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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交出赤兔

  呂布緊緊的咬著嘴唇,心中有一種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憤慨之情。

  饒是他一直被世人稱為三姓家奴,但管一個不到二十的臭小子叫爹……這讓他如何能開得了口?

  堂堂飛將,焉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陶商其實也沒打算真的讓呂布這么叫。

  收一個四十上下的人當干兒子,活脫脫把自己的輩分弄的那么高,太惡心人了的說。

  “溫侯,你好像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可從來沒說讓你投降于我?在名義上,陶某乃是響應天子詔書討伐逆賊的漢臣,而你卻是亂臣賊子的爪牙,既使你投降于我,陶某又如何能夠跟亂臣賊子同流合污?……沒法像天下交待的。”

  呂布聽了這話,差點沒氣瘋了。

  上桿子主動投降別人,然后別人還不尿他。

  呂布的感情很受傷。

  “姓陶的,你安敢戲耍于吾!”

  呂布呲眉瞪目,怒火中燒,

  陶商微微一笑,道:“誰耍你了?陶某只是說了可以給你一條生路,可我沒說這條路是讓你投降,是溫侯自己自作多情的……好端端的,溫侯非要認我當爹作甚?你若是改叫做陶呂布,也著實是不好聽啊。”

  呂布的肺管子都要氣炸了。

  誰要認你當爹了!

  陶呂布又是什么鬼?!

  活了好幾十年,呂布第一次碰到這么一號惹人厭的人物!

  這小子,委實比李傕和曹操還要欠打!

  “你到底想怎么樣?”彌漫的煙霧對呂布來說,此刻已經變成了毛毛雨,完全沒有陶商給他的傷害更加巨大。

  “我答應放你一條生路,但沒說要你歸降!說實話陶某對你并不稀罕……溫侯今日若是想保住這條性命,只需要拿一件東西來換便可。”

  呂布心中的求生欲望再一次發動,適才對陶商的滔天怒意頓時化為無形。

  他喉結一動,咽下了一口吐沫,聲音顫抖的對陶商喊道:“你想要什么東西?”

  陶商的嘴角升起了一絲笑意。

  “拿你那輛紅色的法拉利來換你自己的命,怎么樣?”

  呂布使勁的扣了扣耳朵,有點沒太聽清。

  “什么東西?”

  陶商的笑容變的更加明顯了。

  “我要的——乃是溫侯坐下的嘶風赤兔馬也!”

  呂布的依稀間聽到陶商的話,不由的頓時愣住了。

  陶商的要求,比讓呂布屈膝投降,更讓他感到難以忍受。

  身為一個沖鋒陷陣,每日將腦掛在褲腰帶上的武將來說,坐下的戰馬就猶如他的生命一樣重要。

  特別是對于呂布這樣沒有經過什么義理教育,生來本性就是貪婪自私的人來說,嘶風赤兔馬簡直比他的老婆還要重要。

  姓陶的小崽子居然一開口就要他的老婆!

  呂布借著滾滾的濃煙,依稀的看著山下笑呵呵的陶商,平日里剛毅峻冷的臉,此刻卻變的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你……你要我赤兔馬干什么?”

  陶商不解的撓了撓頭發,似是沒明白呂布為什么要問出這么奇怪的問題。

  “還能干嗎?騎啊!”

  呂布勃然大怒。

  這廝居然要騎我老婆!

  沉默了一會,卻聽山坡之上,依稀傳來了呂布凄厲而悲憤的叫罵聲。

  “陶商!奸賊!汝這不要臉的畜生!侯爺招你惹你了?你居然一張口就索要本將的最愛!孽障!爾日后必然不得好死!”

  陶商站在山下,奇怪的轉頭看向裴錢道:“呂布這廝是不是有毛病,拿一匹馬換他一條命,這天底下哪里去找這么合適的買賣?我給了他這么好的一個機會,他居然還罵我?……這馬我不換了!給我加大火力弄死他!”

  裴錢笑著勸解道:“府君勿憂!武將對馬本來就是如同生命一樣,特別是赤兔這樣世間難尋的千里名駒,呂布一時難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陶商平復了一下心中的不滿,嘀咕道:“若不是為了滿足我的這個夢想,我今兒非得弄死呂布不可。”

  不僅是陶商,山腰上的呂布此刻也正在被人勸解。

  張遼急聲道:“溫侯,三軍將士皆乃溫侯之根基也!有并州軍在,溫侯便可馳騁天下,成就大業!萬萬不可因一時之急躁,而耽誤了大事!”

  高順亦是一邊咳嗽,一邊諫言:“溫侯欲成大業,何惜一馬耶?”

  呂布的雙眸赤紅,隱隱中似是還有一點淚水在眼眶中滾動。

  張遼扭頭看了看山間的火勢,焦急的跺腳道:“溫侯!時間不多了!還請溫侯速做決斷!”

  呂布咬牙器切齒,轉頭看向高順,嘶啞著道:“用你的陷陣營軍士,再組織一次進攻……打開山下的沖路,如何?”

  高順無奈的長嘆口氣,搖頭道:“溫侯,陶商適才拿著那個大破筒子喊話,聲音奇大,此刻三軍將士已盡知溫侯若是交出赤兔馬,便可保將士們一命……溫侯此刻若是不交出赤兔馬,試想三軍將士可還會為你奮勇搏殺嗎?”

  呂布聽了這話,渾身頓時的不由一顫。

  他轉過身去,看著那些此刻聚集在一起,彼此互相攙扶,眼巴巴瞧著他的那些并州軍將士……

  并州軍的三軍將士,望著呂布的眼神意味復雜。

  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戰意,陶商巨大的喊話聲已經讓他們找到了一線生機,而這一線生機在他們的眼中可以說是非常的容易。

  那就是呂布的嘶風赤兔馬。

  只要溫侯能把赤兔馬交給陶商,三軍將士就可以盡皆得到生還。

  并州軍士卒的眼眸中,內中極為復雜。

  那一雙雙齊齊看向呂布的眼眸,表述的意思非常明顯。

  其中的深意此刻猶如詛咒一樣盤桓在呂布的內心中……

  交出赤兔馬!

  交出赤兔馬!

  你特娘的倒是趕緊交出赤兔馬啊!

  呂布的身上頓時冷汗淋漓!

  這姓陶的著實是歹毒啊。

  他現在哪里僅僅是在謀算本侯的赤兔馬?

  他分明就是借機謀算我三軍將士的士氣和忠心!

  我若是不交出赤兔馬,三軍將士必然會以為本將重一馬而甚于三軍性命……如此他們哪還會心甘情愿的為本將賣命?

  別說是指揮三軍沖陣了,他們當中可能會立刻有人嘩變,搶馬下山向陶商投降!

  呂布此時此刻,方才醒悟到了山下那個一臉嬉笑的小子,究竟是有多么的了得。

  呂布的臉色變的煞白,打從他跟陶商喊話的那一個瞬間,他就已經被這個小子逼迫到了絕境。

  張遼也已經看出了并州軍士卒們此刻的情緒頗是不妥。

  “溫侯……此事,不可再拖延了,還請速做決斷!”

  呂布長長的嘆了口氣,一滴淚水順著這位馳騁天下的硬漢面頰滑落。

  今日,著實是令人終身難忘的一日。

  “文遠啊,士族中的公子,難道都是這么陰損的嗎?”

  張遼心有戚戚的感慨道:“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咱大漢的士族中人,早已是妖孽橫行,烏煙瘴氣,就跟此刻的這燒山煙火一樣。”

  呂布不甘心的轉向張遼,怒道:“可那姓陶的,不是號稱太平公子嗎?腦袋上頂著如此一個光鮮的名號,卻居然不辦人事……哪個混蛋給這小子封了這么個雅號!簡直是瞎了他的狗眼!”

  張遼猶豫了一下,緩緩回道:“是董相國封的……”

  呂布:“……”

  山下,陶商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大鐵喇叭。

  “溫侯,你考慮清楚了沒有?別以為你躲在山上,火勢燒不上去你就沒事了!惹惱了本公子,我加大火勢你照樣完蛋。”

  呂布聽著山下陶商的催促,知曉此事今日已是勢在必行了。

  但問題是……就這么折了赤兔馬,也委實是太憋屈了。

  不等呂布說話,陶商一指東面未被火勢波及的山道,繼續喊道:“呂布,東面的山路沒火,你一會把赤兔馬趕下來,我便隨即把在東西兩路的強弓硬弩撤走,并收兵回營,放你離去——陶商對天發誓,說到做到!”

  呂布深吸了口氣,卻是立刻被吹到山上的濃煙嗆道。

  “陶賊,本將若是先把赤兔馬趕下去,你若騙我不放我并州三軍,那又該如何?”

  陶商的眉毛隨即一挑:“什么如何?騙你就騙你嘍。”

  呂布差點沒被他氣吐血。

  這小犢子,欺人太甚了!

  陶商繼續慢悠悠的道:“呂溫侯,你現在已是必死至局,還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陶某以人格答應放你一馬,已經是對溫侯仁至義盡,至于信不信我,送不送馬,保不保命,全憑你一言而決!”

  陶商一番話說完,便放下了話筒,不在言語,只是靜靜的盯著山上的呂布。

  呂布讓陶商說的,徹底不會了。

  呂溫侯揚天長嘆口氣,回憶這輩子,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吃這么大虧。

  呂布緩緩的轉身,目視張遼,無奈嘆道:“文遠,關東水太深……我想回長安。”

  張遼急忙安慰呂布道:“溫侯此言甚是,關東遍地妖孽橫行,跟他們相比,西涼軍中簡直就是朗朗乾坤的盛世之軍啊……您趕緊把赤兔給他吧,回頭末將保護你星夜回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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