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坐在陰影中，咀嚼著檳榔，手中拿著手機，屏幕上是谷濤給他的資料，他的手指上下翻動著，看得仔細。
“這是私事。”
谷濤抿了口茶水，像老干部似的低沉語調讓王磊聽得心里一沉。在一起工作也有一段日子了，王磊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家伙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是要殺人了。雖然不知道資料上的這個人跟他有什么關系，但王磊知道這一次這個整天嘻嘻哈哈的小子是真的憤怒了。
“證據，我們需要證據。”王磊搖頭，把手機扣在桌上：“天衣無縫。當然，你也可以直接動手。”
“那我跟他們有什么區別？”谷濤輕輕笑了一聲：“我要你來不是讓你跟我說我可以動手，我難道不知道嗎？”
第一次！第一次出現了這種明顯上級對下級的口吻，王磊心里頓時明白了谷濤的意思，他點點頭：“我明白該怎么辦了，這件事我來辦。”
“一起。”谷濤起身：“先從醫院入手，明早啟程。”
“明白。”
送走王磊，谷濤坐在辦公室整整一夜，他一個人在電腦上玩著死胖子沒通關的游戲，生生打了一整夜才把存檔存好，默默起身吃了點東西，然后來到了基地的門口。
王磊這時已經等在那了，他的身邊還跟了兩個看上去很精明的年輕人，谷濤見過幾次，這都是他從老東家那挖來的年輕人才，重點培養的那種，高智商、高情商、高學歷還心狠手辣。
按了一下手表，小車慢慢從車庫里自動開了出來停在他們面前，谷濤拉開車門往后座一坐：“還要我請？”
王磊看了看旁邊的一個年輕人，他立刻會意，坐上了駕駛位發動車子：“領導，我們已經初步做出了計劃，也鎖定接受死者的那家醫院，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最好秘密帶走他。”
“好。”谷濤坐在后座應了一聲：“走吧。”
車子上了高速之后，谷濤就開始閉目養神，全程一言不發。而看到這樣的谷濤，王磊是真的害怕，都說老實人的爆發很可怕，可其實逗逼的沉默也是很滲人的，谷濤是個話嘮來的，他有時候沒話找話都要嗶嗶一下午，可現在他這種狀態，相當詭異。
車程大概六個多鐘頭，他們到達那家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一行人修正一番，吃了些東西之后，就進入了醫院，而來到急診之后，正好看到那個被鎖定的醫生從一間病房里走了出來。
王磊使了個眼神，兩個年輕人快速的圍了上去，他們堵在那醫生的面前，拿出證件晃了一下：“協助調查。”
那醫生當時就愣了一下，剛想說話，但卻發現兩把手槍已經頂在了他腰上。
“想試試真假嗎？”
都到這份上了，沒幾個人有種不配合的，所以很快他就被帶到了谷濤面前，而谷濤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就轉身朝外走去：“帶走。”
車子一路往東走，一直來到了郊區一個廢棄的老碼頭中，幾個人把那個已經被塞住嘴的醫生從車上拖了下來，拖入了破敗的房子里，谷濤最后下車，慢慢的跟了上去，拿了張破椅子跨坐在他面前，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塞進嘴里。
“去年十二月十六日晚上七點十五分，你是不是接收了一個墮樓的傷者。”谷濤拿出證件拍在他臉上：“你可以不說實話，但如果讓我查出來你說謊，你死定了。”
那醫生的臉色蒼白：“是是是，我有印象……是墮樓的。”
“哦？”谷濤抬起眼睛：“是嗎？”
“是……是的。”
谷濤不再說話，只是從后頭拿了一個高壓包并把線接在兩個鉗子上，在兩個鉗子接觸的瞬間，發出啪啪的電火花。
“你是醫生，知道這種電壓會讓人瞬間大小便失禁對吧。”谷濤把一個夾子夾在他的左手上：“你還有三十秒機會。”
“真……真的是墮樓。”
“真好。”谷濤咬牙切齒的把另外一把鉗子按在了他的脖子上，瞬間電流通過，他渾身抽搐了起來：“那之后的二十萬呢？有人匯錯款了嗎？”
醫生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全是汗：“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私設公堂！我要曝光你！”
“你還真懂呢。”
王磊走上前，一圈把他從椅子上打翻在地，然后一只腳踩在他臉上：“那你試試看，我們今天能把你帶出來，就沒擔心過這點事，反正你今天要老實說了，這事就算過去了，那二十萬什么的，我們也就懶得追究了。要是你不說，反正有別人會說，你么……哪的黃土不埋人呢。”
那醫生哆嗦了一聲，然后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嚎了起來，而谷濤根本懶得搭理他，對身后的那兩個小伙子說：“不管怎么樣吧，打一頓再說。”
揍人是一件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其實在挨揍的過程中，醫生已經嚷嚷著什么都說了，但谷濤卻沒有任何一點停下的意思，直到他被打得氣息奄奄，差不多小命就要交代在這的時候，谷濤走上前往他嘴里塞了一塊死螞蚱味的能量補充口糧，然后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扔在桌上。
“說吧。”谷濤拍了拍他的臉：“我的耐心有限。”
“是……是是是，我說我說……”迅速恢復神志的醫生結結巴巴踉踉蹌蹌的說道：“那天我值班，然后晚上七點多的時候，突然有兩個人抬著一個人進了急診室，然后說是跳樓了。我就趕緊過去看了一下，當時被抬來的人的腦袋都碎了，臉都沒了。”
谷濤在旁邊瞇著眼睛，牙齒咬得吱嘎吱嘎響。
“我就檢查了一下，但發現……發現……”
“發現什么？”
“發現其實他在跳樓之前就已經……已經死了。”醫生仰起頭看著谷濤：“真的，我保證他跳下來就已經死了。”
“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醫生深吸一口氣：“我剛要把這個情況上報，就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找到我，說給我一筆錢，這件事讓我就當跳樓死亡處理，說就算發現也只是工作失誤……但如果我要亂說話，他說讓我小心我兒子。”
谷濤點著頭看了王磊一眼，王磊領會意思，蹲在那醫生面前的說：“剛才我已經錄像了，現在么最好是你能配合，別給我們惹麻煩，不然你懂的。”
“我知道……我知道。”
“行了，松開吧。”王磊一招手，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三百塊錢：“請你吃飯。”
扔下這一聲，谷濤一行人來到了這邊的公安局，他們走進去的時候，門口的警衛還想阻攔，但卻被王磊給呵退到了一邊，直到值守的人員下來確定身份之后，才算緩解了一點緊張的氣氛。
“我來這查一個案子。”谷濤面對值班人員：“給我調取資料吧。”
“這個……需要我們領導……”
“放狗屁。”王磊在旁邊叫著：“你要不要叫你們領導過來聊聊？”
“不用不用……我先給幾位查。”
很快，胖子的死亡證明就出現在了谷濤面前，而上頭記錄的也確實是高空墜落身亡，但根據那醫生的話，連他一個急診醫生都能看出是墮樓前死亡，法醫不可能看不出來。
“給我把負責這個案子尸檢的法醫傳喚來。”谷濤往椅子上一坐：“立刻，馬上。”
值班的警察不敢怠慢，連忙走了出去，而出去之后他給他的上級打了電話，不多一會兒分局的局長匆匆趕到，而當看到谷濤的證件之后，他一頭的冷汗都下來了，連忙的過去又是打招呼又是詢問情況的，還連呵帶罵的讓下頭的人把那個法醫帶過來。
很快，法醫被帶了過來，他的心理素質顯然要比之前那個急診醫生好很多，坐在審訊室里神色如常。
“這個案子是你寫的尸檢報告吧？”谷濤把報告扔到他面前。
“嗯，是我。”法醫只是看了一眼便承認了。
谷濤點點頭：“那你知道你這個行為算什么嗎？”
“知道。”法醫苦笑一聲：“濫用職權、作偽證、瀆職。”
“很好，沒讓我費勁。說吧，他的真實死因是什么。”
“肺部有大量積水、血氧含量很低、手部指甲因掙扎斷裂、后頸處有壓淤，應該是被人按住脖子溺死在水中。”
“很專業。”谷濤眼睛里寒芒一閃：“為什么一上來就說實話。”
“這些日子。”那法醫深吸一口氣：“我太煎熬了。”
谷濤笑了一聲：“可以，你現在還來得及，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法醫點頭：“我知道該怎么把事實陳列出來，而且我還記得是誰跟我進行接洽的。”
而在輕松的得到胖子的真正死因之后，谷濤坐在外面的沙發上久久不能言語，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被人淹死在了水池里，他現在真的是想殺人，手癢，難受。
“薩塔尼亞，天基……算了。”谷濤搖頭：“繼續查吧。”
正在這時，王磊從外頭走了回來，手上拎著一杯咖啡還有兩個漢堡遞給谷濤：“你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吃點吧。”
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到了凌晨一點多，谷濤松松垮垮的坐在沙發上：“前面的都是很輕松的，后面就麻煩了。”
“不麻煩，現在有兩個人的供詞，什么都簡單了，順藤摸瓜唄。”王磊坐在他身邊：“我第一天當警察的時候，就設想過這種情況，其實沒有那么難的，明天看我的吧。”
兩個人沙發上聊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王磊和谷濤帶著人直接奔向了胖子生前工作的地產公司。
還別說啊，現在干房地產就是有錢的很，市中心最繁華的寫字樓，一整棟都是他們的，厲害的不行，不過因為當地公安局的配合，各種手續都齊全了，王磊下車就直接帶著人闖了進去。
“幾位先生，請問你們找誰？”
前臺小姐攔住了王磊的路，而王磊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把證件掏出來展示了一圈：“請協助調查。”
在王磊跟前臺小姐接洽的時候，就有人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經理，很快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匆匆的跑了下來，滿臉笑容的說道：“這是怎么了？”
王磊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逮捕令：“抓人。”
當總經理看清楚逮捕令上的名字之后，他顯然愣了一下：“許總？他怎么了？”
“你跟嫌疑人是什么關系？”
“同……同事。”
“那我沒義務告訴你。”王磊朝身后的年輕仔一招手：“拿人去。”
很快，在保安的帶領下，一個四十多歲、西裝革履的人被從樓上帶了下來，王磊看了他一眼，輕輕笑了一下，然后轉身對總經理抱拳：“告辭，我們還會回來取證的，請多多配合。”
而看到副總被帶走，總經理的手微微的哆嗦著，然后掏出電話撥了出去，然后躲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小聲說道：“李董，出事了。小許被警察帶走了，是是是……我明白了，二少爺那邊……好的好的，我不過問了。”
城郊富人區。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放下電話，微微有些肥胖的他，因為痛風的折磨已經很久沒有能夠正常的出門了，生意基本都交給自己的兩個兒子打理，而今天一通電話卻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阿城，把老大老二都叫來。”
“老爺，二少爺還沒起床。”
“讓他滾下來！”
“是！”
管家剛上樓，剛剛在外面運動完回來的李家老大就擦著頭發來到了客廳，把一袋素包子放在老爺子面前：“特意給您買的老陳家的菜包，您這是怎么了？突然發這么大脾氣。”
“唉……”老頭閉目搖頭：“小楓啊，以后爸要是不在了，你可得多關照一點你那個弟弟啊。”
“大清早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楓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您臉色不太好。”
“還不是那個小兔崽子！”老頭用力的把拐杖戳在地上：“真的是沒事找事。”
而這時，樓上突然傳出憤怒的吼叫，還有砸東西的聲音，乍一聽還不知道上頭在干什么。
“你去叫他吧。”老頭指了指樓上：“別讓那個小畜生為難阿城。”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