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的夜晚涼如水,一輪圓月高懸在天空,灑下大片冷肅的清輝。
建和路小街盡管比光明路要繁華一些,但現在畢竟才2003年,不像后世那么喧囂繁華,更沒有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從高空俯瞰下去,連一座超過五層的大樓都沒有。
當關秋他們抄小路趕過來時,小街上烏漆墨黑,行人絕跡,只有黑暗中傳來的犬吠聲。
外殼斑駁的昌河面包在小街上快速駛過,很快來到了村西頭,車頭一拐停在了巷子的陰影里。
開車的刀疤強轉頭說:“那個小鬼就住在前面。”
“把他帶過來。”
刀疤強點點頭,朝蘇文海示意了下便打算下車。
“等一下”關秋摟住蘇文海瘦削的肩膀說:“多聽多看少說,遇事要學會動腦子,知道嗎?”
別看蘇文海瘦,三年羊倌做下來,骨頭里全是肌肉,身手很靈活;而且不同于那個吊兒郎當的哥哥蘇文山,蘇文海腦子也很靈活,學東西特別快,他打算帶在身邊好好培養一番,作為將來的左膀右臂。
感受到關秋話語里的信任,蘇文海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二哥。”
“去吧”
下車后,刀疤強和蘇文海兩人摸黑走到了巷子盡頭,然后一轉身進了一家院子。
黑暗中,刀疤強在蘇文海耳邊說了一句“你在門口守著”,走到一家租戶門口看了看,確定人在家后,摽住門把手,矮身沉肩硬生生把里面的插銷給撞開了。
屋里的人驚呼道:“誰?”
刀疤強一個健步沖到床邊,伸手掐住床上人影的喉嚨,低聲道:“把嘴給我閉上,要不然弄死你!”
“唔唔唔……”床上人影三魂七魄都嚇掉了,慌不迭的點頭。
“現在跟我出去一趟,等下就讓你回來。但是不許叫,聽到沒有?”
“聽……聽到了”
前后十分鐘不到,刀疤強便提溜著僅著三角褲的瘦小黑影回到了面包車上。
巷子里烏漆墨黑,車子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提溜回來的黑影使勁瞪大眼睛,但始終沒能看清三人的長相。
“你叫什么名字啊?”
瘦小的黑影有些緊張道:“大哥,我……我叫吳小桂。”
“吳小桂是吧?”黑暗中關秋一只手搭在了吳小桂肩膀上,“聽說你跟趙金生他們很熟悉。”
吳小桂戰栗道:“只……只是認識。”
“你這么的……”關秋把找對方過來的目的娓娓道來。
吳小桂聽完關秋的話,嚇得身體打起了擺子,戰戰兢兢說:“哥……大哥,這……這我不敢啊。萬一他要是知道的話,還不得打死我啊!”
“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他以后都沒機會來找你麻煩了。”
“我……我……”
“這里是2000塊,事成之后再給你3000。”
在關秋說完后,吳小桂手中多了一沓飄著油墨香的鈔票,以及一小包東西。
有錢能使鬼推磨,吳小桂很快便答應了。
第二天大清早,王道瑞王主任還在樓上房間里呼呼大睡,只聽門外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頓時從美夢中驚醒了過來。
“啊……哪個殺千刀干得……老王你快來啊……”
王道瑞顧不得去揉眼角黏著的大塊眼屎,披了件外套匆匆下了地。
剛打開門,一股中人欲嘔的惡臭撲鼻而至,王道瑞差點沒被熏暈過去,捂著鼻子朝外面看了眼,臉上頓時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
只見樓下院子里堆了一座巨大的大便山,惡臭的糞便混合著白色的姨媽巾、紅色的衛生紙、黑色的塑料袋以及各種不知名的物體,把百十平方的院子填的滿滿。
這還不算,大便山里淋下來地黃黑色的糞水流得到處都是,看一眼能讓人隔夜飯都吐出來。
“嘔——”眼前發黑的王道瑞,先一步嘔了出來,隨后趕緊把門關起來。
但是沒用的,之前睡覺還沒覺得,現在才發現,房間里同樣也充斥著一股濃郁的屎香味,熏的人頭暈腦脹。
王道瑞再一次吐了出來。
王道瑞老婆捂著鼻子跑進來了,面色蒼白道:“老……老王……怎么辦啊……”
“打……打電話報警……”
半個小時后朝陽鎮派出所來人了。
看到現場情況,片警也是差點沒吐出來,捂著鼻子簡單問詢幾句后便帶著輔警匆匆走了。
這種事情雖然惡心,但沒什么大不了的,每年都要遇見幾次,甚至還有往人身上潑屎澆尿的呢!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量有點大。
看到民警走了,穿著雨靴站在大門口的王道瑞夫妻倆也是欲哭無淚,對著院子里的大便山束手無策。
很快王道瑞家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新港村,那些趕過來圍觀的村民,還沒到院子門口就被熏跑了。
而路過他家門口的人,也是掩鼻匆匆,很少有人有勇氣朝大便山看第二眼。
收到消息趕過來的趙金生,看到現場情況后也是傻眼了,想笑又不敢笑,捏著鼻子說:“那個……王叔,要不我找人幫你清理一下?”
回過神的王道瑞,沖著趙金生怒吼道:“廢話,快點叫人啊!”
趙金生搓搓手干笑道:“王叔,你看這個費用……”
眼看王道瑞就要暴走了,趙金生不敢再提錢的事情,捏著鼻子跑掉了。
今天是禮拜六,工廠里很多都放假了,不過67同城業務更加繁忙。
尤其是在吳香君的帶領下,這幾天67同城又相繼拿下四五家中型電子廠的人力資源,現在真得是日進斗金。
這不,總店這邊早上剛開門,前來咨詢的求職者便絡繹不絕。
樓梯口,吳香君端著咖啡杯看了看,轉身走進辦公室問:“嵐嵐,四海電子那邊談的怎么樣了?”
坐在吳香君位置上鍵指如飛的大月匈美女、頭也不抬說:“不怎么樣。那個經理揩我油,我不想去了。”
“什么什么……他揩你油?什么時候的事情啊?”吳香君走過來俯趴在辦公桌上,俏臉變色到。
大月匈美女抬起頭,露出一張略帶點嬰兒肥的漂亮臉蛋,直勾勾的看著吳香君,美目顧盼間有掩飾不住的笑意,“裝,繼續裝!”
吳香君撩了下眉梢的發絲,一臉被冤枉的表情說:“我裝什么了,我是真不知道。”
大月匈美女就是秦嵐,之前就在一家人力資源公司做經理,結果被吳香君忽悠到67同城來了。
也不能說忽悠吧,誰叫她喜歡吳香君呢,深陷在她的甜言蜜語中不能自拔,現在只能乖乖的幫她干活。
更過分的是,吳香君還“腳踩兩只船”,除了她之外,還跟另外一個女人糾纏不清。
這些她都能忍,可是她跟那個小老板打情罵俏這件事就絕對不能忍了。這已經觸動到了她的底線。
秦嵐伸出修長的食指,掐住她的臉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柔情萬種問:“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男人?”
吳香君眨巴了一下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充滿了疑惑,“你說的小男人是誰啊?”
“關秋!”
“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吳香君低著頭大笑不止,剛做過的黑長直秀發鋪灑在辦公桌上不停抖動著,“我怎么可能喜歡他。我當他是親弟弟一樣的……你下回能不能不要這么搞笑啊!”
秦嵐撇撇嘴,“你別嘴硬。我看得出來,你對他的感情絕對不止姐姐和弟弟那么簡單。”
吳香君笑了會,直起身捧著秦嵐嬌艷的臉蛋,認真說:“別胡思亂想,我比他大三四歲呢,我們不可能的!”
“行了,現在是工作時間,咱們不聊這個了。”說著吳香君松開手道:“四海電子那邊先放一下,這幾天咱們先爭取把翰海包裝拿下來……”
安淋鎮小街,67同城一號店同樣忙碌異常。
而在樓上的辦公室里,關秋正在跟鄧雨琪商量開分店的事情,旁邊沙發上還有兩個人在聆聽——蘇文海和樸若。
等地點確定后,關秋說:“你打電話給周東海,他對建和路那邊比較熟悉,看看哪里有合適的房子。”
“嗯,我知道了”鄧雨琪點點頭,抱著文件夾離開了。臨走前朝沙發上高貴冷艷的樸若點點頭。
樸若還了個不算笑容的笑容,不等門關好,轉頭朝旁邊的蘇文海挑挑眉毛,意思簡單明了,“不走想什么呢?”
蘇文海立刻站起來,朝關秋靦腆的笑了笑,說:“二哥,我去蠟燭廠了。”
“嗯,去吧!”
關秋一直把蘇文海送到門口,轉過身臉上就跟變色龍一樣,朝樸若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說:“草根創業不容易哈,讓樸總監笑話了。”
樸若板著臉不說話。配合上她那清麗無匹的容顏、蓬松微卷低馬尾以及那身價值不菲的銀灰色職業套裝,活生生就是一個霸道女總裁范兒。
而且不僅僅看著像,實際上樸若之前真就是個“霸道女總裁”。
人家畢業于滬市財經大學,后又到美國常春藤聯盟大學深造,回國后任職于一家規模達數億美金的外企,手下管理著百十號人。
家境好,人美得冒泡,腦袋還聰明絕頂,這種人的媽媽絕對跟老天爺有一腿。
說真的,如果有的選,關秋寧愿跟樸若換一下性別,哪怕挨兩炮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