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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內鬼”

  半夜里關秋接到周彤電話,告訴他一個消息,張四海跑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關秋,先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她在說什么后,猛的一下坐了起來。

  “你說什么,張四海跑了?你開什么玩笑啊?洪國升信誓旦旦的跟我講,說什么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合著都是吹牛逼的啊?”

  周彤說:“你激動什么啊……”

  關秋都被氣笑了,“我激動?你們那么多人精心策劃圍捕,還動用了特警,居然還能讓他給跑了,我應該說張四海太厲害,還是說你們太無能?”

  周彤也提高了聲調:“你什么情況都不知道,在那里瞎嚷嚷什么啊。局里雖然猜到他隨身帶了武器,但誰能料到他帶了那么多半自動武器,而且還……”

  “而且什么?”

  周彤壓低聲音說:“他帶了手雷,現場引爆了一顆。”

  “真TM兇殘。”

  關秋聽了也是一陣頭皮發麻。張四海逍遙了這么多年還能安然無恙,果然是一個真正的亡命之徒,那些一般的黑澀會份子連給張四海提鞋都不配。

  “那現在怎么辦?這種人一旦放虎歸山,以后再想抓到的話就難了。”

  周彤說:“這我們當然知道。現在那邊所有的出口全部封死了,他跑不遠的,現在只不過是困獸猶斗罷了,另外市里也調了大批警力過來,抓住他是早晚的事情。”

  關秋蹙眉道:“但愿吧”

  掛斷電話,關秋也睡不著了,點了支煙默默的吸著。

  天亮后,張四海那邊還沒有消息。

  打電話給小三郎,線人那邊也是音訊全無。

  不得已,只好先放下了這件事。

  上午他先去了一趟常老頭家,把他孫子的事情告訴了他。

  老兩口聽說自己孫子從受害者變成了傳銷頭目,差點沒氣出心臟病,捶胸頓足,老淚縱橫的說著“造孽啊”。

  關秋也是無奈。

  關于傳銷,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永遠沒有那種切膚之痛。

  做傳銷的人是既可憐又可恨,他們本身是受害者,而一旦被洗腦后就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而且還把所有勸說的人視作仇寇,讓你氣的咬牙切齒。

  等被騙光家產幡然悔悟之時,同樣也不會對當初勸說的人抱有感激之情,甚至還把責任歸咎到那些沒有及時制止自己的人身上。

  而這個常小超……

  他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琴川市南郊的一棟回遷樓里,此時正隱隱傳出抽泣聲。

  幽暗的窗臺邊站了個人影,隱約間可以看到,這個人正是張四海,此時正透過窗簾的邊緣警惕的觀察著樓外面的動靜。

  過了一會,張四海放下窗簾,轉身低喝道:“都給我閉嘴,誰再發出一點聲音,我就讓他永遠的閉嘴。”

  癱坐在地板上的兩個男女的抽泣聲立刻戛然而止。

  張四海拎著手槍走到沙發邊坐下,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抿了幾口,說:“你們兩人結婚多久了?”

  男的帶著鼻音說:“我們結婚才2個月。”

  張四海嘴角露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說:“怪不得門上還貼著囍字。你們是當地人嗎?”

  男的說:“我跟我老婆都是外地的,在服裝廠上班。”

  “挺好的,小兩口安安逸逸過日子!不像我們,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的。”

  頓了下,張四海又問:“打算什么時候要小孩?”

  “我老婆已經懷孕了,上個禮拜剛體檢出來,現在就是在家里養胎……”說著說著男的淚水下來了。

  張四海示意了一下說:“把你老婆扶起來吧,地磚上濕氣重。”

  “謝……謝謝您!”男的抹了把眼淚,起來后把他老婆扶到沙發上。

  等兩個人坐定后,張四海像是傾訴、又像是自言自語,說:“我一直想要個女兒,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但我怕她將來碰到壞小子,那樣我會忍不住殺人的。

  而生兒子我又擔心他學壞,我這個人脾氣比較暴躁,把我惹急了我真得會把他腿打斷。

  這點我隨我父親。我小時候不聽話,我父親就會把我吊起來用棍子抽,抽得皮開肉綻。

  可惜,到現在我都沒有孩子。

  其實她們都愿意為我生,主要還是我自己不想要,

  你說我天天這樣刀口舔血,也沒個安生日子,將來孩子生出來了,人家問她爸爸是做什么的,她怎么說?別人又該怎么看她?

  她爸爸是黑澀會,是勞改犯?

  小孩子不要臉啊?

  她也要面子的對不對?

  那就不要吧,現在這樣無牽無掛挺好的……”

  張四海絮絮叨叨的說著。

  站在那里的男的,囁嚅道:“那……您現在……”

  張四海伸手摸了摸臉頰顴骨,那里被迸濺的石子劃傷了,傷口有些深,到現在還在滲血,嘆息了一聲說:“這就是我的命!

  說給你可能不相信,我在國外的幾個戶頭上有上億美金,足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可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是賺夠了,可是那些冒著殺頭風險跟著我的兄弟,他們還沒有衣食無憂,我怎么能自己一個人跑到國外去瀟灑快活呢。

  所以啊,這就是命!

  出來混,早晚有一天要還的。”

  說到這里張四海起身道:“行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離開。另外別試圖逃跑,那樣后果可能不是你們想要的。”

  說完也沒理會兩人,抬腿朝衛生間走去。

  推開鋁合金門,里面畫面有些嚇人,地面、水池、墻壁、馬桶上到處都是血跡,而淋浴間里,一個赤著上半身的大漢正用塑料布緊緊勒著一個看不清面部的“血人”腦袋,揮拳猛擊。

  張四海冷冰冰道:“還不肯說嗎?”

  大漢面色猙獰道:“這小子嘴硬的很。”

  張四海走到淋浴間門口蹲下來,說:“把他放開。”

  大漢扯開塑料布,血人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張四海拽過蓮蓬頭,調到最高溫度后對著地上的血人沖。

  涼水把血人臉上的污漬沖干凈了,露出一張完全變形的臉蛋,隱約間能辨認出,正是呂博峰。

  就在這時,蓮蓬頭里噴出了熱水,昏死過去的呂博峰被活生生給燙醒了,發出一聲如同野獸的悲鳴聲,整個身體跟著往后縮去。

  高高腫起的眼睛使勁睜開一條縫隙,等看清面前的人影后,壓抑著嗓音嚎哭道:“海…海哥……你……你看在我哥的份上饒了我吧……唔唔唔……”

  “我饒你MLGB”張四海抓著呂博峰的頭發狠狠在地板磚上撞擊著,“知道我這輩子最恨什么人嗎?就是像你這樣的二五仔!

  我TM活的已經夠艱難了,要堤防條子,要堤防敵對勢力,還要睜大眼睛提防著身邊人半夜偷偷把我干了,你知道我有多累嗎?

  你個王八蛋居然還敢來試探我的耐心,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寫的!”

  張四海說一句撞一下,說到后面呂博峰臉上再次被血糊滿。

  松開手,張四海略微喘息了一下,道:“說吧,誰讓你出賣我的,是梁金龍嗎?”

  “海哥我……我沒有……”呂博峰氣若游絲的呢喃道。

  張四海伸手接了個沙發靠墊過來、蓋在呂博峰腦袋上,然后抓起地上的手槍頂在靠墊上,冷冰冰道:“我最后再問你一遍,到底是誰?”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

  原本以為堅持著不說就能逃過一劫的呂博峰,眼看到了鬼門關,最終還是哽咽道:“是……是……是關秋嗚嗚嗚嗚……”

  海川路上新開的一家西式甜餅屋里,三個女人相顧無言。

  吳香君用湯勺攪拌著甜湯,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然后又一臉無奈的低下頭,一副犯錯后的可憐模樣。

  面朝西的秦嵐最終還是于心不忍的說:“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另外你告訴我,你現在是什么態度?”

  吳香君說:“當然是他的意思!之所以請我來轉告,也是怕你們不接他的電話。”

  秦嵐問:“沒了?”

  吳香君眨巴了一下,想耍賴,但是秦嵐幽幽的目光讓她又無法回避,只好苦惱道:“你們別逼我了好嘛,我真得不知道該怎么選。

  而且……而且你們不覺得現在這樣挺好嘛,大家一塊工作,閑暇時再一塊出來逛逛街啊、購購物啊什么的。至于以后,想那么多干嘛呢,你們說對不對?”

  秦嵐不說話了。

  樸若蹙眉說:“你真這么覺得?”

  吳香君道:“對啊”

  樸若憤怒道:“那他對我造成的傷害呢,難道你想讓我就這樣算了?”

  吳香君說:“那他不是說了要過來道歉嘛。”

  樸若說:“道歉道歉,這都幾天了,他人在哪里啊?我看不是他想道歉,而是你在幫他掩飾。”

  吳香君去抓她的手,被樸若避開了,說:“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其實主要是我比較享受現在的生活。

  你知道的,以前我一直跟那些不學好的同學混在一起,天天不是飆車就是泡吧蹦迪,要不是他把我叫到67同城,以后的我會是什么樣,真得很難想象。

  我也是出于感激才這么幫他的。”

  聽到她的解釋,樸若心里好受了點,然后說:“你跟他說,道歉就不必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另外三和證券那邊的offer已經過來,我將出任中國區首席執行官。”

  吳香君對什么證券一竅不通,聽到樸若要走,苦著臉說:“若若,真得不能留下來嘛。”

  樸若搖搖頭,然后又說:“你放心,總部就在滬市,以后我每個禮拜天都會回來。”

  吳香君說:“要不今天晚上聚一下,就當是為你踐行的。”

  樸若稍稍考慮一下道:“好吧。不過不許讓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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