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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千言萬語不如打上一場

  趙云面色大變,只覺這槍一往無前,前方就算是一座山峰,也可能會被一槍貫穿。

  那股殺戮征戰的血腥味直撲鼻端,差一點影響到了自家心志。

  “這是張翼德的桓侯槍。”

  趙云腦海里只閃過這個念頭,就見直刺咽喉的那一點金芒,突然間晃動了起來,晃出一個臉盆大小的光圈,正好把自己的銀槍攔擋劈了開去。

  金槍有如游龍,用一種詭譎靈動的姿態,穿過防線,輕飄飄的就落到了自己的肩頭。

  輕若鴻毛,重若泰山。

  喉頭森冷如冰,肩膀一沉,巨力壓下,趙云差一點連人帶馬撲到在地。

  好在,那槍鋒只在他的肩頭停了一瞬間,就嗖的一聲收了回去。

  蕭南笑道:“趙將軍,承讓了。”

  這一招三式,清楚明白,就算是遠遠觀戰的一些小兵都看懂了。

  先是以霸王槍的山崩之勢崩開梨花槍,再以桓候槍的虎撲之勢當頭刺落。

  在趙云用盡全身解數抵擋的時候,猛虎化為游龍,一穿而過。

  若非手下留情,這最后一槍落點,應該就是趙將軍的咽喉所在。

  “只是兩馬交錯一個回合。”

  山上眾位江湖高手,越是實力強,越是能感覺出剛剛對戰的精妙。

  葉問天當即嘆息了一聲:“以猛對巧,舉輕若重,如山峰傾頹,無法可擋,果然是能夠從金兵大陣之中殺進殺出的人物。光這一手至剛至猛的槍法,天下已難逢敵手了。”

  “會不會太過譽?”上官英老當益壯,眼里閃過一絲不服氣。

  若說終南神劍比自己稍稍強上一籌,他是承認的。

  但是,如果說那沖陣的武將也能勝過自己,那是打死也不肯相信了。

  或許打仗沖陣比不上對方,但生死當面,不限手段的話,他自認為一身登萍渡水的輕功和開山裂石的掌功,應該比對方還要強上一點。

  “繼續看吧,我就說梁興當家的也開始忍不住見獵心喜了吧。”葉問天一點也不想跟身旁老頭爭論。

  人家說老小孩老小孩,上官英年逾六旬,卻仍然性如烈火,凡事喜歡爭個高低。

  與他爭論,那肯定贏了也是輸了。

  寥寥幾句話時間,趙云已經神情黯然的拔馬退開。

  他神情有些落寞……

  平素里自問屬于絕頂戰將一員,遇到金人最厲害的武將,也不怵半分。

  尤其是自豪于祖傳的暴雨梨花槍。

  他覺得如果公平對戰,即算是有人能勝過自己,不到百招以上,根本就不可能。

  “辱沒先祖啊,這輸得也太難看了吧。”

  他心里有些難過,倒是沒有失了禮數,坐在馬上行了一禮,神情比先前更嚴肅一聲,顯然是多了幾分敬重。

  正待說上幾句找個臺階下,就聽到身后一聲暴喝。

  “楊將軍好槍法,也接梁某一刀。”

  喝聲如雷,馬踏流星,一道刀光盈盈丈許,劃空留痕。

  “驚艷一刀。”

  這一刀從蓄勢到出刀,斬得天空悶雷殷殷,空氣都被斬出長長透明波紋。

  給人的感覺似乎見證了千古興衰,有著歷史的滄桑。

  刀光掩映之中,梁興面色血紅,發絲如針根根聳立,全身骨頭喀啦啦爆響,身上筋絡如同蜂鳴。

  人與刀合,刀馬如一。

  威勢無兩。

  “好一式春秋刀法,直如關二爺重生。”上官英老爺子拍掌大笑。

  蕭南漫不經心的眼神陡然變得鋒銳,長長吸了一口氣,氣血沸騰中,心情也變得興奮起來。

  “這種爆發式的攻擊,的確是有著獨到之處。”

  他心中轉著念頭,手中金槍卻是毫不猶豫彈起半空,金光一動,有萬千花瓣零落。

  槍芒閃爍間,他連人帶馬,都化為一團金色絲網光幕。

  那驚艷一刀春秋斬,落到光幕之上,就如落在細雨紗帳之上的蚊蟲。

  不能寸進。

  刀芒前沖,其力無窮,槍勢輪轉,梨花如雨。

  “好。”看到眼熱處,趙云在旁大聲喝彩。

  只有他最是明白,這套梨花槍美到極處的森冷艷麗。

  “接下來應該就是借力反彈,槍化流光了。”

  他是這樣想著,眼前卻看到冰天雪地,朵朵梅花盛開。

  沒有什么一線流光,也并不顯得陰柔刻骨。

  那槍花轟的一聲,就擴展范圍,化做一片花海。

  他甚至看不清楚對方的槍刃到了何方,只覺眼前萬花迷亂,心意模糊。

  還沒等他看得明白,萬千槍花徐徐消散在空氣之中,眼角還留著殘影,就見一柄金槍有如農夫手里的鋤頭,君王手里的印璽,自然而然的破開那道歲月春秋刀芒……

  一槍點在梁興的胸甲之上,稍停即收。

  “最后這一槍是郭子儀的汾陽槍法?”

  梁興眼神怔忡的低頭看看自己胸甲之上的那點白痕,悵然若失。

  只覺得剛剛這一槍竟似如同日升月落,比起當年傳說中的郭令公來,竟似還要強上三分。

  “應該是前面的梨花槍和梅花蓄勢,最后轉為汾陽槍。以極巧之招化為極猛之力,剛柔合一,輕重隨心,對不對?”

  朝聞道,夕死可焉,身為武將,見到超出自己的見識的精妙功夫,那是如同餓了三月之久,突然見著大魚大肉一般的心癢難耐。

  不當面問個清楚,他是連覺都睡不著了。

  這樣想起來,自己一招三式敗在對手的槍下,也不怎么難過了。

  蕭南看著梁興眼神中那如同小孩般的振奮,心里也覺歡喜。

  心知對方兩人全都沒有什么嫉賢妒能的想法。

  這是真正的武將,心胸寬廣得很,打起交道來也舒服得很。

  他的目標雖然是想要折服對手,但是,卻不能讓對方記恨了去。

  這時見著結果不錯,心里高興,也就不再端著,開口捧道:“我這楊家槍法,也是繼承前人余澤,也談不上有多厲害,主要練得精熟而已。倒是梁將軍和趙將軍兩人,一身武藝非同凡響,楊某佩服得緊。”

  “哈哈,過獎過獎了。咱們也別互相吹捧,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楊將軍你能在金兀術的十萬大軍之中殺幾個來回,我們這些人綁在一塊也打不過你。來來來,軍營雖然不能飲酒,但高朋到訪,偶爾破一破例也無妨。”

  “對,以楊將軍如此氣血勇力,小酌幾盅應該沒有問題。”趙云也是催馬上前,熱情邀約。

  這時就不說什么不醉不歸,請客喝酒還是可以有。

  所以說,千言萬語不如打上一場。

  軍中信奉強者,只要展示出別人望塵莫及的武道修為,自然而然就得到所有人的敬重,完全是發自本心。

  “兩位將軍如此熱情,楊某本不當推拒,只不過,此來是因為弘文兄代為引見諸位英雄,同時也想結交一下北地英杰,喝酒之事不如暫緩?”

  “如此也好,既是軍師的提議,同去同去。他們都住在山上,說是軍營之中規矩森嚴,不太自在。”

  梁興和趙云一點也沒有介意的想法,當下幾人下馬,并肩而行,往那矮石山上行去。

  這是以示親近之。

  的確有一些結伴訪友的意思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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