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福克斯莊園燈火輝煌,幾乎所有白鹿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集聚到這里。來去匆匆的仆人和侍女在招待這些匆忙趕來,甚至是在睡夢中被叫醒連夜趕到的這些客人的同時,都掩飾不住臉上恐慌的表情,因為他們的主人,這座龐大莊園的擁有者,目前白鹿城唯一的一名國民議員,福克斯爵士連同他的管家華爾夫都被人在書房中謀害了……
新上任的費利多斯總管自然也不例外,他就站在書房中。福克斯爵士和管家華爾夫的尸體依舊保持原樣,只不過上面蓋了張白色的亞麻布床單。而衣衫不整顯然是從床上被帶到這里來的海軍基地建設主管官員維尼斯克子爵已經不知重復了多少次他的述說。
“我,我再說一次,我真的沒派人給福克斯爵士送什么緊急文件!你們就不能用點腦子想想,我是海軍,他是國民議員,怎么可能有什么緊急文件要和他商議!根本就挨不著邊的事!另外,我的副官中也沒有一個叫亞伯罕的剛從王都調遣過來的中尉軍官,我手下根本就沒有誰長著兩撇漂亮的八字胡!這是陰謀,針對我們海軍基地的陰謀!”
面對面紅耳赤氣急敗壞的維尼斯克子爵,費利多斯總管就冷靜多了:“請您稍微鎮靜一些,維尼斯克子爵,沒有人會懷疑你。這肯定是一個陰謀,否則兇手就不可能冒充海軍軍官來殺害福克斯爵士和他的管家,這分明是了解到你和爵士的關系不和才想嫁禍于你。這說明一個問題,兇手應該很清楚正在建設的海軍基地的情況,他不是外人,或許就躲藏在海軍基地之內。
我還有一個疑問,據開門的仆人畢德和那個在書房外等候的貼身侍女謝爾娜說,那個兇手穿著的海軍軍官制服非常的合身和貼切,不可能是臨時隨便套上去的。正因為兇手非常具有軍官氣質和貴族風度,這才迷惑了他們,讓他們沒有絲毫的疑心。那么問題就是,他的這身軍官制服是哪里來的?”
費利多斯總管托著下巴沉思:“我們王國法律一向嚴禁民間仿制軍裝,違者處以五年以上勞役,所以民間的裁縫一般都不會去制作軍服,即使接到了單子也會向巡警隊報告,以免事發牽連到他們。而海軍軍服雖然大致相同,但在細節上還是有差別,尤其是軍官制服。
剛才你的副官倫克德中尉就被那個仆人和侍女指認過,他身上的軍官制服和那個兇手穿的一模一樣。很顯然,兇手如果不是海軍基地內部的人就是窺視基地的有心人,不然不會這么注重軍服的細節。我們應該雙管齊下,你馬上回海軍基地去調查一下,昨天晚上那些中尉都在哪里,他們的軍官制服是否有所遺失……
我這邊派人去調查下那些裁縫店制衣店還有布料商行,看這段時間是不是有人購買類似你們軍服顏色的布料和制作你們的海軍軍官制服。只要有發現我們就可能抓住了兇手的線索。畢竟,國民議員被謀害是駭人聽聞的事件,在王國極可能會引發一場風波,你和我都逃脫不了,需要給上面一個交代。
剛才我已經派人用鷂鷹傳信到王都,向陛下和議院匯報這件事,很可能三四天以后王都的特使就會抵達這里。我希望在此之前,最好能找到兇手,或者至少要找到有用的線索,確定嫌疑人。這樣,我們才能被這事件少牽連一些。對了,那個開門的仆人你帶過去,可以當場指認是否是兇手……”
維尼斯克子爵已經冷靜了下來,聽了費利多斯總管的這番話,他正色回答:“我明白,我這就回去,召集分艦隊所有的中尉軍官,讓那個開門的仆人當面指認。”
這時,兩個穿著黑色罩袍戴著高筒禮帽在書房內四處撿測的人停止了他們的行動,來到費利多斯總管的面前,搖了搖頭說:“很抱歉,費利多斯總管大人,我們在這里檢測不到魔力的痕跡,所以溯源法術和回影法術無法使用。很顯然兇手只是單純的格殺了福克斯爵士和他的管家,這里沒有使用法術的任何跡象,這說明兇手不是魔法師,發生在這里的謀殺案不屬于我們部門的管轄范圍之內,我們先告辭了。”
看著這兩個人飄然離去,沒聽清楚這兩人前面言語的維里斯克子爵很不爽的問道:“他們是誰,說這件謀殺案不是他們部門的管轄范圍這是什么意思?”
費利多斯總管輕嘆了一口氣:“他們是王都特別部門派駐到這里的分支部門負責人。其實我很希望他們能有所發現,這樣福克斯爵士的被害事件就可以交由他們去調查,我們就不用去管了。可惜,這只是一件單純的謀殺案,他們當然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維尼斯克子爵自然明白費利多斯總管所說的那個特別部門指的是什么,一聽是他們派駐在這里分支部門的負責人,他也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再看了看書房那兩具被床單遮掩的尸體,轉身就準備離去,不過費利多斯總管又叫住了他。
“再等下,約瑟夫偵探來了,先看看他的現場驗尸報告。他在王都做了二十多年的刑事偵探,經手的謀殺案很多,王都凱旋橋地下排水道七尸案就是他破獲的。他也是西南多德薩斯郡人,這次他退休準備回鄉養老,正好經過白鹿城,被我留下幫忙組建巡警局刑事科,培訓一下那些菜鳥。我接到這邊的消息就馬上通知了他,他已經帶人檢驗了尸體進行了初步的調查,我們看看他怎么說,等會讓他跟你去海軍基地,對付隱藏在暗中的嫌疑者他比較有經驗……”
約瑟夫偵探是個禿頂的老頭,個子比較胖。只是那張臉天生愁眉苦臉的樣子,說話看似慢吞吞,卻很犀利,很少說廢話。
“兇手大約二十四五歲,頭發是暗金色,八字胡,懷疑經過了裝扮。個子在一米八左右,古銅色皮膚,好似水手和船員出身。力氣很大,精通格斗技巧,而且膽大心細,在謀害了福克斯爵士與其管家之后,還能出門和侍女謝爾娜閑聊漫步,絲毫沒有急迫的想要離開的舉止。由此可見,他有著豐富的暗殺經驗,或者可以認為兇手是名職業殺手,刺客。謀殺福克斯爵士有很大的可能是接受了他人的雇傭……”
約瑟夫偵探遲疑了下,有點迷惑的繼續說到:“現在還有個不確定的是他的眼睛,看門的仆人畢德說是黃褐色的,而侍女謝爾娜卻說那是雙迷人的藍色眼睛。而且兩人聽了對方說的之后,又無法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最后他們都承認自己沒真的看清楚。”
“我有個疑問。”維尼斯克子爵說:“約瑟夫偵探,你是如何斷定兇手精通格斗技巧并且力氣很大的?”
約瑟夫偵探指了指那兩具尸體:“是它們告訴我的,看看它們死的位置以及死因是知道了。很顯然,管家如果在主人會客時出現在同一個房間,那他必然是在門旁侍立以等待主人的召喚。但他卻死在書桌前,這分明是兇手故意所為,以便他在殺害管家后能迅速的制服書桌后的福克斯爵士,使其無法召喚或者是驚動別的仆人,比如站在書房門外的侍女謝爾娜。”
約瑟夫偵探緊接著走到當初克洛德站立的地方:“聯想到那個所謂的緊急文件,兇手應該是站在這里,掏出文件,遞給爵士。這個距離對爵士來說非常尷尬,因為他要接的話就得起身,彎腰前傾伸手才能接到,仿佛在向兇手行禮致敬一般。所以我認為爵士只能選擇召喚站在門邊的管家上來,接過那份文件再放到他的面前。
這樣就給了兇手可趁之機,他就能在制服管家之后同時對爵士發起攻擊。否則的話他攻擊爵士會讓身后門邊的管家發出警報,而先攻擊管家則爵士會毫不猶豫的拉響身后墻邊這條響鈴繩。不幸的是,兇手的圖謀實現了,管家和爵士接連遭到了厄運……”
“至于說兇手精通格斗技巧和力氣很大,原因非常簡單。”約瑟夫偵探輕輕的笑了起來:“因為福克斯爵士和他的管家都死于脖頸折斷,事實上折斷人的脖頸看似簡單,其實并不然。如果力氣不大的話,根本無法在瞬間折斷一個人的脖頸。任何一名格斗家都知道這個常識,折斷人的脖頸比折斷人的手臂需要更多的技巧和更大的力氣……”
費利多斯總管輕輕的鼓了兩下掌:“你說得非常的精確,約瑟夫偵探。接下來麻煩你跟維尼斯克子爵去海軍基地走一趟,我們需要盡快的找出嫌疑者或者是兇手,以便在王都的特使趕到前能為他們準備一份完美的答案。”
約瑟夫偵探點了點頭:“我明白。”
努伊特中尉是在他的小野貓米尼萊絲小姐的驚叫聲中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他伸出胳膊去攬他的小野貓,嘴里嘟喃著:“叫這么大聲干嗎,我們睡覺,來,幫我吹吹……”
他的小野貓卻一個勁的拉扯著薄薄的被單遮擋著自己的身體:“努.努伊特,有.有人闖進來了……”
“誰,誰敢私闖民宅……”努伊特中尉總算清醒了過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房間里被擠得滿滿當當的,四五個海軍陸戰隊的士兵,自己的同僚霍里奇上尉,比埃德中尉,路易斯少尉,還有個禿頂的胖老頭。此刻他們都在圍觀著床上的自己和身邊的小野貓。
“怎怎么回事?”努伊特中尉一下子慌了,這么大的場面想干嗎?自己好象沒犯什么錯吧……
“你昨天晚上一直在這里?”那個禿頂的胖老頭問。
“你,你是誰啊,關你屁事!”努伊特中尉很惱火,這會他還光著身子,被單被旁邊的小野貓扯過去遮掩她自己了,努伊特中尉對自己的身體就這么暴露在這么多人的面前有些惱羞成怒。
“努伊特中尉,回答他的問題。”旁邊的霍里奇上尉冷著臉喝道。
“是的,我都在這里,沒離開過。”努伊特中尉只好把枕頭拉過來遮蓋自己的下身。
這時禿頂的胖老頭已經看到甩在地上皺巴巴的軍官制服,他過去一件件的拿起來,發現制服上還有團不知是菜肴汁還是劣酒倒上去的污跡,被地上的塵土給玷污了,看樣子已經干了很久。
禿頂胖老頭揚了揚下巴,路易斯少尉從外面帶進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象是個仆人,女的象是侍女,身材倒很火暴。他們先是看了看努伊特中尉,搖了搖頭說:“不是他。”
接著又仔細看了看被禿頂胖老頭拿著的那套軍官制服,也搖頭表示不是這套,那套干凈筆挺,這套皺巴巴還帶有酒氣,他們分辨的出來。
禿頂胖老頭皺了皺眉頭,把手里的軍官制服甩到了努伊特的身上,可憐的努伊特中尉連忙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衣服。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幾點睡的?”禿頂胖老頭問。
“這個,幾點睡我忘了,反正很晚很晚了,我和她來了三次還是四次也記不清楚。后來好象聽到了雞叫才睡覺,所以才醒得這么晚,你們進來了也不知道……”任何男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在男女那方面功能不強悍,努伊特中尉自然也不例外。他已經忘了昨晚醉酒的事,還是照著以前的習慣吹噓,很完美的將禿頂胖老頭的思路給拐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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