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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狼之戰(十一)

  沒文化,真可怕。面對老爹,趙謙想起老爹說過的話。等他親眼看到眼前的‘狐貍’,渡過了大喜過望的階段之后,趙謙明白了老爹的意思。這世上活著的狐貍都沒有兩條尾巴,但是這世上有九條尾巴的狐貍。

  老爹趙嘉仁說過,‘你見到九尾狐,就知道那是九尾狐’。之前趙謙與工業部長羅大輝人交談,大家從九尾狐談到指鹿為馬,其實也是相同的意思。將一個不被人接受的結果強塞給別人,那是沒辦法服眾的。趙謙從來沒見到老爹做些不講道理的事情。現在他心中很是慚愧,覺得自己實在不成熟。本來簡單的事情被他想的復雜,復雜的事情反倒被他想的簡單起來。

  正準備說話,卻聽到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嘆。扭頭一看,卻見狐貍尾部那些樹上的白雪有一部分滑落下來。身為水利專家,趙謙覺得這很容易理解。倒春寒的雪可以下的很大,卻沒辦法長時間維持積雪狀態。就眼下這場雪,不用一天功夫就會消融的差不多。只有被風地方的地面上的積雪還能維持的稍微久一些。

  等雪停止跌落,趙謙又想說話,卻見老爹開始數起來,“一、二、三、四……八……九。哈哈。不錯。趙謙,沒想到你竟然能得九尾狐。”

  趙謙訝異再扭頭回去,就見別人也開始數起來。他自己也忍不住群眾心態,跟著自己的視覺效果開始數。數到最后,竟然真覺得原本八條尾巴,因為山景、林木、雪景的模樣變成了九條。

  這下趙謙呆住了。真有這回事?!

  “先王們尋九尾狐,本就是尋的機緣。所以不得的多,得的少。我記得哪位先王連續好多次來尋九尾狐,想來也是遇到大事,期待得到吉兆,幫他下定決定。”趙嘉仁朗聲講述著自己的看法。

  這也不是趙嘉仁的獨創,而是他看21世紀對于九尾狐討論的文章所講。古代先王生產力落后,只能靠春秋季節草木山土顏色比較豐富,這才能從各種自然環境的偶然搭配下看出九尾狐的模樣。也有可能是別的祥瑞的異獸。這種局面其實并不常見,加上后來生產力水平提升,期待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未必一件的自然景觀,還不如龜卜。這種尋九尾狐的行動就失傳了。留下的只剩下只言片語。

  趙謙不知道老爹的知識來源,他看著老爹,想著老爹話,心中有些慚愧。提到九尾狐,趙謙之前滿腦子想到的都是九條尾巴的狐貍。雖然也想過或許有什么地方看著像是九尾狐,卻真沒看過有靠譜的傳說。眼前的狐貍乃是眾多非人類因素交匯的結果,在特別的季節能看到特別的模樣。然而天意豈是凡人能左右,不然的話怎么會有那么多先王失望而歸。

  今日能‘得九尾狐’,趙謙竟然感覺不到開心。反倒讓趙謙感覺到羞愧。老爹這仙風道骨的心態,趙謙是真的自愧不如,甚至覺得自己追都追不上。

  “恭喜!”“賀喜!”高官們組成的人群中響起了喝彩聲。

  文官們直奔趙官家,工業部長羅大輝則直奔趙謙,伸出手來要和趙謙握手。趙謙有點不安的與羅大輝握手,接下來水利廳長、礦業廳長也和趙謙握手。原本一團的大宋高官很自然的就分化成了兩票人馬。

  秦玉貞看著‘九尾狐’,又看著丈夫、兒子、官員,心中百味雜陳。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如此。所謂祥瑞是帝王們最想看到的東西,出祥瑞能大大增加帝王們所謂天命所歸的神圣性。然而自己的丈夫嚴令地方不許上祥瑞,丈夫自己真弄出祥瑞的時候,卻真的是動了心思。

  讓秦玉貞覺得尷尬的是,親眼見到祥瑞卻是大宋人精們組成的一群人。這幫家伙們的想法,秦玉貞自己并不敢確定。本能轟動天下的大事,卻成了勾心斗角的場面,讓原本可以神圣的場面變得甚至有些滑稽。

  正在想,就見文天祥到了她面前,“圣人,你昨日所講,實在是令人欽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天地靈物,怎會輕易以真面目示人。臣佩服的很。”

  秦玉貞只能笑笑,表示出她的善意。她自己知道,那么說的中規中矩,完全是怕丈夫和兒子丟丑。當時她可沒想到丈夫的心思和心機與平日里大大咧咧有如此反差。不,或許是丈夫這種大大咧咧貌似什么都不以為然的表現,恰恰是趙嘉仁心中有城府的表現。便是現在,讓秦玉貞再來一次,她也不敢賭真的能‘得九尾狐’。更別說‘得見白狐九尾’。

  一眾人又觀賞一陣,因為沿途奔波也覺得累了。警衛團此時將營地移到‘九尾狐’附近,眾人就先回去休息。到了下午,因為融雪,原本的狐貍形態已經完全不成樣子。到了晚上,眾人再去看,看到的完全是一座普通的山,別說九尾,之前栩栩如生的狐貍形態也完全看不出。映入眾人眼中的只是一座平凡到再平凡不過的山而已。

  不過從老傳統來說,這恰恰符合天地靈物稍縱即逝,有緣者得之的說法。晚上,眾人開了酒宴。慶祝這次奇遇。

  趙謙很自然就成了宴會中的主角之一,理工男們紛紛大贊這次奇遇。對于這幫家伙來說,沒遇到真正有九條尾巴的狐貍,倒是讓他們更高興的事情。從小接受的思維訓練,特別是能夠經過重重考試,讓他們真正相信他們受到的教育。

  從理工男的教育中,今天所見的東西反倒是他們最能接受的結果。讓理工男們仰視的趙官家并不相信活著的狐貍有九條尾巴,更是令理工男們歡喜無限。而且理工男和傻瓜不是一碼事,這幫人都知道趙官家的想法,他們也樂于和趙官家的接班人,理工男趙謙親近。

  理工男們絕大多數都不喜歡灌酒,因為過度喝酒會讓他們感覺腦子不舒服。所以眾人最開始還說著‘大家隨意,隨意。’接下去喝著喝著就喝暈了。

  與這幫呼呼喳喳的家伙相比,文官們就顯得優雅的多。對于理工男的粗獷,文官很看不上眼,更重要的是他們實在是沒辦法和理工男們有共同語言。什么降水、樹種、氣候、統統距離文官們太遠了。如果按照理工男們所講,眼前的一切都應該是能解釋的,并且可以解釋的,也是他們樂于去解釋的。文官們不理解為什么要去解釋呢?還是用所有人都不能決定的‘自然規律’去解釋。

  所以文官們很自然的避開了那群理工男,開始吟詩作對起來。只是和趙官家吟詩作對,有點令文官們失望。按照道理,趙官家本人是進士出身,各種詩詞應該非常精通。偏偏趙嘉仁卻喜歡以‘太尉’自居,走的是武人路線。平日里極少吟詩作對。也偶然有氣勢磅礴的佳作,卻也是自己偶然寫寫。趙官家寫的最多的,反倒是那些理工男們能理解的各種說明文。

  只是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局面下,文官也不愿意糾結這個。于是各種詩詞紛紛出籠。倒也看著非常風雅。

  沒人敢灌趙嘉仁的酒,趙嘉仁自己也能保持冷靜,看著已經分化成兩部分的朝廷。端起酒杯淺酌一口,趙嘉仁心中高興。此次已經借了文官發動的反擊對軍隊開始全面人事更替,半年內第一波更替就可以完成。趙嘉仁準備繼續推動,希望兩年內將軍隊中各級軍官的平均年齡再降低四歲甚至更多。讓軍隊中的知識含量提高一大截。

  之后,純粹的舊文官體系也該壽終正寢。新的工程師治國的年代正式踏上歷史舞臺。趙嘉仁在中國的時候就很認同工程師治國,到了美國之后更是發現,在美國曾經偉大的年代,所謂的‘文科生’,其實是人文專家,這些專家都是完成數理化正規大學教育之后,再去學習文科。作為一個門閥寡頭政治體制,美國的上層非常重視教育,他們的子弟和被他們選拔出來的人物,都能用‘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來形容。野蠻其肉體,文明其精神。如果算上二戰那波美國藍血貴族,那是得當過軍人,并且有認真表現,才能被列入統治者后背名單之上。

  趙嘉仁期待隨著大宋的發展,真正的‘文科生’,而不是只是上了‘文科’的學生能夠成長起來。只是這話一個字都不能說。

  文官們也開始逐漸喝高,有人酒勁上頭,上來請趙嘉仁前來吟詩作對。趙嘉仁心情不錯,回憶片刻,拽過紙筆,俊朗的瘦金體在紙上刷刷點點的寫起來。

  趙嘉仁一氣寫完,再修改幾字,便拋下筆。文官們擠過來看,文天祥朗聲念道:“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讀完之后,眾人一時沉默下來。接著就聽文天祥大聲贊道:“好辭!好辭!詠梅之作,未見如此坦蕩之作。”

  這當然是好辭。抄襲者趙嘉仁心里面暗道。歷代對于梅花,都是凄涼哀婉。這首辭卻保持那個人一貫的豁達開朗,充滿活力和希望的心境。趙嘉仁之所以不想和文人吟詩作對,不是沒有能力胡謅,而是趙嘉仁知道自家心態。為了適應這個血與火的時代,趙嘉仁的心態已經不是一個建設者,而是一個破壞者。若是詩詞真能寫出趙嘉仁的心態,那一定是恐怖至極。也只有魯智深那‘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才是真正的模樣。

  理工男們聽到這邊喝彩,也擠過來看。雖然他們也在稱贊,不過明顯沒有文官們那樣的感受。熱鬧一番,大家都累了。酒席散去,各自休息。

  再躺倒在床上,秦玉貞湊到趙嘉仁身邊低聲說道:“可是辛苦了。”

  “呵呵。”趙嘉仁不想回答。他的確累壞了,此時想做的已經完成,他只想大睡一覺,然后拔營東歸。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這辭,官家到底想了多久?”秦玉貞輕笑起來。

  “怎么了?”趙嘉仁有了點興趣。

  “官家沒見到文官們各個歡喜么?他們可是從來沒見到官家能寫出如此言辭,只怕覺得官家要轉了性子。便是妾身也覺得訝異。當年妾身第一次見到官家,官家寫了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看上去可是高興的緊。”說起過往,秦玉貞甚至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這當然是好辭。抄襲者趙嘉仁心里面暗道。歷代對于梅花,都是凄涼哀婉。這首辭卻保持那個人一貫的豁達開朗,充滿活力和希望的心境。趙嘉仁之所以不想和文人吟詩作對,不是沒有能力胡謅,而是趙嘉仁知道自家心態。為了適應這個血與火的時代,趙嘉仁的心態已經不是一個建設者,而是一個破壞者。若是詩詞真能寫出趙嘉仁的心態,那一定是恐怖至極。也只有魯智深那‘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才是真正的模樣。

  理工男們聽到這邊喝彩,也擠過來看。雖然他們也在稱贊,不過明顯沒有文官們那樣的感受。熱鬧一番,大家都累了。酒席散去,各自休息。

  再躺倒在床上,秦玉貞湊到趙嘉仁身邊低聲說道:“可是辛苦了。”

  “呵呵。”趙嘉仁不想回答。他的確累壞了,此時想做的已經完成,他只想大睡一覺,然后拔營東歸。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這辭,官家到底想了多久?”秦玉貞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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