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初,翡翠熱還沒有真正興起,普通人對什么豆青啊、冰種啊、玻璃種啊這些行內術語不怎么清楚。
聽到老師傅結結巴巴半天說了個玻璃種出來,圍觀的人群中除了極個別露出驚詫的神色外,大多數人都沒什么反應,而且聽到玻璃種,還以為是玻璃做的呢,現場頓時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
方秀被笑得臉都紅了,要不是人太多,她都打算逃跑了。
不過那位導購員聽到“玻璃種”幾個字,差點沒笑出聲來,怎么可能是玻璃種呢,嚴師傅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嚴師傅,您是不是看錯了啊?”
老師傅一聽,連忙轉身朝后面的臺子走去。那是他的工作臺,平時在店里幫客人做做鑲金、鑲玉之類的活計。
從桌上拿了個放大鏡過來,然后托著方秀的手腕對著鐲子仔仔細細看著,越看眼睛瞪的越大,最后小心的放下方秀的手腕,苦笑道:“小姑娘,您可真是舍得呢”
吳香君一聽這位老師傅來敬語都用上了,驚訝道:“這個鐲子很貴嗎?”
這話不僅是吳香君的心聲,也是現場里三層、外三層圍觀群眾的聲音。
老師傅無奈道:“何止貴啊,簡直貴的沒邊。”
現場有人忍不住問道:“那您倒是說說值多少錢啊。”
老師傅剛打算說價格,一看外面圍了黑壓壓一群人,立刻打住,笑呵呵說:“也就……三五萬塊錢吧。”
“就三五萬啊,我還以為三五十萬呢”
“你口氣倒不小。三五萬還不貴啊?”
“就是啊這個小姑娘可真有錢,三五萬的鐲子居然舍得戴手上,換成我早就放家里藏著了。”
眾人議論紛紛著,然后慢慢的散去。
這邊老師傅叫住了方秀一行人,“小姑娘等一下。”
方秀聽到自己鐲子要四五萬塊錢,心里也是驚訝不已,正考慮著回去把它摘下來呢,聽到老師傅喊自己,轉頭道:“怎么啦,老師傅?”
老師傅臉上千變萬化,嘴巴張了好幾次都沒說出口,最后搖搖頭說:“小姑娘,你那鐲子一定要好好保管,千萬別磕了碰了。”
不等方秀開口,吳香君狡黠道:“老師傅,這個鐲子不止三五萬吧?”
老師傅看著方秀的左手,點頭說:“這位小姑娘手上戴的鐲子叫玻璃種飄綠,是翡翠里非常高檔的一種品相,如果賣的話最少值50萬,上拍的話,100萬也輕輕松松。”
這位嚴師傅剛才動了貪念,想忽悠這個不識貨的小姑娘把鐲子賣給他,不過這個念頭又止住了。
小姑娘不認識,不代表人家家里人也不知道。出門戴這么貴重物品的人,可想而知來頭肯定不小,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此時已經沒人在意他的那點小心思了,四個女人加上一個導購員,全部陷入了呆滯。
“1……100萬?您確定沒跟我們開玩笑?”吳香君瞪著一雙嫵媚的大眼睛,懷疑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老師傅認真道:“沒跟你們開玩笑。這個鐲子值這個價!”
關優優也早就聽傻眼了,“弟妹”出門居然戴上百萬的手鐲,確定不是在逗她?
關優優問:“50萬賣給你要不要?”
老師傅笑說:“只要這位小姑娘點頭,現在就可以去銀行。”
回過神的方秀連連擺手,“不賣不賣……”說完拉著吳香君幾人跑掉了。
老師傅等她們走遠了,嘆息道:“哎,這么極品的鐲子給個不識貨的小丫頭戴著,真是浪費了。”
旁邊的導購員更是郁悶不已。
現在想想,那個一臉單純的小姑娘,說不定早就知道自己鐲子價值不菲,就是故意看她笑話的,虧自己還傻乎乎的說人家鐲子是假貨呢 這邊幾個女人一直跑到樓上的女裝部,然后又轉了幾圈才停下來。
秦嵐負重比其他三個女人要大多了,此時撐著膝蓋嬌喘吁吁說:“別…別跑了…我…我跑不動了……”
吳香君也是說:“歇一會歇一會……”
拎著電腦的關優優也是累的不輕,上氣不接下氣問:“那個……我們為什么要跑啊?”
吳香君嘟著嘴大口喘氣說:“是啊?為什么要跑啊?”
秦嵐喘著氣說:“是……是秀秀拉著我跑的。然后我就跟著她跑了”
方秀哪好意思說,因為怕被人搶了上百萬的手鐲,所以想趕緊找個人少的地方藏起來?此時紅著臉不說話。
吳香君回過味來,忍不住一陣大笑,“這個秀秀真是的……害得我姨媽巾差點沒跑掉了”
秦嵐竊竊笑個不停。
而關優優還不怎么清楚吳香君的性格,見她長得這么知性美麗,說話卻如此的……風騷,頓時大跌眼鏡,隨后便是一陣爆笑。
這個女人的脾氣簡直太投她胃口了,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笑過了之后,三個女人頓時圍上了方秀,虎視眈眈的看著她。
方秀往后退了兩步,“你……你們干嘛?”
吳香君笑瞇瞇道:“來,給姐姐們好好欣賞欣賞,上百萬的鐲子長什么樣?”
秦嵐不說話,抿著嘴笑。心里也是不無羨慕嫉妒恨。
羨慕嫉妒關秋對方秀的寵愛,連上百萬的手鐲都舍得給她戴出門;
恨他偏心,自己被他占了那么大便宜,到現在連一毛錢禮物都沒見過,真是夠偏心的。
關優優也是氣的牙癢癢。
她不是氣關秋給方秀這么貴重的鐲子,而是作為他的親姐姐,他有好東西居然不第一個想到她,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姐。
回去再找他算賬。
三個女人對著玉鐲子研究了半天。
之前還沒覺得呢,現在聽說鐲子值上百萬,真是怎么看怎么漂亮。
一直到四點半的時候,關秋才姍姍來遲。
然后除了方秀外,其他三個女人都是神色不善的看著他。
關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看著幾個女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問:“東西買完了吧,買完了就去吃飯吧”
方秀摟著他的胳膊說:“好啊,我都餓了呢”
關優優隨后也上來摟著他胳膊,一臉假笑說:“走啊”
幾個人在泰安路上一家火鍋城里吃的晚飯。
吃飯時關秋知道原委后,大概清楚幾個女人為什么都那副臭臭的表情了,估計是在怪他偏心呢。
其實他早就準備好了。
那兩只木箱子里的玉器不少,有五六對鐲子呢,只不過方秀那只是最好的,其余的鐲子要差上兩個檔次,價格也差的不止一點半點,要不然他也不會去借錢了。
心里想著年前找個機會送給她們,然后便有說有笑的吃飯。
吃過飯吳香君提議去唱歌,正好錢柜就在旁邊不遠,幾個人便一塊過去玩了兩個小時。
九點回家。
快要過年了,事情比較多,關秋也沒時間陪他老姐。
關優優倒也不無聊。
白天睡到自然醒,吃過早飯后要么到隔壁一棟樓去幫忙充值,或者到公司那邊找吳香君或者秦嵐聊聊天,每天都過得逍遙自在、樂不思蜀。
那邊關秋就沒這么自在了。
思偉人力資源跟房產中介這兩塊項目他是志在必得,所以一直在忙資金的事情。
終于,17號下午資金到位,秦嵐那邊的空殼公司立刻跟思偉那邊接洽。
那邊也正在急著甩賣,所以進行的很順利。
不過簽完合同沒到一個小時,下午三點二十,關秋正在華貿大廈里整理賬目時接到一個陌生號碼來電。
接通后才知道,居然是李尚偉。
電話里,李尚偉帶著哭腔說:“關秋,算我求你了,放我一條生路吧”
關秋面無表情道:“你找錯人了”說完掛斷了電話。
李家現在情況很不妙。
原本雖然失勢了,但是有錢到國外一樣可以過的很瀟灑。
不過很遺憾,他們家的直系親屬出國的路都被堵死了,要把巨額不明財產來源交代清楚才能脫身,現在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似得,到處求援呢。
那些拋售的資產,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拿去四處打點了。
估計也是走投無路之下才想到給他這個仇人打電話。
不過很可惜。
他的胸口還疼呢。
把李尚偉拋到腦后,下一個就是曹家。
曹子衿,或者說曹紹禮那個老狐貍很精明,發現情況不妙后立刻開始補救,銷毀一切授人以柄的資料,并且高調向蘇城市武警、公安、消防、兒童福利基金會等部門捐款上千萬(原本這個錢要給他的)。
再加上曹子衿和沈京即將訂婚的消息也在江浙滬三地傳開。
種種原因之下,曹家僥幸躲過了一劫。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周庸放了他們家一馬,要不然十個曹家綁一塊都沒用。
用周庸的話說,殺雞焉用宰牛刀,這種小角色留給他去磨煉了。
想到那個英武不凡的“大舅子”,關秋也是一陣汗顏。
也不知道他以后知道真相后,會不會把自己打死?
估計不會打,直接槍斃了。
就在關秋有些頭疼時,67同城的業務經理林錦華興沖沖的找過來了,“老板,盛遠實業集團董事長過來了。”
“誰啊?”
關秋楞了一下,隨后便反應過來,是那個老來得子的陸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