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把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冰冷而無情的論調恰好命中她的軟肋,她的牌不多,而且不是通用性的。什么資源是通用性的?很多,比如說錢,一般等價物,硬通貨。這種資源曾經對她來說唾手可得,但現在變得極為稀缺,目測不會超過百萬量級。這個錢對普通人來說仍然是巨款,但對她重啟創業之路來說簡直杯水車薪。
但這個難局必須破,否則自己毫無機會。天朝的人是否熟悉她暫且不說,畢竟和歐美不是同一語系,她的隱蔽性能夠達到最大。
米國加拿大就不用說了,歐洲南美實際上也是印歐語系,楚垣夕一針見血,她想和人接觸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就像自帶瘟疫一樣,誰都比之唯恐不及。就連關系最好的那些人,私下里的接觸也是小心翼翼的,甚至在社交媒體上都紛紛取關,極力做出切割。
隱蔽性,現在成了她必須首先考慮的問題。否則以自己和杰克馬談笑風生的關系,直接尋求幫助是最值得嘗試的機會,但是不行,那樣一旦被拒絕,就將暴露在天朝整個投融資體系的面前,隱蔽性全失。所以現在不但不能去找杰克馬,還要千方百計的瞞過他。
這是個地獄難度的開局,但是,對于一個已經掉進煉獄中的人,還在乎地獄難度嗎?
在米國她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的土壤,能夠不被刑事起訴不用去坐牢已經是天大的喜訊,是她籌劃多年準備極為充分的回報,但想再次創業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米國名義上是個信用社會,沒人會為她打工,沒人會做她的聯合創始人。因此她的價值無法體現。
但在天朝不一樣。伊麗莎白皺起來的眉頭逐漸松緩下來,充滿自信的說:“既然你也是個創業者,而且了解我,就應該知道雖然我的創業失敗了,但我的眼光和經驗就是價值所在,畢竟,我曾經做起一家估值接近百億的公司。如果當初我選擇一個Uber之類的創業方向,肯定不會比卡蘭尼克做的差,更不會被趕出公司。我失敗的地方就在于創業的時間點太早了,錯過了移動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的機會實在太多了,但我沒有機會轉型。”
楚垣夕樂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伊麗莎白能給他帶來點什么,但不是這種形式。看得出來,伊麗莎白雖然一無所有,但總裁的范兒還在,這樣的她是無法給自己帶來什么的。得把她的黃馬褂扒掉,端起來的架子才能放下!
她說的對也不對,是否比的上Uber創始人特拉維斯卡蘭尼克不好說,但是做在線打車她應該不會比青青做的差。以作為總裁的能力來說,只要不是硬核科技的項目,會講故事的人更容易成功,而講故事這件事,在地球上都沒什么人能挑戰她,這是用90億灰飛煙滅證實的事情。
可惜她偏偏選了一個超硬核的生物科技,關鍵是偏偏自己不夠硬。這是她個人的杯具,也是米國的荒誕劇。
伊麗莎白不喜歡楚垣夕的笑,但更不喜歡他的話,只見他搖著手指說:“你可拉倒吧!你公司都在去年十月注銷了,而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失敗,這樣的經驗有什么價值?”
這話很難聽,但其實是客氣的,因為她距離進班房其實只有一步之遙。
米國的司法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里,是否能判刑,不在于有沒有罪,而在于是否能夠定罪。因為準備充分,她坑了這么多人,但是在米國傳奇律師的辯護之下,沒法給她定罪。米國的律師道德感不同于普通人,特別熱衷于給惡棍脫罪,越是罪大惡極越熱衷。比如說著名的辛普森殺妻案,為辛普森做無罪辯護的律師團獲得了巨大的名聲。
但被楚垣夕這么當面扎心,即便以伊麗莎白的涵養和氣度也難以忍受。她想拂袖而去,但又舍不得,畢竟一個主動搭訕的人,代表著可能有點什么機會?要知道米國那邊的嘲諷烈度是楚垣夕的一萬倍,讓她不敢打開社交媒體,不敢面對任何熟人,這都能挺的住,被楚垣夕噴兩句又算的了什么呢?從容面對中傷的感覺非常棒,讓她感到自己的堅強。
因此,她緩緩的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說:“我不覺得這算是失敗,只是沒有來得及成功。”
楚垣夕心說你贏了!你這說法和那些網文界的太監寫手說自己并沒有太監,只是沒有寫完,有什么區別?
只聽伊麗莎白接著說:“至于你說我的經驗沒價值,請問,管理一家大公司,幾十個事業群,不同的委員會,面對媒體,處理各種公共關系,這種管理經驗難道沒價值?對于創業模式的思考,對創業架構的選擇,這種戰略經驗難道沒價值?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你連這種價值都認識不到,想來層次比較低?”
今天,在王慶坨這個偶然的地方遇到偶然的她,楚垣夕的思路逐漸明晰起來。如果只是變成一場互相傷害的話對楚垣夕來說毫無意義,至少也要形成單方面的傷害輸出,幫伊麗莎白認清形勢。
因此他露出今天最真誠的笑容:“我就是做移動互聯網的,公司目前的年度凈利潤經過測算不少于八億,你的公司這么多年累計下來都沒有賺到過這么多錢,你的戰略經驗高在哪?至于所謂管理經驗,你知道我們大天朝有一個叫做Baidu的公司嗎?他們的事業群比你多多了,委員會遍地都是,處理公共關系的手段極為豐富,但是該虧損就得虧損,有什么用處嗎?”
八億,是楚垣夕把《亂世出山》海外部分也算進來的結果。對《亂世出山》的代理讓奈特碼寶的股價在宇宙國股市上連著打了兩個漲停,海外的流水其實不算少,但因為是代理模式,巴人能分到的凈利潤就相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