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知道越三尺在撒謊,因為越三尺說的過于詳細,生怕自己不信。精于撒謊的人通常都有這個特征。他們很注意細節上的問題,以至于說的太多。
把撒謊能力以1到10來區分,如果1分能力者說出細節,說明清楚脈絡,可以認定他在說真話。相反,10分能力者注重細節,說明前因后果,可以認定他在撒謊。
以本次對話為例,前面兩人存在很多心照不宣,直接了當的對話。但是在越三尺開始解釋這件事后,對話風格為之一變。正常來說,越三尺不會解釋,而是將過程簡化,說明結果。曹云有疑問,越三尺才會解釋。
越三尺將事情解釋的過于清晰和完整,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越三尺準備過腹稿,并且思來想去的琢磨要怎么和曹云解釋這件事。第二個可能,越三尺將謊言實質化。通過書面形勢對謊言進行全面包裝。
這時候應該提出自己的疑問,以證明自己有多聰明?不,這時候無論越三尺說的是真是假,必須信。
如同一對夫妻,妻子懷疑丈夫外面有人,丈夫真誠的解釋了妻子懷疑的原因。聰明的妻子應該要選擇相信丈夫。第一個可能,丈夫撒謊了,但是丈夫有可能因為妻子的態度,而修正自己的錯誤。第二個可能,丈夫是清白的。第三個可能,丈夫撒謊,并且繼續養人,那么遲早還會再次發現。如果選擇不相信丈夫,第一個可能,丈夫撒謊被揭穿,要么丈夫惱羞成怒,要么悔過,但是因為謊言被揭穿,再悔過的可能較小。第二個可能,丈夫說的是實話,那么妻子的懷疑就會導致夫妻之間關系產生裂痕。
曹云沒有其他選擇,必須信,而且接下來自己所有行為都必須符合信的態度。烈焰也好,越三尺也好,曹云認為和自己沒有關系。同時曹云也已經傳遞出一個信息,如果動了曹云身邊朋友和親人,曹云是不惜翻臉的。同樣越三尺那邊也明白這道理。于是大家各退一步,離開對方的底線。
雙方交鋒一次后各自后退,事情真能回到原點嗎?
如果曹云認為或者希望回到原點,那就等同把主動權交給別人。相反,曹云認為自己和烈焰的關系已經非常危險。烈焰不動自己,很可能只是因為現在動自己的成本高。也有可能烈焰愿意相信和信任曹云,但是曹云不會認為烈焰愿意相信自己。
屁股決定腦袋,滅烈焰成為了曹云目前的基準點。無論越三尺說的真假,無論誣陷寒子原因真假,因為此事,曹云在內心將烈焰當作了嚴重威脅自己安全的最大隱患。
假設越三尺撒謊,越三尺在哪里地方撒謊?她掩飾了什么?在遠征遇害案中,越三尺是唯一倒霉的人,這其中肯定還有故事。是什么故事?
曹云已經不關心,當危險威脅到自己的時候,寧可殺錯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只不過曹云沒有硬實力,他需要機會,在機會來臨之前,他會是一只很中立的很愿意信任烈焰的小綿羊。
東唐發生了大事,三大財團的銀河集團股票停牌半天后,發布了董事會公告。原代理董事長孫地離任,由孫雪衣成為銀河集團代理董事長兼總裁。同時董事長孫海表明,自己將在半年時間內將自己擁有的所有銀河股權交給孫雪衣。
商業甚至是媒體界對這個消息都不驚訝,反倒是普通股民將此事當成重磅新聞。對于如此利好的消息,銀河股票本應該封漲停,沒五個漲停說不過去。散戶們狙擊銀河股票,大佬們早在數星期前建倉,等的就是散戶當接盤俠。
有一位朋友自己的公司已經有資格上市,問他為什么不上市。他說,他現在還在賺錢,等哪天想退休再上市。他還說,上市之后,作為上市公司老總的我也只是鯊魚們眼中食物,沒意思。
三天后,孫雪衣召開第一次董事會,明確將在兩年之內裁減本土15的員工,導致股價再次下跌,一時間哀鴻遍野。
夜景為什么那么美麗?是加班狗們用生命點燃的璀璨。
曹云站立在后院懸崖邊,遠眺城市夜景時想起了這句話。律師所也有加班狗,陸一航和司馬落還在加班加點。明天大宇島井下案件將在東唐最高法進行三審。陸一航將擔任井下的辯護律師,司馬落將作為陸一航的法律助理出庭。
直到現在司馬落和陸一航還沒有跨過心理障礙,那就是踩死九尾。曹云在晚飯后以律師所老板身份詢問了情況,并不是很樂觀。司馬落和陸一航都是比較優秀的司法人員,但是他們缺乏一個性格,那就是狠。
曹云看他們準備的辯詞,表面沒吭聲,心中只有苦笑。從辯詞上看,他們甚至希望九尾自己承認在審訊中存在過錯。大哥,就算九尾是有超級有良知的人,但是九尾不認為自己有錯。成年人,你要說服一位認為自己沒錯的成年人檢察官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是不可能的任務。
曹云必須承認這是自己的失誤,陸一航接案,司馬落協助,兩人全面調查案件,這些曹云都猜對了。曹云也算到了他們一定會齊心協力。但是曹云沒算到到了三審之前,他們還沒有必須踩死九尾的覺悟。
高山杏走到曹云身邊,遞給曹云一杯綠茶,曹云看了一眼,高山杏道:“你還沒結婚,注意體形。”
曹云接過綠茶,笑了笑,高山杏回頭看陸一航辦公室:“怎么?”
“什么怎么?”
“你站在這里看夜景,說明你對明天開庭的案子沒有信心。”
“打官司有勝有敗,很正常。我是擔心這兩個年輕人會因為明天輸了官司而落下后遺癥。”曹云接電話:“你好……白茹?你好,找我有事?……OK,我現在就過去。”
高山杏問:“大明星請吃宵夜?”
曹云搖頭:“白茹私人助理給我電話,說白茹住院,想請我過去調查一些事,但是不希望驚動媒體和警方。”
高山杏立刻來了興趣:“曹律師,需要司機嗎?需要提包的嗎?”
“你怎么對娛樂八卦有興趣。”
高山杏:“喂,我一直對娛樂八卦都有興趣,你竟然這么不了解我?”
“哈哈,早點睡吧,拜拜。”
白茹晚上十點有個戶外拍攝廣告的通告,由于拍攝點距離白茹工作室比較近,白茹八點開始按照廣告商的要求進行化妝,換衣服,十點左右直接到地點拍攝。
今天的化妝出了問題,有針對性的化妝要先卸妝。卸妝之后,白茹的化妝師給白茹打粉底。剛開始白茹覺得有些癢,忍著,但是慢慢感覺臉部皮膚有疼痛感。詢問化妝師,化妝師試了底粉后發現不對,認為是過期了。
白茹也沒在意,她對工作人員還是比較溫和的,重新用卸妝水卸妝。但是這次卸妝水厲害了,一抹到臉部,白茹就感覺到火燒一般的疼痛。化妝師見狀,立刻拉白茹到水龍頭處沖洗臉部。白茹私人助理馬上聯系私人醫院救護車。
白茹私人助理:“白小姐左臉發梢位置向下有四公分長度的輕微燒傷,醫生表示不會留下傷疤。白小姐讓我不要報警,并且聯系曹律師過來調查此事。按照醫生的看法,化妝品內被人為混入了化學物質,有人有心要毒害白小姐。”
律師除了法庭辯護之外,有一條法律權利。律師擁有調查權。有一個小問題不少人誤會,實際上記者是沒有調查權的,記者只有采訪權。民事個體中只有私家偵探和律師擁有調查權。在高巖私家偵探為非法職業,嚴格意義來說,民事個體中只有律師擁有調查權。
當然,調查權也有很大限制。比如在本案中曹云要擁有合法調查權,必須得到委托的基礎下,調查取證才有法律效力。
怎么理解調查權?假設曹云和某記者要調查某公司,他們都想拿到公司賬戶的銀行流水。記者是拿不到的,記者通過采訪銀行人員等獲得的賬戶信息屬于非法行為。曹云可以申請銀行給自己流水,銀行有可能拒絕,也可以選擇拒絕。在這種情況下,曹云就可以向法院或者檢方申請,拿到調查令后,強制拿到銀行的公司賬戶流水。(高巖)嚴格來說,還需要警察、檢察等司法機構的配合,律師才擁有實質的調查權。
其次是作證。比如本案中,記者向化妝師了解案發情況,化妝師吧啦吧啦說了一堆,這些是沒有法律效力的。化妝師上庭后可以無視自己對記者說的內容。反過來,律師向化妝師了解情況,化妝師就要為自己所說的話負法律責任。
在很多娛樂新聞中,經紀人回答記者問題的答案和實際情況并不相同,經紀人的行為沒有犯法。如果是律師問經紀人問題,經紀人就不能亂說話,他說的話有可能變成呈堂證供。
白茹委托了曹云,曹云有多大權限呢?基本沒有多大權限,曹云可以要求和化妝師談話,進行調查,化妝師是可以拒絕曹云的要求。除非曹云通過司法機構幫助,強制化妝師接受自己調查。不過這么一來,警方會接手調查權。
這也只是道理。在實際操作中,曹云擁有整個白茹工作室場地和員工的調查權。
白茹在醫院和曹云視頻,曹云還是按照正規流程,道:“白小姐,此事已經涉嫌故意傷害,我個人建議你報警。”
白茹道:“我暫時不打算報警,只想請曹律師做個內部調查。”
曹云很想問,為什么是自己?為什么不打算報警?
但是曹百萬有百萬報酬后,他是可以沒有好奇心的。
私人助理說明了情況,中午十一點左右,化妝師幫白茹卸妝和換妝,以比較淡雅的妝容和東方在東方山莊吃了午飯。而后白茹返回東唐城,在車輛上,化妝師給白茹補妝,白茹在下午五點出席了和一部電視劇有關的發布會。
七點,白茹在發布會用完晚餐后返回白茹工作室。七點二十分到達,白茹去休息室休息,這是化妝師等員工們的吃飯時間。八點五分,白茹按照廣告商要求化妝,結果出事。
按照行程分析,有人在七點二十分到八點之間換掉了底粉。今晚在工作室的工作人員一共七人,化妝師,發型師和服裝師各一人,保鏢兩位,司機一位,私人助理一位。私人助理說明,在白茹小憩時,他們在工作室的小會議室吃便當,大家很隨意,進進出出,每個人都有機會換掉底粉。
曹云幾乎沒用過調查權。有些案子找目擊證人了解情況,有些案子從警方資料中的線索擴展證人。有些案子是翻垃圾桶。不過曹云好歹是在警察學校待過的人。
在經紀人和私人助理的陪同下,曹云和六名工作人員進行了對話。六名工作人員也很配合,對白茹遭遇此事多少都有些憤慨。
問完話后,曹云與醫院的白茹視頻連線:“白小姐,我想問一個問題,找到掉包粉底的人,你會怎么做?”
白茹回答:“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曹云問:“請問白小姐身邊是東方先生嗎?”
東方出現在鏡頭,東方坐輪椅微笑:“你好曹律師,調查進行的還順利嗎?”
曹云回答:“有一些懷疑傾向,不過作為一位律師,這種情況我必須說服白小姐報警處理。”
東方道:“曹律師,報警和不報警的區別在于報警會把事情鬧大。就算抓到了罪犯,白小姐也不想和對方計較。退一步說,白小姐構不成輕傷,報警的話,最多只能將罪犯拘留幾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