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子，老杜讓你過去找他一下——”
門外來人門還沒完全推開就說，說著話邁步進來，立刻就像被卡住脖子一樣戛然而止。
楚垣夕一看，是高文明。
高文明本來臉色有些蒼白，帶著點病態感，可楚垣夕扭頭看時，只見他臉上涌著一股血紅。
他推了推眼鏡，繃著臉對房詩菱說：“老杜在后臺呢，你談的怎么樣了？”說完掃了一眼楚垣夕。
房詩菱神情自若的放開楚垣夕的手。如果按照玄幻小說劇本來說，作為反派的他這時候應該拼命給自己加戲，比如握住房詩菱的手不撒開，給主角難堪，然后再跳出來裝裝逼，最后被主角打臉。
但楚垣夕沒這么無聊，他只是站在房詩菱身邊，如果房詩菱需要拿他當擋箭牌的話，當這個反派他認了……
房詩菱不需要。她對高文明點了點頭，邁著輕盈的步伐往外走，邊走邊對楚垣夕說：“咱們待會再聊，你先忙吧。”
高文明暗罵一聲草泥馬，目送房詩菱離去。楚垣夕也想跟著離開，沒想到高文明忽然一笑。
他這笑容本來挺好看的，但血紅的面色讓這一笑顯得很狷狂。笑完之后他沒問房詩菱跳舞，而是問：“你也是做公眾號的？”
“啊，算是吧。”楚垣夕雖然可以不理他直接離開，但也沒必要惹人家不開心不是？畢竟按道理人家才是原配，雖然他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以前到底發生過什么。
沒想到高文明談性還挺濃，倚著門，接著問：“喔，同行啊，多少粉絲了？”
“二十萬出頭。”巴人娛樂的公眾號確實是二十萬多一點關注數，抖音粉絲還沒開始往公眾號上狠狠的洗。
高文明眼里的蔑視一閃而逝，呵了一聲說：“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怎么的？小房子想收購你？你的號是什么方向的？”
“視頻。”楚垣夕覺得高文明的口氣不太對，這時候怎么辦？順著對方說就行了。他不久之前還教育過朱魑——他們只要把自己變成shit，誰都怕，你跟他們撕只能幫他們揚臭名，順道把自己帶一身惡臭。
所以他連忙樂呵呵的說：“時間太短，跟你們這些寫爆文的老前輩肯定比不了。不過我也不想現在就賣，房總也沒堅持。”
高文明很詫異，他萬萬沒想到楚垣夕說話還挺好聽。
這時，主舞臺上洪興送走又一位創業者，截止到目前成交就一例，而且估值沒過千萬，他已經有點不好的感覺了，聲音都透著凝重。接下來就是壓軸好戲，也就是海王星工作室，他的希望所在。他對后臺的黑嘴一使眼色，黑嘴連忙把左眼請上臺來，跟洪興一唱一和，粘站腳助威。
高文明對臺上一努嘴，神態漠然中透著鄙視，說：“看見沒有，那也是個做視頻的，還沒弄出什么來呢，就一個拿得出手的作品，就敢上臺融資了。哼，做視頻有什么了不起的？”
楚垣夕心說做視頻就是了不起，寫爆文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是爆文不好，而是會寫爆文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這是個碎片化的時代，但用戶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會寫爆文的越多，寫爆文的價值就越低，你的爆文再好，用戶的注意力卻沒那么多啊……
他還真的調查過高站長之家，完完整整的調查過，這是不可能忍住的事情。反而是深夜畫廊，他就隨便翻了翻，沒怎么認真看。
高站長之家是個靠寫影評起家的情感號，先寫影評，然后轉型寫情感類爆文，靠高文明一支能點石成金的筆桿子早早殺出重圍，從影評延伸到情感，算是很有特色。
可惜的是他找不到正確的經營方向，擴張也很乏力，早早融到資之后卻沒有產生盈利的辦法，反而需要不斷往里投錢，維持人工、稅費、場地之類的開銷，估值倒是越做越高，很可憐的變現途徑居然是打廣告。
好在他的名聲非常大，因此也要臉，接的廣告逼格高，不像白沙那樣只能接一些垃圾廣告。但是廣告的逼格再高那也是廣告，對人氣的傷害仍然是明顯的。據朱魑所說，高文明倒不怕傷人氣，因為他要的是死忠粉，死忠粉才不會因為你打有逼格的廣告就取關。而且他還會給廣告寫爆文，寫出讓粉絲眼前一亮的廣告文案來，把才華都用在這上面了。
情感號的變現之路確實是比較窄，就連幾個后來居上的大號也同樣如此，像知識分享這種高大上的蛋糕幾乎沒他們什么事，開游戲專服洗粉絲又與調性不合，給線下商店引流也很成問題——那是本地號的專利，就連開個微店都會有人說三道四的。
這就導致他的收入只是讀者打賞、流量主（微信的官方廣告系統）、圖文直推的廣告，沒了……所以情感號對融資的需求最饑渴。
楚垣夕給“不喜歡他”找了好多理由，其中一個最明顯的就是，高文明是個典型的跪族，精神外國人！至于哪國？這個不一定。
他寫影評的時候，國產電影分兩類，其中一類必須頌揚的是在外國獲獎的，此類電影脫離時代，票房仆街，不稱贊怎么能體現出自己的逼格來？
而另一類服務于普通觀眾的，只要不是口碑爆表、無可挑剔乃至于黑無可黑的那種，都是拿著放大鏡挑骨頭。
反過來，外國電影只要不是爛到家的一律挖空心思開吹，讓楚垣夕覺得他仿佛開辟了一個新財源，不拿錢就吹，這違背職業道德啊！
他不要臉到什么程度？高文明吹三哥家的電影都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你說摔爹吹吹也就算了，他連什么野雞電影巴霍巴利王都能給吹上天去，吹得跟朵花似的，其實演的是神馬東西？封神傳奇不過如此吧？但是人家能找到劇情邏輯中的看點。
而像狼2之類爆出五十多億票房的國產電影，劇情邏輯燃到爆，怎么辦？那就要從合理性方面進行批判了，拿放大鏡挑出一坨毛病來，結論就是“不知道比X國的XXX差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