綠柳一腳,道:“事兒成了,別演了。”

  綠柳泚溜一下從刑凳上爬起來,單膝跪地,對楊七施禮。

  “卑職見過虎侯。”

  楊七踱步到了綠柳身前,圍著綠柳轉了一圈,望著綠柳血糊糊的背影,感慨道:“這一次委屈你了。”

  綠柳搖頭道:“不委屈,卑職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衙役們都是刑訊的好手,別看把卑職打的皮開肉綻的,其實都是一些皮外傷。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楊七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終究是一個女兒家,背上的外傷即便是好了,也會留疤。這對你不公平。”

  綠柳恭敬道:“卑職是火山衛的人,卑職的命都是虎侯您的。”

  “下去吧!以后也別出去跑了,就留在府里辦差吧。”

  “多謝虎侯!”

  綠柳一走,楊七轉頭對李推官道:“好好招待呂端。”

  “虎侯放心,下官早已準備好了一切。”

  牢房。

  呂端恍惚間,清醒了過來。

  然后就感覺到了背部一陣刺痛。

  他睜開眼,猛然坐起身,驚叫道:“綠柳?!”

  呂端不顧背上的疼痛,撲到牢房的欄桿前大喊大叫。

  “我要見楊延嗣!我要見楊延嗣!”

  “別叫了……”

  一聲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呂端的呼喊。

  呂端根本沒有理會他,依舊在喊叫。

  那聲音惱怒的道:“你叫破了喉嚨也沒有用,得罪了李閻王,就乖乖在這里等死吧。”

  呂端叫了半晌,叫累了才癱坐在了地上。

  精神一放松,背后的劇痛就襲上了心頭。

  呂端疼的呲牙咧嘴。

  他咬牙忍著痛,自責的低吼著,“綠柳,是我呂端害死了你!是我呂端害死了你!”

  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在這個時候接近了呂端。

  “說說,你是怎么得罪李閻王的?”

  呂端猛然看向他,雙眼赤紅的問,“你是得罪了他,被抓進來的?”

  披頭散發的人譏笑道:“這里面,誰又不是呢?”

  一瞬間,從黑暗的牢房里,顯現出了七八個人。

  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傷勢在身。

  一個個看著呂端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呂端望著這些人,瞳孔驟然縮小,“姓李的害了這么多人?”

  披頭散發的人搖頭道:“以前更多,死了好幾批了……”

  “那就沒人管?”

  “誰管?自從大同府沒了知府,李閻王就是大同府一霸。誰敢管他?”

  呂端沉聲問道:“楊延嗣不管?”

  “虎侯?”

  披頭散發的人譏笑道:“西北四府的政務,虎侯已經交給了寇大人。眼下西北諸多事物,都壓在寇大人身上,他怎么可能管得過來。”

  呂端咬著牙,“難道就任由那狗官胡作非為?”

  披頭散發的人嘆了一口氣,無奈道:“誰讓虎侯手下的文官太少呢?就是因為太少,才助長了這群狗官的野心。

  大同府已經算好了,東晟府更不堪。那是成批成批的被害死。”

  呂端憤恨的道:“只要讓我出去,我一定要找楊延嗣問清楚此事,為綠柳伸冤。讓那個狗官不得好死。”

  “你認識虎侯?”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

  呂端點點頭。

  頓時眾人大喜,有人開口道:“那你能不能找虎侯幫我們伸冤?”

  呂端愣了愣,自嘲道:“我如今身在牢獄,如何出去幫你們伸冤?”

  “你要真能幫我們伸冤,我們想辦法幫你逃出去。”

  披頭散發的人滿懷希望的看著呂端。

  呂端愕然道:“你們有辦法逃出去?”

  披頭散發的人說道:“沒有辦法!”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我們可以想辦法。”

  呂端剛聽到能逃出去,還激動了一下。

  不過他聽了披頭散發的人最后一句話以后,就不抱希望了。

  大牢是什么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里面的人想逃出去,很難。

  不過,呂端忘不了死在他面前的綠柳,所以他準備嘗試一下。

  呂端鄭重的對他們道:“你們要是真有辦法幫我逃出去,我一定會找虎侯幫你們伸冤。”

  得到了呂端的承諾。

  一牢的人開始湊在一起,商量越獄的計劃。

  其實,呂端也可以不冒險的。

  因為他相信,一旦知道了他不見了,楊七一定會派出人馬尋找他的。

  但是,他心里又有一點擔憂。

  他害怕那個狗官狗急跳墻,殺了他,來一個毀尸滅跡。

  呂端也是從基層官員的位置上爬上去的,他甚至基層官員有多心黑、手段有多毒辣。

  呂端在牢里一待就是三天。

  呂端感覺度日如年。

  而就在這三天,和他同牢獄的人,商量出了一個完美的逃獄計劃。

  是夜。

  呂端所在的牢房傳出的聲嘶力竭的喊叫聲。

  牢房里負責看守的衙役,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

  他們就看到一群的犯人圍在一起,控制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

  “怎么回事?”

  衙役們隔著牢門發問。

  犯人們大聲的回應。

  “大人,他瘋了,在吃自己的肉……”

  牢房里的犯人瘋了很正常,可是吃自己的肉,那就有點變態了,必須盡快處理。

  衙役們眉心一凝,迅速的打開了牢門進入到了牢房,然后湊到了披頭散發的人面前。

  “噗!”

  突然,躺在地上的披頭散發的人張嘴吐出了一口污水,然后趁著衙役眼神模糊的時候,一群人撲了上去。

  兩個衙役瞬間被制服。

  “快走!”

  披頭散發的人沖著躲在一邊的呂端大聲的喊叫。

  呂端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披著一身爛衣服就往外跑。

  陪著他往外跑的還有四個壯漢。

  “啊!”

  五個人剛跑出了牢房,就聽到了牢房里傳出一聲慘叫。

  呂端明顯可以聽出來,那是披頭散發的那個人的慘叫聲。

  呂端忍住了不讓自己回頭,快速的往牢房外跑去。

  跑到了牢房大門口,四個壯漢率先沖出,和守衛在大門口的兩個衙役搏斗在了一起。

  呂端清楚的看到一個壯漢被獄卒的長刀劈砍在了身上,鮮血噴涌而出。

  呂端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壯漢在死之前,沖著呂端大聲喊叫,“快走!別讓我們死了,身上也背著污名。下了黃泉,沒臉去面對祖宗。”

  呂端淚水一下子奔了出來,他一邊流著淚,一邊往外跑。

  跑出了牢房以后,他就聽到了三聲慘叫。

  呂端咬著牙,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他聽到了身后有追兵的聲音,就躲在了府衙后一個臟破的巷子。

  然后他就看到一群衙役們呼嘯而過。

  呂端心頭駭然。

  他在臟破的巷子里躲了很久。

  直到外面聽不到衙役們的呼喊聲以后,他悄悄的走了出來。

  瞅準了去楊府的方向以后,呂端快速的奔向了楊府。

  呂端奔到楊府門口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但是他不敢休息。

  “砰砰砰!”

  他奮力的瞧著楊府的大門。

  大門被打開,守門人看到了呂端,嚇了一跳。

  “你是誰?深更半夜的跑到楊府,想干什么?”

  呂端的模樣臟兮兮的,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呂端沖上前,一把抓住了守門人的胳膊,大喊道:“我是呂端,我要見楊延嗣!”

  守門人聞言大驚,“你是呂大人?我們侯爺找了你三天了。”

  “快快隨我進府!”

  守門人把呂端帶進了楊府。

  安置好了呂端以后,就派人去通知楊七。

  沒一會兒,楊七就聞訊而來。

  見到了呂端,楊七嚇了一跳,“易直兄,你這是怎么了?”

  呂端看到了楊七,像是看到了救星,他撲到楊七身前,拽著楊七就往外走。

  “易直兄,你這是做什么?”

  楊七被呂端拽著,驚愕道。

  呂端焦急的喊道:“來不及了!快隨我去救人!”

  “救人?”

  楊七一愣,眉頭一立,凝重道:“有人對易直兄不利?”

  “彭湃,給我點齊兵馬,隨我出府,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楊七一聲怒吼,震的楊府都要跟著抖三抖。

  少頃,楊七率領著三百人,在呂端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殺進了大同府衙。

  路上,呂端已經把他在大同府衙內的遭遇,以及大同府衙的李推官草菅人命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了楊七。

  “嘭!”

  彭湃帶人撞開了府衙大門,楊七和呂端一起進入到了府衙內。

  李推官聽見了動靜,從府衙后堂匆匆趕了出來。

  見到了氣勢洶洶的楊七,他大驚失色。

  “下官李毅,參見虎侯。”

  楊七大馬金刀的坐在大堂上,目光冰冷的盯著李毅,低喝道:“李毅,你可知罪?”

  李毅一臉懵懂的看著楊七。

  “下官何罪之有?”

  “哼!”

  楊七冷哼了一聲,對他身旁看著李毅咬牙切齒的呂端道:“易直兄,由你問他,有本侯在,我看看誰敢草菅人命。”

  有楊七坐鎮,呂端信心十足,他厲聲喝問李毅。

  “李毅,三日前,就在這堂上,你斷馬寡婦一案,本官帶著人證上堂作證。你不僅扣押毆打了本官,還當堂打死了證人。

  你又將本官拘押在牢房之內,扣押了三日。

  多虧一群義士幫助本官逃出了牢房。

  以上種種,你認不認?”

  李毅一臉尷尬的沖著楊七拱了拱手,瞥了呂端一眼,好笑道:“侯爺,此人是說書的吧?”

  楊七瞪眼。

  “放肆!”

  李毅收回了手,憨厚的道:“侯爺,李毅承蒙您的提拔,擔任這大同府推官。自上任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從無半點差錯。這位大人口中說的那些事兒,純屬子虛烏有,下官從未做過。”

  呂端厲聲道:“你還敢抵賴?本官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本官親眼目睹,豈能有假?”

  “李毅?!”

  楊七低吼。

  李毅看著楊七,臉色一沉,“侯爺,下官不知道做錯了什么,侯爺為何要如此幫著外人,為難下官。下官就算再不濟,也知道捉賊拿臟這句話。

  沒有證據,一個外人如此攀咬下官,侯爺您聽之任之,伙同這個外人一起逼壓下官,下官不服。

  此事若是傳遍西北四府,四府內的官員,如何看待侯爺?”

  “這……”

  楊七有些為難了,他看向了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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