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旭睜開眼睛,耳畔仿佛還回蕩著老秦苦口婆心的娃娃音,久久纏繞,魔音般揮之不去。
“要抓緊修煉!仙獸門的道統,要傳承延續!”
“絕對不能松懈,仙獸門的榮光,要在此界發揚!”
“我的靈魂虛影出現的時間,來源于你血脈的能量。仙獸門老祖玉獸堂的大部分力量,都用在破碎虛空,而最后的一點,被用于梳理你腦海中龐大的傳承信息,你此時獲得的資料,只是仙獸門基礎傳承中的極少部分,更為浩瀚的內容,則封印在你的意識海中。”
“你必須不斷地消化意識海中的傳承,否則在封印力量消失之后,你的意識海會被恐怖的傳承信息占據,那時候,精神消亡,肉體廢棄。”
“第一部分的修煉方法,已經給你,請務必認真修煉。”
“不斷修煉,趕緊找到自己的本命獸!”
秦旭躺在病床上,一頭黑線,聽這個小娃娃外形的老頭子,啰啰嗦嗦,絮絮叨叨,然后身形不斷變小,聲音不斷微弱。
等老秦腦袋只有一毛錢硬幣大的時候,似乎支撐他顯形的力量無力維持,手辦萌娃化為虛空,只有余音回蕩,聽得他牙根生疼。
這叫個什么破事。
他只是出個警,腦袋里就被塞了個定時炸彈。
清晨,醫生查房時間,秦旭的老媽劉阿妹也從家中帶來他們父子倆的早餐,濃稠飄著米油的小米粥,還有微微溫熱的小菜。
擔心一宿,睡得并不安穩的劉阿妹,到兒子的病房,看到正在和鄭主任笑嘻嘻閑聊的兒子,焦慮了一個晚上的情緒,頓時被兒子熟悉的笑容清掃一空。
“沒事兒,今天腦袋一點事兒也沒有了。”秦旭看到老娘進來,更是勁頭十足地給負責他的醫生打包票,“頭不暈,眼不花,腰不酸,背不痛,鄭醫生,您就盡管放心讓我出院,保證下床又是一條好漢子。”
劉阿妹是地道的北方人,所以在嶺南長大的秦旭,口音還帶上一些標準的兒化音。
主治醫生鄭州明,蠻喜歡這個濃眉大眼,臉龐明朗的小伙子民警,多花了一些時間與秦旭交談幾句,臨走的時候,仿佛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小秦,你也別心急出院,好好養病,還沒對象吧,過兩天給你介紹我家大侄女。”
“……”
查房的醫生離開后,隔壁床的病人家屬也拿了個蘋果湊過來,拉著劉阿妹說道:“誒,你家兒子長得真精神,我跟你說,我大姑子家的小姑娘……”
兒子情況好轉,劉阿妹心情很好,笑瞇瞇地看著秦旭埋頭喝粥,一邊熟練地應對熱情的相親介紹。
秦旭從進入少年起,長相就受阿姨大嬸的喜歡。遺傳母親北方人的骨架高大壯實,五官又帶些父親的清朗俊氣,黑發濃密,笑起來嘴角邊還有一個惹人喜愛的深酒窩。
一個人的氣質,往往決定旁人第一印象。
秦旭給人第一感覺,就是這孩子沉穩妥當,踏實靠譜,是一個能托付的好人選。
作為一個民警來說,這副樣貌,在面對最麻煩的大媽大姐大姑娘屬性的群眾面前,還是很具有先天優勢的。
當然,去年考入警局,今年從實習民警轉正之后,隔三差五,就有鄰居阿姨,爸媽同學,想給他介紹對象。
將老媽帶來的飯菜一掃而光,猶不過癮,正琢磨著再塞點食物,填飽肚子,半關的病房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警服的男子,拎著一袋蘋果,笑著走進病房。
“秦旭,身體好了嗎?”
進門的男子年齡不到四十,體型輕微發福,面色明顯看得出幾分憔悴,尤其是腰腹周圍,有往將軍肚發展的架勢。
“哎,師父,你怎么來了!”秦旭趕緊招呼,同時向旁邊的劉阿妹介紹道,“媽,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的黃正浩師父,平日常常關照我,我是他徒弟。”
黃正浩是東城區警局的老民警。秦旭參加工作,是這位師父手把手帶出來的。
現代師徒關系,并不像傳統意義上那么慎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在求學階段,師徒關系少見,大多數是師生關系。反倒是進入職業階段,工作上要求富有經驗的前輩,帶新人熟悉工作流程,也就形成了比普通同事更親密的師徒關系。
特別是從事醫生,警察,教師這些行業,師徒協議,倒是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
黃正浩和秦旭的關系,可是正兒八經在區屬警局會議上,簽署了師徒協議的。
黃正浩這個師父,可不僅僅只停留在一紙協議上。
秦旭成為菜鳥警員第一年,在日常工作中,從調解糾紛,現場勘查,整理宗卷,到訊問攻心,剖析案情,槍支使用,等等事務,都受到他師父細心教導,慢慢從一個熱血菜鳥,逐漸適應基層民警的工作。
“沒事,別跟我客氣,正好在對面街勘察現場,就順路過來看看你,馬上就要回去了,等會兒還要去法院取嫌疑人判決書。”黃正浩一抹頭上熱汗,不太透氣的警服濕透,黏在身上,看起來怪難受。
黃正浩順手將隨身攜帶警用執法記錄儀,放在秦旭病床床頭邊的小柜上,搖搖手拒絕了秦旭的母親給他切水果,只拿起自己的一千兩百毫升的塑料大水壺,灌了一口泡成了黃褐色的綠茶。
基層警務一向忙碌,秦旭剛進警局第一年,就感受到民警司空見慣的“白加黑”、“非常6+1”的工作模式。
所以,他完全理解黃正浩夾縫里探望徒弟的作風。
“師父,我之前負責的案子有什么進展嗎?”秦旭看到黃正浩,馬上就想起自己當時發生意外時正處理的案子。
那是一起兒童丟失案。
秦旭被黃正浩派去走失男孩家中進行勘察和取證。
而他尚未完成任務,就在半途發生意外,直接被送進醫院。此時黃正浩來看他,他第一時間想起這件事。
“正在查呢,后來我跑了一趟,現在這案子轉到小周手上,你就別擔心了。”黃正浩又喝了口濃茶。他眼睛里紅血絲很多,他用力捏了捏眉心,寬慰自家徒弟。
“還沒線索?”秦旭從黃正浩的話語中,得出了結論。
“唉,你也知道,這種不足兩歲的兒童的走失案,按照現在犯罪分子的手段,能找到的概率非常低。從視頻上的線索看,基本上確定是慣犯。套牌車,遮擋臉,躲監控,加上監護人的疏忽大意,沒有在第一時間報案,錯過了尋找孩子的黃金期,孩子很可能已經被轉移他地。”黃正浩瞇了瞇眼說道。
潮海市位于華國東南部沿海,輕工業發達,外來務工人口較多,繁榮的城市下,也充斥著各種類型的陰暗犯罪,黑手伸向無辜群眾。
原本東城區警局就人手緊張,一向很能扛的秦旭一進醫院,事務分攤給旁人,又碰上上級檢查督導,頓時局里忙得昏天黑地。
黃正浩從秦旭出事開始,就沒怎么閉眼休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