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山,其實說是月亮山,但是實際上這座山根本沒有名字,只是在h市邊上的一座小山,因為山上有塊大石頭長得像個圓球所以才被人稱之為月亮山,這個地方號稱h市十大都市怪談榜首位置。
傳說這個地方哪怕是白天來都極為容易出現鬼擋墻之類的東西,而且不止一個人在這里看到過所謂的幽靈,月亮山的半山腰曾經有個小村子,大概住著二十戶左右的人,但現在只剩下一堆被植物覆蓋的殘檐斷壁。
有人說這二十多戶是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也有人說住在這里的人都會因為各種原因相繼離世,而谷濤在來的路上倒也查詢了一下關于月亮村的事情,還真別說,這二十多戶人還真的是一夜之間死了個干凈的。
事情大概要從三十年前開始的,那時候全中國還沒開始改革開放,h市這個新興城市那會兒還是個閉塞的小縣城,四面環山不說還交通閉塞,月亮山當時只不過是群山之一,一點都不起眼的那種。
那時全國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自然村落,幾戶、十幾戶散落在山間路邊的那種,他們的生活保持著相對簡單原始的狀態,有一年冬天大雪封山結束,當時的鄉干部在開春之后準備去給這種偏遠地區的群眾送種子、口糧時,卻發現整個月亮村的人全部死亡,在當時甚至成為了全國震驚的大案,但后面卻不了了之,沒有后續處理也沒有任何關于這件事的記載和報道。
因為案發的時間剛好是過年,所以幾乎月亮村里的所有人都是被團滅了,只剩下一個當時十五六歲的女孩幸免于難,但好像也已經瘋了,一直住在精神病院,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查了?很離奇對吧?”何玉祥笑了笑:“當時這件事是我師父和辛老頭解決的。”
“我師父?”
“對啊。兩個玄門宗師聯手才壓下來。”
雖然沒有見過自己那個便宜師父加便宜老丈人,但是從信息碎片整理起來其實看出來的,他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師,不管是道上的人對他的尊重還是辛晨對他的描述都可以看出來。而且他的筆記自己也是看過的,一輩子活得相當璀璨的一個人,即使在萬惡的某大革命時,那些紅小兵們都不敢踩他家門框,上一代這一片的地仙傳承。
而從何玉祥身上看出來,這個家伙的師父也絕對不是個弱雞,先不說是跟辛晨齊名的虎冢,就光說是何玉祥這一身的本事就絕對不是一個泛泛之輩能教出來的,而何玉祥說月亮山上的事居然是這兩位大師一起聯手解決的。
這得是多大的事?
車停在雜草叢生的月亮山上,何玉祥拿出了一捆黑色的線一摞紙錢和一個鈴鐺,他先把黑線捆在山下的一棵樹上,然后拿著紙錢走一步撒一張,撒一張鈴響一聲,看上去頗有儀式感的樣子。
“走上去大概要一個鐘頭,剛好我給你講講月亮山上的故事。”何玉祥對旁邊的谷濤說:“三十年前的事了,知道的人不多。”
“我剛才查了一下我師父的日記,沒發現有這事啊。”
谷濤在外面倒是也會把六子的爹叫師父,反正都無所謂了,不是師父就是岳父,怎么都拋不開這個關系了,所以怎么稱呼都隨意就行了……
“我師父的日志上也沒有,他們絕口不提啊。”
放著線撒著錢搖著鈴的何玉祥嘆了口氣:“因為這個月亮村,該死。”
“他們不提,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何玉祥倒是一點都不謙虛:“我師父佛道雙修,佛門有個能耐叫醍醐灌頂。這不,他給我灌頂的時候沒想太多,就不小心把這段記憶一起給傳給我了。”
“灌頂我是沒聽過,灌另外一個地方我倒是知道。”
“乖,佛家弟子面前,不開黃腔。”何玉祥咳嗽了一聲:“你還聽不聽了?”
“聽的。”
“其實要換成別人,我是不會說的。不過你是辛大師的弟子又是三兒的教官,我們之間頗有淵源,所以告訴你也沒關系。”
谷濤回頭看了一眼,他驚訝的發現何玉祥所灑下的紙錢居然沒有落地,反而是像蝙蝠一樣隨著他們一路前行,山風很涼,紙錢凌空飛舞,飛上一陣就會有一張紙突然燃燒起來。
“那是收錢,這叫買路錢,我們走了他們的路,就得給他們買路錢。”
“規矩真多。”
“不管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不管自己多強大,對天地的敬畏不可少。”何玉祥慢慢閉上了眼睛:“關于月亮村的事,還得從1978年開始說起。那個時候這里還是一片荒蕪,根本沒有h市存在,這里的人去最近的鎮子要步行一整天,全是山路,交通極不便利,村子自然閉塞的很,也沒人讀過書。”
“因為閉塞、沒讀過書,所以愿意嫁來這里的女人特別少,一個村子生了女兒都巴巴著想嫁出去而兒子只能一輩子在山里受窮受苦,久而久之,這個村子的幾十戶人都變成了大齡的光棍,只有那么一兩戶人家有幸能娶上老婆,生下孩子。那個年代你懂的,女性地位很低,對他們來說就是個生育工具。所以到了78年那會兒,村子里最后的三個女人也結伴逃跑了。”
不用說,二三十戶,怎么都得有七八十號人吧,七八十個人里只有兩三個女人,谷濤用屁股想都知道這個村子是得有多臟了,但為什么會一夜之間全滅呢?這個可是有趣的課題。
“后來,在78年冬天的時候,有個女人在大雪封山的時候突然出現在月亮村的村口。她當時應該是快被凍死了,不過倒是被那個村子里的人救了下來,之后的事就不用我說了吧?他的身份已經不可考證了,但師父說她一定是個城里的女孩,當時最多也就十歲,至于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這大概就是個迷了。后來她懷孕了,父親是誰這種事就不得而知了。當時全村的人都在爭這個孩子,誰都想要給自己留個后,后來男人們就打起來了唄,后來這里的村長,不是國家任命的那種,就是他們選出來的村長干了一件簡直莫名其妙的事,他可能認為這么爭下去沒有意義,所以直接沖進屋子把那個女人拎出來用刀給剁了,他之后把那女人的肉用鹽腌起來,當儲備糧。你懂儲備糧什么意思吧?就是冬天時候用來吃的。”
谷濤撇撇嘴,雖然這個家伙講的時候語氣平淡也沒有什么很夸張的形容,但稍微腦補一下就可以看到當時的那種血腥和殘忍,還有那個女人被殺時的絕望和憤怒,按照這么說的話,這個村子死干凈真的不冤。
“這時候已經是79年了,快要入冬了。那個女孩被剁開的時候,孩子其實已經是活的了,但沒多久也死了。你應該知道這種死法的人,說怨氣沖天一點都不過分對吧,當冬天再次到來的時候,大雪一如既往的封山了。儲備糧也就起了作用,難得有肉吃嘛,他們也不管是不是人肉,反正所有人都吃了。但就在新大的時候,那個女人再次出現在了這個村子里,她挨家挨戶的進去,用手把他們的心臟摳出來。唯一幸免于難的是村長的侄女,她是唯一一個試圖去救那個女人的人,還經常給她吃東西也沒有吃她的肉,所以她幸免于難了,但也嚇瘋了。”
“等春天化了凍之后,鎮里的干部過去慰問,一過去當時就嚇死兩個,是真的嚇死,心肌梗塞,整個村子的人都被掛在樹枝上,都被切成了片,一片大概半斤重,整個村子都充滿了腌肉的味道。而且即使是山里冬天沒東西吃的狐貍、刺猬、老鼠和烏鴉都沒有去吃過這些肉。整個村子唯一的活人就是那個小女孩,而這一個月她全靠那些人的心臟活下來的,問她什么她都只是笑。”
“好了,我沒有刻意嚇人,只是在陳述而已。反正就是這么個事,我師父說這是山神干的,你師父說這是厲鬼干的。后來證明,真的是厲鬼干的,我這些年每年這個時候都要來拜她一次。”
“她為什么不肯安息?”
“我哪知道。”
“你不問問?”
“我問她也得理我啊。行了,差不多了,我要借她的怨氣,來定位那些要出來作怪的東西了。”何玉祥抬頭看著山頂的一棵歪脖子樹:“你上去之后,不要說話、不要提問題、不要做承諾,切記切記。”
谷濤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是摸著下巴思考著關于剛才的那個故事,雖然這個事情聽上去像是胡編亂造的,但根據這些年收集到的情報,很多大部分人聽上去都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實是真的存在,別說三十年前了,就是現在都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比如那部反派勝利的電影嫁給大山的女人里描寫的故事,還有許多不被常人知曉的陋習,有些陋習簡直殘忍到可以稱之為反人類。
“真的是愚昧啊。”
“嗯。”何玉祥點頭:“就是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