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兵面露慘笑:“一切只是公平交易,我幫你們跑腿,得到報酬,自問也從沒欠過你特事處人情,說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他的面色青白,似乎已經做了某個決定:“雖然我熊兵爛命一條,但也明白道理,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倒是你,身為帝國特事處公職人員,暗地里對付人家孤兒寡母,很讓我瞧不起。”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不想活的。”顧君武被氣笑了。
他眼中兇光直冒,“真是蠢貨,不就是讓你把蕭家母女帶走,引出蕭南嗎?這有什么難的?他們一家又不會防備你。”
“你不懂。”
熊兵輕蔑一笑,手中握緊闊劍,額上汗珠滾落,氣息又變得強悍,“來吧,想讓我束手待斃,是不可能的。”
不等顧君武發動,他倒是首先前跨一步,嘴角溢血一劍斬出,慘烈決絕。
空氣中似乎生出濃郁的血腥味。
這一劍有進無退。
蕭南倒是認得,正是瀝血劍館三大殺招的最后一招拼命招式,“血染山河。”
爆發全身氣血力量,孤注一擲。
“不知死活。”顧君武嘴角帶著一絲嘲諷。
自己二品練筋力量,舉手投足兩千多斤力量,區區一個連武者實力都沒有的高中學生,也學人玩什么決死沖鋒?
真是好笑了。
他雙手一錯,十指次第屈伸,綻開如蓮花。
左手倏的向前一拿,搭在嗡嗡顫鳴斬來的長劍之上……
咣……
長劍應聲而飛。
而他的右手,卻隨著前沖之勢,化為虎鷹之形,扣向熊兵的頸項。
看那凌厲風勢,這一把捏下,熊兵肯定是頸骨斷裂的下場。
顧君武鼻翼張開著,呼吸變得緊促,臉上泛起獰笑。
右手五指觸及到熊兵的脖頸皮膚,心里很是快意。
他一直喜歡看到別人臨死前的絕望眼神,也喜歡用“分金手”捏斷別人的脖子,這種感覺比起洞房花燭來還要暢快三分。
正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空氣中微微的濕潤……
和暖夏夜,竟然無端端的多了一分凄冷。
“不好。”
他眉心一冷,心臟狂跳,就要側身躲閃。
背心劇痛,一點寒光已經透過胸前,直接穿了出來……
這時候,耳中才聽到轟隆隆的雷鳴之音。
顧君武前伸的手掌五指仍然彎曲成鉤,身體卻已經僵住……他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胸口,那里已經出現一個大洞,心臟破碎成泥。
透出胸前的鋒利雪亮上面,層層疊疊菊花紋路,格外惹眼。
“蕭南……”
顧君武噴出一口鮮血,費盡全力扭轉頭顱,就看到一雙淡漠雙眸,“你竟然敢殺我?”
“廢話……”
蕭南抽劍回來,看著顧君武軟軟垂倒,才好笑的回答:“我為什么不敢殺你,在醫院之中,你暗算于我的時候,就已經想宰了你。”
你有一個厲害哥哥,但也要找得到人才行。
蕭南暗暗在心里補了一句。
論毀尸滅跡,他自問不算行家,但也不是生手。
這個世界武道興盛,高手眾多,自己再布下一點迷局……相信,就算是特事處和城主府這等勢力,也很難找到是誰下的手。
當然,首先要熊兵幾人不穿幫……
他先前聽得滿腦子怒火,顧君武這家伙自從血祭事件之后,一直并未死心,竟然誤打誤撞的猜到自己得了神性。
也不知他為何不敢直接針對,反而曲曲折折的要對自己的家人動手。
還異想天開的逼迫熊兵以同學身份掩飾,不引人注意的暗中行事。
這種行為,已經觸及到蕭南心中底線……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先殺了再說。
“說吧,出事了,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蕭南看向熊兵,問道。
他一劍刺死一位二品煉筋高手,就象沒事人一樣,看得熊兵眼睛直突。
“你……你的實力?”
“別管我的實力了,偷襲知道不?你那天跟著去四季劍館學劍,難道還不明白細雨斜到底是什么樣的劍法?”
蕭南隨意糊弄。
其實也不算全是假話。
四季劍這套劍法很古怪的。
你沒練出其中真意的時候,那就是一種劍舞,很好看,殺傷力一點也不足。
尤其是在正面攻堅之時,更是柔美得讓人心痛。
也正是因為這個特點,在元江城才收不到多少學員,也沒有什么聲名。
但是,只要明悟其中真意,體味到春意生機之后,蕭南就發現,這套劍法其實走到了另一個極端。
春之三劍就如春光普照,不會給人帶來半分威脅,卻能不知不覺中取人性命。
看起來是生之劍,換個方向來說,練到極處,就是死劍。
偷襲暗算埋伏,用這種劍法是最好不過的了。
正所謂春風春雨潤物無聲……
以蕭南的豐富經驗,躲在一旁暗暗偷襲。莫說是二品,就算是三品煉骨,也要吃不了兜著走,狠狠的吃上一個大虧。
他既然出手,就再不留情……
一劍刺穿顧君武,劍上蘊生雷霆真意,直接震毀對方心臟。
連反撲的機會都沒留給這位特事處官員。
二品煉筋的實力,說起來并不算太高,動不動也有兩千斤以上的力道。
真的拼起命來,可是麻煩得很。
而蕭南,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
聽到蕭南的回答,熊兵摸了摸后腦勺,露出招牌式的憨笑,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自從白天見過蕭南劍破暴猿傀儡之后,他就已經不想多猜測什么了。
無論對方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底牌,實力到了哪個等級?
這不重要。
他走了幾步,撿起被打飛的闊劍,返回顧君武的身前。
運轉氣血,用瀝血劍式,在他的胸前傷口處刺了七八劍……直至那傷口血肉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才停下手來。
蕭南在一旁靜靜看著,突然開口道:“你要離開元江了嗎?先說好,那幾個小家伙,我是不會幫你照看的,你帶著一起走。”
“你猜到了?”
熊兵滿臉訝然。
他偽造傷口,并留下獨特手法,自然是想把殺死顧君武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去。
實際上,他也的確是脫不了關系。
那處房屋墻壁破損,還有地面有痕跡更有鮮血,一時半會,怎么也清理不干凈的。
特事處處長顧君實或許不會很快發現自己弟弟身死,但卻瞞不過太長時間。
蕭南不屑道,“不要總把別人都當傻子,你以為扮成這個傻樣,就會占便宜?這一次,我要是來遲一步,想想什么后果?”
見熊兵滿臉不好意思,蕭南也不再說教,只是奇怪問道:“我不記得高中兩年多時間,咱們有什么交情,為什么要幫我?”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熊兵定定看著蕭南,眼中有著一絲炙熱,“有些事情不能做的!我不想永遠生活在暗處,象只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光明。
再說,我還想著考上武道大學,從此踏上人生巔峰呢。”
他還有件事沒說,那次武技測試之后,蕭南對他提過性格和天賦的結合,建議他好好考慮一下修練路線的問題,讓他很是觸動。
從小到大,還真沒什么人對他說過類似的話語,也沒人關心他。
他其實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與幫助,因為沒人懂得自己。
多年的困苦掙扎,努力修練,內心深處的自卑和自傲,其實已經牢牢刻在了骨子里。
有那么一刻,熊兵懷疑,自己是不是找到了知己?
在茫茫人海之中,有一個明白自己內心的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