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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尋求戰爭紅利的齊掌柜(上)

  400公里距離靠兩條腿起碼得走十幾天,所謂八百里快馬的傳遞系統也得用一整天。趙太尉知道這個問題,所以十幾年前就開始建立信鴿局。

  在鄱陽湖與長江口的九江,從臨安帶來的一部分信鴿被從籠子里取出。信鴿腳上的信桶里面塞進了薄薄的信紙,上面用極細的鋼頭蘸水筆密密麻麻的寫了文件。為了寫這些文件,文書們可是累得夠嗆。

  經過檢查記錄,好幾只鴿子被放飛。它們在距離家鄉直線距離400公里的九江上空盤旋幾圈,然后頭也不回的向東飛去。即便這些小生靈每沒被組織起來上過幾何課程,不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近,寫在它們基因里面的本能盡依舊驅使著他們沿最短路線飛行。基于配種理論以及經驗而培養出來的強壯信鴿們不到半天就完成了400公里的距離。趙太尉當天就得到了來自湖口的消息。

  自從得知明教造反的事情,趙太尉心里面就有兩股沖動。一個自然是勞動者對勞動人民的深刻階級感情,另一個則是無神論對剿滅封建會道門的堅定決心。看了送來的文件中所寫的指揮員們希望對明教起義者們的殺意,趙太尉心里面對百姓的同情頃刻就占了上風。

  發出召開學社總社會議的命令,趙太尉就收拾東西準備開會,就有人送來一份文件。趙嘉仁打開一看竟然是賈似道的信。賈相公被流放嶺南,在信里面他向趙嘉仁請求‘乞骸骨’。

  乞骸骨意為請求使骸骨歸葬故鄉,回老家安度晚年。在大宋,這是那些身在異鄉的老年官員或者前官員的哀求。賈似道本人被流放廣南東路,據說賈似道被押送館鄭虎臣在押送途中殺害。據說鄭虎臣殺害賈似道原因是他家的土地在公田改革中被沒收。

  在趙嘉仁的這個時空里面,公田改革在某種程度上甚至獲得了成功,也沒有押送館半路殺害賈似道的事情。這位大宋前左丞相全須全尾的抵達廣南東路,并且在廣州城很舒適的住下。現在是1276年,賈似道已經6歲了。這個6歲的老頭子請求落葉歸根,能夠死在故鄉。

  以趙嘉仁與賈似道的交情,他并沒有非得為難賈似道的想法。不管別人怎么看待賈似道,趙嘉仁覺得賈似道是個政治家,他至少充分利用手中的權力去推行了政策。政策的目的也不是讓賈似道中飽私囊,而是為了拯救大宋的命運。

  但是趙嘉仁只是把信給收了起來。未來好一段時間里面,趙嘉仁得嚴厲懲處宋奸。如果對賈似道網開一面,只怕會出現有心人利用此事。

  趙太尉在面對賈似道的問題之時,新任的大宋錢莊大掌柜齊葉也正在接待他的堂兄齊榮。看著齊葉一身官服,齊榮心中莫名的感嘆。齊榮今年已經50多歲,以大宋的可預期壽命,齊榮已經談不上夭折。也就是說,他現在隨時死去都不稀奇。然而齊榮沒想到,他的堂弟齊葉居然真的做到大宋錢莊的大掌柜。

  當然,齊榮也沒想到,見賢錢莊居然成為大宋總錢莊旗下的六個加盟錢莊中的一個。加盟錢莊承擔著很多義務,譬如存儲交鈔,譬如回收廢舊交鈔,譬如兌換交鈔。然而加盟錢莊也有用權利,譬如可以用交鈔貸款,譬如得到大宋總錢莊的項目。背后有大宋總錢莊的支持,錢莊的資金來源再也不用擔心。

  “大哥,你來之前也不打個招呼。至少讓我請你吃頓飯。”齊葉率直的說道。他現在忙得跟小磨一樣轉個不停,根本沒有時間來招待堂兄。

  齊榮連忙答道:“五郎。我此次來也是為了工事,聽說咱們抓了不少蒙古俘虜。我這邊有人想用蒙古俘虜挖煤。”

  “那你得找煤炭廳。”齊葉立刻答道。他現在根本不想參與他本職之外的任何事情,大宋總錢莊其實不管貨幣經營,大宋總錢莊管得是貨幣發行。交子、金幣、銀幣、銅錢,大宋總錢莊要管理這些種種。趙太尉要求貨幣擁有‘制造’‘發行’‘流通’‘回收’的流程,大宗總錢莊就得負責這些業務。如此沉重的工作讓齊葉都快崩潰了。

  “煤炭廳,不知五郎能否帶我去。”齊榮按照傳統應答。

  齊葉‘呵呵’干笑兩聲,然后說道:“你堂堂見賢錢莊大掌柜,直接去見煤炭廳就好。有什么好怕的!”

  有了堂弟的指引,齊榮抱著有些不安的心情前去煤炭廳。雖然見賢錢莊與大宋總錢莊有合作,但是見賢錢莊還是私人所有。煤炭廳乃是大宋朝廷里面部門,乃是公家。私人面對公家總是有些擔心的。

  煤炭廳的官員并沒有齊榮想象的那么傲慢,聽聞了見賢錢莊名頭的之后有一位副廳長前來接待齊榮。雙方自報家門后,得知齊榮的堂弟是齊葉,煤炭廳的副廳長立刻就顯得更加親切起來。他笑道:“這都是自家人,卻不知道齊大掌柜有何貴干?”

  齊榮心里面高興,嘴上卻非常客氣,“我哪里敢要官府做事。只是聽聞這邊抓了許多蒙古軍的俘虜,在俺們福建有不少礦場,需要挖礦的人。特別是在龍巖探出煤礦,所以想問問能否弄到些俘虜到我們哪里挖礦。現在據趙太尉的規定,若是礦場沒有找到足夠礦工,就不能開工。”

  “齊掌柜想購買礦奴?”煤炭廳的人率直答道。礦奴這個詞是新出現的,不過即便沒有現代漢語,以漢字望文生義的特色,也能理解這到底指的是什么。

  齊榮連忙答道:“我想給一些人擔保,但是有規定,若是不能每年有足夠產量的礦場就不能開工。卻不知這些事情該如何應對。”

  “那個規定不能破。”煤炭廳副廳長斬釘截鐵的說道,“太尉當政后,咱們礦業廳和之前的那些礦場可不同。太尉要我們產量足夠,又不能要價高。想做到這些可不容易。”

  齊榮聽了這貌似推托的話之后忍不住心中歡喜。他之所以不敢為那些想搞礦業的人擔保,就是擔心那些人完不成產量。既然煤炭廳有同樣說法,想來他們是解決了問題的。

  “這位兄弟,若是你肯賜教,哥哥我絕不會讓兄弟虧了。”齊榮連忙按照規矩表示。

  煤炭廳的副廳長嘆口氣,“齊掌柜,我不是不肯和你談,只是有些事情必須得和你說清楚。不如這樣,你去找個叫梁康的兄弟。他會給你講里面的道理。”

  被踢皮球般從堂弟齊葉那邊提到煤炭廳,又從煤炭廳給踢到一個叫梁康的人那邊。齊榮對此頗感失望,不過他也不能直接反對,最后只能帶了禮物前往煤炭廳給的那個梁康的住處。

  那是個看著還算可以的院落,開門的是個拄著拐杖,少了一條小腿的男子。兩人一搭話,原來這位少了一只小腿,臉上有深深傷痕的男子就是梁康。聽說前來的是錢莊大掌柜,梁康也覺得有些訝異。把大掌柜擋在門外當然不合適,梁康最后還是把齊榮讓到家里。

  在客廳里面坐下,有女主人送上茶水。齊榮沒有喝茶,直接說道:“梁康兄弟,既然煤炭廳的副廳長都對你青睞有加,想來你肯定有什么可以教我。還請不吝賜教。”

  梁康嘿嘿冷笑兩聲,這才答道:“我沒想到殘廢之后反倒被人這么講。有趣啊有趣。”

  “卻不知誰傷的梁兄弟。”齊榮開始套話。

  “還能有誰?自然是韃子。”梁康憤憤的說道:“是那些被我們抓獲的蒙古軍俘虜。”

  宋軍抓到的俘虜就給送去了緊挨著倭國的島嶼,也就是后世被稱為‘軍艦島’的地方。最初的時候那幫礦奴干活還算是賣力,然而干了幾個月之后,這些蒙古軍俘虜就串聯起來暴動,想奪船逃走。最后暴動沒成功,讓這些礦奴倒是沖進了礦洞。

軍艦島的礦洞里面溫度在40度以上,每次下洞挖煤都讓這幫人感覺生不如死。既然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在洞里也待不久,礦奴就開始破壞礦洞。這下,本來準備等著那幫人在高溫下干渴致死的島上守衛沒辦法了,只能沖進去鎮壓,沒想到竟然在礦道里面被礦奴算計  講完之后,梁康指了指自己的殘腿,“若不是靠了其他兄弟相救,我整個人都得交代在那些礦奴手里。”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面前,齊榮就明白了使用礦奴的危險性。那些人好歹也曾經當過軍人,接受過殺人的軍事訓練,一旦被他們反噬就糟了。

  又問了一些問題,齊榮覺得梁康完全反對在礦洞這種地方使用礦奴。于是齊榮嘆道:“雖然有危險,可使用礦奴不是便宜么。”

  “便宜!哼哼!”梁康聽了齊榮的話之后忍不住冷笑起來,“便宜沒好貨!”

  看梁康態度如此激烈,齊榮也只能繼續問道:“若是在礦洞沒辦法使用礦奴,卻不知道在其他地方行么?”

  “看來齊掌柜還是不死心啊。”梁康嘲諷的說道。

  齊榮干笑一下。礦奴的價格與礦工價格相差太多,齊榮實在沒辦法選擇使用礦工。

  見齊榮賊心不死的模樣,梁康見齊榮送的禮物倒也很上心,他有些不屑說道:“哼!若是齊掌柜一定要用,我認識個人,你可以去看看他這兩天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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