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恤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問:“她這人,有問題?”
楚垣夕確實很頭疼,因為他私下里了解了一下,是杜恤的兒子杜澤濤在外邊做地推的時候認識的美女,然后想追人家,一來二去的結果跑到杜恤那當助理去了。
所以現在讓杜恤裁人是有點不近人情。
但是不近人情也得裁,因為這個劉靚,就是原世界時小康的總裁助理,那個敢嘲諷總裁楚垣夕的助理小姐姐。她為什么敢開嘲諷?袁苜這么喜歡開嘲諷,隨時隨地都能杠一下,到后來小康估值超過一千億之后都不怎么嘲諷楚垣夕了,因為劉靚不怕啊,學長是講道理的人。
原世界里楚垣夕可沒跟人約定不能往公司里招關系戶,有這么一重校友的關系,他對劉靚比較放心,但是也在大學校友圈里產生了不少流言蜚語,因為原世界里楚垣夕可是一直沒有正牌女友的。特別是他一直覺得劉靚可能對他們兩人的關系存在什么誤解,可是也沒法問,不然怎么問?你這么恃寵而驕是不是以為本總裁對你有意思啊?
這么問就很尷尬了,特別是以劉靚的性格一定會反問:那你是不是有這個意思啊?
所以,當楚垣夕看到“劉靚”這個名字出現在公司花名冊里的時候,就不得不調查一下了,這是個很大路的名字,重名的不知道有多少,萬一不是呢?
但是既然能讓小杜這么追,那肯定是個美女了,是她的幾率大增。結果一查,還是開了吧?
想到此處,楚垣夕把撓頭的手放下來,說:“她有什么問題我也不知道,我不了解。但是如果她可以進小康,那按這個標準有好多關系戶都能進了。我之前把那些人都拒了,等他們知道了我怎么辦呢?所以她不能進小康。”
說完,他換了個坐姿,露出一點好笑的神情:“話說老杜,你兒子要追美女沒必要追成老爹的助理啊,你兒子條件那么好,想追誰直接叼朵花上去跟美女求交往不就完了?”
杜恤心說我那個傻兒子要是有你百分之一的追女人的功力我特么犯得上費這么大勁嗎?還叼著朵花上去,還求交往,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敢信?這還是靠著老板和美女是校友才搭上話的,何等杯具!
他只得吞吞吐吐的說:“我那傻兒子,哪有什么條件啊?”
結果楚垣夕說:“他是你兒子,小康副總裁的兒子,條件還不夠好?好的不得了!”
老板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怎么辦呢?杜恤心說回去得上某乎請教一下沙雕網友……
只聽楚垣夕接著說:“要不這樣,小杜過兩天要跟袁苜一塊去羊城,你今天回去就把我學妹裁了,然后我給小杜放幾天假,讓他集中火力追一下。我看他就是工作太認真太努力了,以至于沒什么時間追女生。”
杜恤心說你在說出“裁學妹”的時候怎么這么興高采烈的呢?你這高興勁是從哪來的?
結果愿望很性感,現實很骨干,到給袁苜送行這天杜澤濤一副敗犬的樣子,這一看就是充滿了失敗者的氣息。楚垣夕倒是挺奇怪的,按說劉靚今年也27了還單著,就算是美女吧,杜澤濤也是小鮮肉啊,打扮打扮就是小狼狗,而且遲早在小康里升高管的。這都看不上,她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原世界里倒沒注意這一點。
送走袁苜這一天正好是魔都那邊Costco開市客進入天朝的第一家店開業的日子。這店從7月1號就開始預約辦卡,已經有好幾萬人辦了卡,讓楚垣夕和程慧琳無比羨慕。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開市客確實是國際上赫赫揚名的大公司,天然帶著信譽光環,所以承諾隨時退會費的情況下,這個會費被天朝用戶當成押金來看待了?
不過看到開市客首日的瘋狂,什么人山人海開門半天把商場買到關門,什么鉆卷簾門入內,楚垣夕倒是頗不以為然。您里面賣飛天茅臺1500一瓶,一出門黃牛2500就收,這可不是價格歧視了,鉆卷簾門算什么?人腦袋都能踩出狗屎來。
緊接著,年初以匿名社交折戟沉沙重回公眾視野的欣哥再次祭出一款社交軟件靈鴿,讓楚垣夕著實震驚了一下,因為他的雷達里就沒放欣哥進去,也不知道他在鼓搗啥,結果一出手就是類似小康社交下面某個功能的產品。
喲,這是來搶生意的?楚垣夕不得不下了個靈鴿APP仔細研究了一番。小康社交本質上是標簽社交,標簽社交順流而下就是開發用戶標簽屬性,當然這局限于用戶愿意公開的自我的標簽。
比如擼貓、溜娃、羽毛球等等,小區內具備相同標簽的用戶經過APP的牽引就會自發聚合成群,非常方便。
這個社交需求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始終被漠視,沒有什么APP主動提供便捷的功能。從這個需求出發,自然就能衍生出標簽用戶的任務發布和完成系統,而且小康是有貨幣內循環的,結賬非常方便。
楚垣夕以為別人一直不會重視這個需求,讓他茍到小康社交上線,沒想到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靈鴿非常簡單粗暴,直接讓用戶給自己打標簽,不過是技能標簽,比如鉗工、銑工、焊工,以及碼字工。貼完標簽,就會有人看到標簽然后給用戶下達相應的任務,以及報酬。
還好還好,楚垣夕心說這么好的需求點,居然被欣哥做成了一個打零工的APP,小康還能hodl的住。
幾乎與此同時,國內文創版權界又出一件趣事,有個叫做D站的專做侵權盜版的視頻網站居然上區塊鏈發幣了!
關鍵是他家的發幣迥然有異于其它鐮刀,白皮書實在是人情練達,首先明說不允許天朝和米國用戶購買他們家的幣,然后強烈要求風險自負,如有損失不得追究,并且坦誠自己的幣沒有任何鳥用。原文:“在寫這段文字時,DILI不能用來購買相關物品或者服務;DILI并沒有太多實際的用處。DILI不是一種投資,我們無法保證DILI將會增值,但其也有在某種情況下出現價值下降的可能。”
楚垣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幣圈的人要是都這么敞亮該多好啊?但是即便如此,仍然還有許多購買者,印證了幣圈只要ICO就能資產×10的神話。
這么兜兜轉轉時間到了九月,月初渣易考拉的并購案進行了官宣,換算成¥,阿里小擲一百多億把它收入囊中。一旦雙方市場份額合并,阿里一下子站了國內海淘市場的50還多,成為這條賽道上的主宰。而劉璐幾乎也在同一時間出擊,通過鄭德的關系網疏通,順勢對于目標們展開了一番非官方接觸。
進入九月,楚垣夕主要關注里程碑4推進之余,也分出很大精力到楊健綱那邊,因為他那邊丑媳婦要見公婆了。
對楊健綱來說,九月是生死大考,相當于做移動互聯網的做出產品來了。做出產品不但要面向用戶,還要給投資人看,看產品本身,看用戶數據。情況好,可以立刻開始下一輪融資;情況不好可以包裝成“好”,是否融資看自信;情況糟糕的可能就要考慮怎么收手了。
像小康的A輪融資,楚垣夕其實就是在數據并不是特別理想的情況下,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沒那么理想,于是大膽開啟下一輪融資。畢竟他這套玩法在全球都是從來沒有過的,是互聯網輕資產和實體重資產的強烈結合,是新零售領域的一次突破性嘗試,在大的紅利沒有消失的情況下,投資人也不并非萬能,在缺乏對照的情況下很容易引導。
而他之所以有充分的信心以路演的方式展開這輪融資,也是因為創業有困難很正常,針對性的克服就是了,完全一帆風順沒任何阻撓的創業本來也是極少數。所以歸根結底,是楚垣夕本身就有信心解決這一次創業中遇到的新問題。
巔峰視效的平臺實際上早就完成了基礎的版本,連《動物公司》的動畫都做出好幾集了,但是那個不是面對用戶的,易用性極差,楊健綱雇來的策劃是在程序猿的貼身支持之下才能編的下去,不然連調試的按鈕都找不到。
這個平臺,邏輯上是用戶編表格,調平臺資源,輸出視頻。但問題是就像真人拍片一個場景得重拍十幾二十次一樣,動畫一樣要在編輯環境下反復調優。
這個“中間狀態”的調整過程不能每次都讓用戶去寫表,因為“寫表轉碼引擎整合資源輸出”的過程是需要消耗時間的,可能用戶只是需要調整其中一個細節看看效果,結果表格一變,十分鐘出去了。這就相當于拍電影拍到吃大餐的場景,演員的情緒一直不對一直重拍,反復吃十次一樣。表情不對就重新吃,這誰頂的住啊?
所以必然要給普通用戶提供易用的環境,在中間狀態下不需要寫表,直接操作編輯器就能調出資源看效果。而且不但要容易操作,還要能夠兼容復雜的操作,比如允許用戶的角色跑動的同時攝像機沿著另一條軌跡同時移動。
這就是引擎的“商用”必須頂上來的需求。完成這個需求需要程序猿做出大量的工作。這方面的完成度是否合適,直接關系到推廣時期UGC用戶的留存。太復雜了不行,UGC用戶危難情緒發作就不玩了,功能太少了也不行,用戶沒法實現自己想要的表現,同樣不玩了。這都是非常考驗產品經理的因素。
楚垣夕對巔峰視效上心,是因為他必須了解第一手的信息,這樣在楊健綱犯錯的時候他才能糾正。同樣的,如果了解到這個產品確實不行,拿不出手,他得想辦法跟投資人解釋,然后給楊健綱爭取delay的時間。
甚至于,出現極端情況,他得提前準備處置不良資產的方案。
這畢竟是巴人集團的第一次孵化,而且還是個體量很大的項目,A輪融后已經8個億了,融資額超過一個億。楚垣夕可以容忍巔峰視效因為整體實力不足,因為技術性的原因開發失敗,那說明想法確實太超前了,努力了,但是目前的技術確實做不到;也可以容忍最終無論通過何種運營手段就是沒有UGC用戶感興趣,沒有開發者導致失敗,這說明一開始的研判有問題,方向就錯了非戰之罪。
但是他不能容忍因為犯其它錯誤導致本來能夠成功的平臺走向失敗,這個實在太傷人,既傷害巴人內部有創業計劃的員工的信心,也損傷他自己的名譽,巔峰視效的A輪融資等于是他在給背書的。
自從楊健綱提出創業以來,巴人內部雖然除了趙杰那邊之外沒人再提這種要求,但是肯定有不少員工躍躍欲試,盯著巔峰視效看結果呢。產品做出來,無疑是一個非常好檢驗結果的時間點。
楊健綱無疑也是忐忑的,不過他忐忑的是怎么運營,怎么撒錢推廣,這方面他毫無經驗,也就建立不起正確的預期,每天患得患失。
作為一個賬上有一個億左右現金的CEO,這種表現實在太遜了!這樣,沒有失誤都能讓他整出失誤來,也就是非受迫性失誤,楚垣夕不得不把他拉到巴人這邊,拉上從羊城回來的袁苜一塊開導他。
“你不用開導我啊,我沒想不開。”楊健綱扭扭捏捏的說,“我就是總是害怕有什么事情是咱們還沒想到的。”
“你害怕這個干什么啊?就算有,到時候亡羊補牢唄。你大方向是對的,活兒也沒問題,無非就是亡羊補牢需要多支出一點費用。都給你融了一個億了,容錯率綽綽有余好吧?”
楚垣夕頗不以為然的說著,沒想到袁苜居然支持楊健綱,說:“我覺得確實應該多考慮考慮,你想想那個什么,小紅,多慘啊,到現在還沒恢復下載呢,山寨它的綠洲都出來了。這可不是單純靠支出費用能解決的。”
楊健綱頓時連連點頭,楚垣夕心說你們舉誰不好舉這倆例子,簡直讓人頭禿。早前張銘還攛掇他山寨一個小紅來著,被他拒絕了,結果渣浪見縫插針。然而可能為了搶時間,或者是看了當初楚垣夕發的吐糟微博,真是從里到外的致敬,同時致敬小紅和Ins,一點腦子都不想動,連APP卡頓都非常之像,幾乎讓人懷疑是不是拿到了什么源代碼?
這也就算了,連特么APP的圖標都是直接剪了一個宇宙國的電影節設計形象懟了上去,還被用戶看出來了,然后吊起來圍觀,走腎的程度再次刷新歷史新低。舉這種例子,多不吉利啊?
而且渣浪吧,按說擁有微博這種社交經驗,不應該對社交一無所知才對,可是他們后來做的什么紅豆、愛動、波波之類的全都不靈,說明到底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事是個辯證的問題。這么下去可能真要像用戶鉻硬的那樣了——為什么綠洲叫綠洲?可能渣浪也知道微博已經沙漠化了?
突然想到點什么,楚垣夕打開手提電腦里巔峰視效的腦圖,一邊添加文字一邊說:“確實得吸取小紅的教訓,內容風控必須到位,小紅主要是內容風控不到位造成的全平臺下架,你這同樣是個C2C的平臺,不過你知道小紅的風險是怎么來的嗎?”
袁苜看楊健綱比較茫然,心說這糙哥估計平常肯定是不用小紅的。但她用,而且她身上有投資屬性,對小紅這種粉碎估值的事件分外關注,做過詳細的調查。因此她說出結論:“小紅出問題主要是黑產太猖獗了吧?我覺得老楊不用太杯弓蛇影,電商平臺容易出黑產,你這個不是電商屬性,黑產盯你的意義不大。”
“不不不,做大了之后肯定有人盯,就算現在不建立風控制度未來也得建,而且得從嚴。”楚垣夕沉聲說:“老楊這個做的是視頻,想要進行內容檢查可是相當費勁的。你們看看抖音快手,去年沒有檢查,鬧出多大亂子,有關部門直接約談。巔峰視效到時候發展到同樣的程度,那內容檢索量可比短視頻多多了,他這可是動畫,幾十分鐘一集。”
“我靠你對我這么高的期待?”楊健綱聽出楚垣夕不只是說說而已,是真的覺得能發展到可以相比的地步,有點受寵若驚。“我以為能以B站為目標就已經很熱血了!”
袁苜繼續點頭,無疑,她或者說她所代表的投資人對巔峰視效的看法也是對標B站的。
這很正常,但沒有遠見。楚垣夕今天主要是給楊健綱打氣,讓他大氣著點,所以呵呵一笑,說:“B站是不可能滿足我的胃口的,如果老楊始終盯著B站可能要耽誤這個平臺,我又要考慮提議換一把手了,你得把頭昂起來才能看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