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垣夕甩手離開了公司,吃過午飯,去服裝店拿了定做的西裝,然后直奔房屋中介的簽約總部。天朝賣房的手續真是極為繁瑣,而且因為政策原因審批還在不斷收緊,導致流程冗長,根本不可能快速搞定,必須抓緊一切時機跑流程。
楚垣夕恨不能去蜀都之前就把房款拿下來,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從蜀都回來,因為對方不是全款買房,商貸也得遲幾天才能批復。
今天是賣房的關鍵一步——審資質,主要是審買方,不過賣方也要到場,有好多字要簽。相對來說楚垣夕因為是單身所以方便很多,如果是已婚人士可就要命了,夫妻雙方都得到場,少一個都不行,即便房屋是在其中一個人名下的。
如果一切順利,今天手續辦完買方就得打款,首付款,然后雙方再跑一趟所在區的房管所,楚垣夕就可以等錢到帳了。當然,買方還有好幾個地方要跑,不過跟他無關。
可惜的是首付要打到中介的監管賬號上邊,等一切手續辦齊才會打給楚垣夕,暫時仍然沒錢用,然后再等幾天商貸才能批下來,非常磨嘰。
這家中介看起來還是挺有實力的,帝都房屋中介里排名三甲,總部大樓位于CBD商圈,裝修非常有科技感,看裝修的樣式就有錢,但又不顯土氣。楚垣夕剛走出電梯,他的簽約經理就滿臉喜色的迎上來,只看他臉上的笑意就知道中介費的提成多么可觀。
他剛要開口,突然看到楚垣夕臉色古怪,緊接著對他悄悄擺擺手,然后躡手躡腳的走到一位女士身邊,猥瑣的扭頭瞄了一眼對方的側顏。
“齊雨?你也賣房?”
楚垣夕怪叫了一聲,嚇了齊雨一大跳!
一縮脖子,扭頭看清是楚垣夕,齊雨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你也賣房?”
“不然啟動資金從哪來?你怎么回事?要去米國了?”楚垣夕一時間想入非非,該不會是因為他楚垣夕離職走人了,于是齊雨就……哎呀想不到此女用情居然如此之深!
“你想什么呢?”齊雨看楚垣夕蠢蠢的表情差點笑出來,但是家里的事讓她實在樂不出來,面色愁苦的說:“我爸在米國出事了,得賣了房子籌錢。”
“噢……”楚垣夕爽然若失,“什么事啊居然要賣房這么大動作?”
齊雨正要說話,她的經理人忽然叫她,楚垣夕的經理人也開始發功,立刻將他埋到合同堆里。
等拖拉機合同簽完,齊雨人已經沒影了,只剩下微信里一句:別往外說,我在公司附近租房,上班下班時間還寬裕點。
楚垣夕也沒多問,他自己還要租房呢,而且沒有意外的話也得租在那一片。現在房子還歸他住,聲叔可以湊活一陣,但很快就要過戶了,他和聲叔都得趕緊找房。而且聲叔要住單獨的開間,不打算跟人合租,楚垣夕其實也是這么想的。
等到離開中介的簽約總部,時間還挺充裕的,擇日不如撞日,干脆直接去找袁敬吧。
袁敬駐扎的創業咖啡廳在798,離的有點遠,等到了地方都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而且楚垣夕運氣不好,走到咖啡廳外邊正好看到袁苜推門進去。袁苜是頭倔驢,他本來只想見袁敬的。
勸鄭德賣掉驚聲主播的股份是此行的第一目標,雖然這個世界中的袁敬袁苜他還沒接觸過,但是基于對這對兄妹的了解,還有本世界中鄭德的投資狀況,他直覺的感到袁敬是可以游說的,而袁苜大概會是阻力。
這家咖啡廳非常雅致,進門處是一個花廳,過道兩側扎滿鮮花,讓人看著就覺得逼格高。楚垣夕尾行袁苜進入,果然袁敬也在,正在一邊看手提電腦一邊喝咖啡。
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袁敬今年四十多歲,外號叫“袁老板”,因為他老是板著一張臉,戴一副元首蛤蟆鏡,“生人勿近”四個字寫在臉上。什么叫元首蛤蟆鏡?就是“元首的憤怒”里邊那副黑框大眼鏡,戴上確實顯得很有氣場。
這就使得這家創業咖啡廳中星羅棋布的窩著不少創業者,還有其它風投公司的人,但他周圍完全真空,氣場格外強大。
但其實楚垣夕知道他并不難打交道,一個思路清晰的人,通常都不會太難于溝通。
袁苜走在前邊叫了聲“哥”并沒坐下,而是跑去吧臺要咖啡。等她回來的時候就一臉懵逼的看到她哥對面居然坐了個人。
今天楚垣夕特地穿了他之前定做的西裝,一身長款的黑西裝,顯得身材挺拔,領口漸變呈現一抹蔚藍,羅緞翻邊騷氣十足,雙排大扣也非常吸引眼球,外露式縫線平添三分摩登品位。
這衣品可以說是非常囂張了,絕非一般人能穿的出來的,氣場不足的人強行穿上也會給人“沐猴而冠”的感覺,但楚垣夕的神氣完全駕馭的住。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身行套當時就把也算見多識廣的袁苜震住了,楚垣夕還沒說話,但顯示出的胸納山河的氣質是很難裝出來的,她心里自然而然的尋思著,這人似乎大有來頭,不知道有何貴干。
楚垣夕玩味的看著袁敬的眉毛擰成一個疙瘩。外人看來這就是臉色極為難堪了,配上袁敬的神色,還有那副元首蛤蟆鏡,基本上有多遠躲多遠。但其實這是他感到好奇時候的表情,袁敬要是心里有火,臉上是毫無表情的,孫子早就曰過,面如平湖而胸有驚雷者能為上將軍,說的就是這種人。
所以楚垣夕大大咧咧坐下,斜著一擺手掌,說:“我,創業者。”
袁敬欠了欠身:“您知道我是誰?”
“鄭德總裁袁先生啊。”
袁敬字斟句酌的說:“您是來,尋求融資的?”
“不是。”
袁敬感覺很凌亂,愈發摸不透這個人了。只是,這人給他的感覺很奇妙,有一種怎么說呢?一種“還想繼續和他說話”的感覺。
“創業者不融資,你來找我哥做什么?”
袁苜一邊說著,一邊用凜冽的目光審視楚垣夕。
昂貴的保養使她看起來還宛如少女,皮膚在寒冷的冬天里仍然吹彈可破,一絲皺紋也沒有,再加上袁家強大的遺傳基因,使得顏值保持在一個極高的水準上。但她實際年齡比楚垣夕還大點,在風投領域也跟著大哥干了好多年了,經歷過無數投融資案例,見過無數創業者。
一個人說的話是否有底氣,甚至于有什么索求,她以為自己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來。但今天她感到撞墻了,楚垣夕這人,她完全看不透。
不過,故弄玄虛的創業者她也見過很多,其中不乏超級大忽悠,她也算吃過見過。關鍵是即使楚垣夕有些來頭又怎么樣?鄭德,就算這兩年投資不利,仍然是國內領先的私募基金,最喜歡敲打有來頭的。
因為一直處在強勢地位,她的氣勢非常鋒銳,想到這里她干凈利落的說:“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說明來意。”
“袁苜女士是吧?”楚垣夕伸出一根手指:“我真不是來融資的。如果我是,我會盡量避開你哥,直接找你。”
他對袁苜其實比對袁敬還要熟悉,因為原世界中袁苜基本上相當于加入了小康,深度介入到小康的具體事務中,兩人幾乎每天都要碰頭。
因此楚垣夕立刻知道袁苜是在試探他,用強硬的有壓迫性的方式試探。于是他說完又補了一刀:“你哥不好騙。”
袁苜面無表情,只是嘴角抽動了一下。這一點她和她哥很像,面無表情說明快要惱了。
但楚垣夕像是全無所覺似的,雙手互握,說:“我需要融資,但不是現在。我的項目還沒孵化到位,合伙人還沒拉齊,現在融資估值上我虧大了。”
袁苜輕輕敲了一下桌子,冷笑,“我好騙,所以我更要謹慎。像你這種所謂的創業者,如果我沒猜錯,一沒錢二沒人,從我這是騙不到錢的。”
楚垣夕哀嘆:“哎,你說的沒錯,騙錢又騙不到,PPT創業又不會,只好賣房籌錢,淪為一個非典型創業者。”
袁敬突然有一種多年老友久別重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