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武這一代人的家族觀念已經比較淡薄,今天是北武婚后第一次請朋友們吃飯。北武雖不擅長交際的人,但是他性格溫和,很有學問,并且對人持有善意,因此朋友并不少。當然物以類聚,北武的朋友很多都是書呆子。
北武安排的是西式自助餐,曹云陪同葉瀾換了衣服后,晚上七點才到達宴會現場。宴會中北武的好友正在臺上戲弄和調侃北武夫妻,雖然把盧萍整的一愣一愣的,不過那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導致現場氣氛無比的怪異。
有位感性妹子似乎曾經暗戀北武,有些憂傷的看著北武,問:“葉子的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北武回答:“是因為脫葉酸。”
臺下學術派朋友反對:“是乙烯。”
北武反對:“脫落酸的作用在于抑制RNA和蛋白質的合成,從而抑制莖和側芽生長。乙烯可以促進RNA和蛋白質的合成,使細胞膜的透性增加,加速呼吸作用,加速成熟。主要還是因為脫落酸的作用。”
學術派朋友辯論:“脫落酸只是抑制細胞分裂,促進葉和果實的衰老和脫落。乙烯是器官脫落和衰老的主要原因。”
學術派分成兩派開始辯論,到底脫落酸更重要還是乙烯更重要。北武見這情況,小聲責怪感性妹子:你干嘛引戰?你難道不知道這種話題很容易引發辯論嗎?
感性妹子心中一萬只草XX從心中奔過。同樣心情的還有盧萍,什么鬼?開場十五分鐘了,作為女主角的她一句話都沒插上。
北武在被盧萍撞了幾次后終于醒悟過來,拿手中話筒道:“大家靜一靜,今天是我夫妻答謝大家的宴會,所以就不要討論學術上問題。我建議,我們分成兩組進行試驗,第一組使用脫落酸,第二組只使用乙烯,我們觀察單一作用是否可以促使葉子脫落。輸的一組請大家吃飯,大家看好不好?”
非常好,專業娛樂加彩頭,曹云連連鼓掌,小聲對身邊葉瀾道:“我們找個沒人角落貓著。”
盧萍眼尖看見曹云,立刻揮手,曹云無奈上臺,先和北武禮貌握手,盧萍介紹:“這是我的弟弟,東唐的著名律師。誰能告訴我,他叫什么名字?提示,多次被媒體提及的一位律師。”
一片安靜。
曹云看盧萍,你是不是尷尬到極點,把我拉上臺來擋槍?曹云接過話筒:“呵呵,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名律師。在座的多是學者,很多是教授級別的東唐精英。我這邊科普一個小小的法律知識,也許你們并不知道,你們有些行為已經涉嫌違法。”
大家很專心和安靜的聽,曹云沒人接話也是好尷尬,于是只能硬著皮頭朝下說:“因他人無知造成他人損失涉嫌欺詐。也就是說,你們讓學生考試,學生沒有及格,造成學生要掏錢補考的局面,涉嫌欺詐。”
盧萍急道:“你別亂說話,他們會當真的。”
曹云看臺下難以置信的眼神,擦把額頭冷汗:“剛才是開玩笑,純粹開玩笑……”
一位近四十的男子舉下手,站起來道:“我們故意安排很難的題目考學生,學生因此而掛科,必須重修或者補考,似乎真的有欺詐之嫌?不是開玩笑對嗎?”
另一名男子也站起來:“比如高等數學,據說是牛頓為了教師們的薪水而開設的新課目,那牛頓是不是涉嫌欺詐?”
曹云解釋:“牛頓最多是巧立名目,不算欺詐,學生有自主選擇權。如果牛頓規定,高等數學不合格者不給予畢業證明,已經花費時間和金錢進修的學生也受此約束。那么牛頓才涉嫌欺詐或者壟斷式欺詐。”
“你閉嘴啊。”專業對專業,牛頭對上馬嘴。盧萍搶過曹云手中話筒:“全部是開玩笑,牛頓怎么可能犯法,不可能的。大家隨意吃喝,我們不討論任何學術上的問題,也不討論明天的實驗。隨意,隨意……”
終于是結束了開場,不過自助餐中,曹云聽的最多的還是牛頓和葉子。北武朋友當然不全是書呆子,不過他們知道不要和書呆子們去較真。大家隨意之后,北武被普通朋友拉去喝酒,葉瀾被盧萍拉去審查。曹云只能隨意,沒有人理他。
曹云意外發現這次宴會上竟然有熟人,東唐大學法學系客座教授司徒巖。司徒巖一個人在宴會廳角落喝茶,看見曹云也頗為驚訝:“曹云?”這位置很安靜。
曹云忙半鞠躬:“前輩。”
“別這么客氣。”交談之后司徒巖才知道曹云和盧萍的關系。
曹云和司徒巖話題很多,主要還是法律上的問題。司徒巖作為一名學者,他在盡可能的完善東唐的法律。今天司徒巖先吐槽,他自認為是北武的長輩,為什么北武會讓他參加朋友宴會?導致很多人對他唯唯諾諾,氣氛完全搞不起來,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吐槽完,司徒巖又為北武開解,認為北武天性使然,不會考慮那么多細節。
兩人聊了一會,司徒巖招呼:“寒月。”
一位戴眼鏡的女生墊腳從人群看向司徒巖,立刻過來,很恭敬道:“老師,你怎么也來了?”
這女生大概三十左右,膚白貌美,,看上去非常有學識和吸引男生注意。
司徒巖道:“我介紹一下,寒月,我最好的學生。可惜對法律興趣不大,畢業后成了一名通勤女飛行員。曹云……”
寒月立刻伸手:“曹大律師,知道知道,大名如雷貫耳。”
曹云和寒月握手:“我生平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女飛行員,幸會,幸會。”
通勤飛機是載客量一般十到二十之間的小飛機,有固定的短途航線,通常飛比較偏遠的地區或者島嶼,被稱呼為空中巴士。目前在高巖也有一定的市場,不過還不被大眾所接受。通勤飛機高度低,可欣賞美景,同時機票價格低廉,是一種在部分發達國家比較普遍的交通工具。
曹云好歹也是有證有機的飛行員,和寒月聊起來頗為投機。寒月大學畢業后,放棄了司法工作的機會,轉而開始接受飛行員培訓,最終成為了一名飛行員,半年前成為機長。雖然寒月不在業內工作,但是和司徒巖一直保持有聯系。
寒月全名叫蔣寒月,很擅長交際,不僅和曹云聊飛行,也聊法律,聽多說少,問多答少,適當的送上恭維之語。曹云也很有風度,互相之間禮讓如賓,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當即互相留了電話和社交軟件號,互相加了好友。
在比較熟悉之后,曹云冒昧的問:“寒月,雖然是第一次相見,但你給我一種難言的熟悉感?”
寒月笑道:“你不是我的菜。比你起,我更喜歡你的女朋友。”第一句是誤會曹云把她,第二句是勸說曹云不要癡心妄想,并且說明了原因。
曹云一愣:“你是……”
寒月點點頭,笑道:“制造光棍,人人有責。看好你女朋友哦。”說完,還朝葉瀾處挑了一下眼角。
開朗,幽默,大方,漂亮,有學識,氣質好,這樣的女生竟然不喜歡男生,作為男生的曹云還很遺憾的。有些人在這樣場合就會開始和寒月討論其這種偏向的不正當,試圖扭轉對方的觀點。曹云不然,他直接接受了寒月這個人設。
宴會進行了一大半,寒月先送司徒巖回家,曹云拉了葉瀾順勢告辭。在車上,葉瀾很不爽的問起了寒月的情況:有說有笑,成何體統?當聽聞曹云說明寒月的特性后,葉瀾就放心了:“對我好點。不僅男人喜歡我,女人也喜歡我。”
曹云切了一聲:“除了我,誰敢和你談戀愛?”
葉瀾不爽:“呵呵,我可是有很多追求者。”
曹云:“那你問問你的追求者們,他們認識西斯嗎?”
葉瀾對這個回答滿意又不滿意:“那是白落,又不是我。”
曹云:“西斯我只是順手推一把……”
葉瀾見曹云話說一半,問:“怎么?想到什么?”她習慣了曹云思維節奏。
曹云:“我總感覺我對寒月挺熟悉的。”
葉瀾:“放心吧,剛才見你們聊這么投機,我找北武問了。寒月和北武的關系很好,是正常出席宴會的嘉賓,不是特意來算計和接近你的人。”
曹云道:“我沒懷疑她故意接近我,我只是感覺她有些熟悉。我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她的聲音有些接近烈焰服務員。不是說話聲音,服務員用了變聲器。我指的是語氣,語調,停頓,習慣用詞方面有些接近烈焰服務員。但是她的嘴和烈焰服務員不太一樣。”
葉瀾:“……”你很注意細節嘛。
曹云感覺到殺氣,忙解釋:“我和烈焰服務員近距離見面時,特意留心她的臉部特征。烈焰服務員笑的時候,兩邊嘴角是自然上翹的。寒月的嘴角是橫開。我可以肯定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葉瀾道:“扣除笑容,她們有幾分相似對嗎?”
曹云點頭:“沒錯。”
葉瀾:“你對她的熟悉感就是來源烈焰服務員的用詞。你去問問多少人會說臥槽,他們都是同一個人?”
曹云:“恩。”曹云沒說的是,寒月和烈焰服務員的洗發水味道一樣。不能說,說了會被打半死。不過曹云承認葉瀾說的有道理,曹云很肯定寒月不是烈焰服務員。
這聊天并非研討式的聊天,而是隨意式的聊天。聊的內容曹云和葉瀾都沒朝心里去。
先送葉瀾回新家,新家正在裝修和添置家具,由葉瀾全權負責。曹云看中距離律師所大約十公里遠的一套別墅,葉瀾也在忙這件事。倒不全是曹云甩鍋,這種大事最好由女人做主,否則一旦入住,她們會唧唧歪歪個不停。好吧,現在風格是你選的,裝修材料,裝修公司也是你選的,設計圖也是你選的,你還有什么意見?
至于質量肯定沒有問題,反正曹大律師在,合同在,絕對吃不了虧。葉瀾也樂在其中,對新房和別墅進行各種規劃。曹云唯一不理解的是,要什么兒童房?
律師所距離市中心確實遠,曹云回到律師所已經是晚上十點。停車一看,客廳燈光全開,這個點還有客人?
曹云進門,陪客的陸一航和兩位客人站起來,曹云疑惑上前,陸一航做了介紹。
兩位客人是民間反自殺聯盟機構的成員,他們是白茹介紹來向曹云咨詢一個法律問題。
22歲的小花因為失戀站在寫字樓的六樓陽臺上,救護車,消防車等正在趕往現場。因為是商業區,又恰逢下班時間,樓下圍繞了一圈看熱鬧的市民。其中有一位市民叫小石,他一直起哄讓小花跳下來。
小花的朋友小山趕到現場,在下面大喊勸導小花不要跳。小石更加起勁。小山一板磚拍在了小石的腦袋上,小花似乎也因此清醒過來,放棄了自殺。
小石被送到醫院,經過診斷為顱骨骨折,顱內出血。顱骨骨折為輕傷二級,搜查三課以故意傷害罪刑拘小山。數小時后小石在手術中因腦部血管破裂,導致手術失敗,小石死在了手術臺上。
警方轉而以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刑拘小山,將案件轉交給搜查一課。反自殺聯盟一直對起哄的圍觀者痛恨有加,他們認為成功自殺案例中有30的原因是因為這些起哄者。聯盟不希望小山被判刑,但是聯盟律師有些束手無策,最終聯盟負責人找上了高山律師所。
曹云聽完簡單介紹,遺憾道:“恐怕我也幫不上忙。不好意思,現在時間太遲了,我就不陪兩位了。”
客人忙道:“白茹小姐是我們反自殺聯盟的榮譽主席,律師費由白茹小姐負責。”
曹云道:“這種案子一聽就知道牽扯面非常廣……說實話,我要負責給出法律意見的話,我需要看幾個小時的材料。從道德角度來說,人是很渺小的,自殺就自殺,卻因為自己的自殺阻礙交通,妨礙他人,耽誤別人時間,浪費社會資源。我不認為自殺者有道理。”
曹云道:“單純就案件來說,你們要求我為小山辯護,要求讓小山無罪。沒問題,這是客戶的需求,作為律師沒有理由推脫。但是你們是帶著正義來的,那我只能說說瑞。因為正義打不贏官司,我即使打贏官司,我也給不了你們正義。”
陸一航理解曹云話中意思,如果是小山親屬帶了足夠錢來,沒問題,打官司嘛,律師的主業。但是反自殺聯盟找上門,他們要的不僅是小山無罪釋放,他們想要的更多。比如接受媒體采訪,比如將小山包裝成英雄等。
曹云不干,曹云也接受過媒體采訪,但那是在需要媒體和大眾幫助才能打贏官司的情況下。
曹云不理會他們有沒有理解:“一航,幫我送下客人。”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