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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 云面試

  太難了的楚垣夕很快掛掉和伊麗莎白的通話,然后問馮林:“話說你那教授到底怎么樣?愿不愿意視頻一下?”

  “視頻聊聊當然可以了,但是你跟人家視頻是招聘性質的,人家教授不要面子的啊?沒答復我呢。”

  楚垣夕說的是給小康找商業顧問的事情,馮林上總裁班時候那個教授叫梁可年,楚垣夕一直想約見一下。其實春節之前馮林就居中給他們牽過線了,結果沒想到大事不妙耽誤了下來,但是聯系還沒斷。

  只是楚垣夕找顧問也不能隨便找,要透露很多企業信息甚至秘密的,所以肯定要仔細,不可能微信里聊兩句就讓人家來,那不但兒戲也不尊重。

  所以現在打算采用一個這種的辦法,可以稱之為“云面試”。這里當然就有一些人情世故的問題在里邊了,特別是楚垣夕要馮林非常直接的,不帶任何隱晦的提出要求的時候。這是他的溝通方式,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擺明車馬,不要左想想右想想管那么多虛的,這樣效率高,只要把話說清楚就好。

  但是人家沉默了,可能需要考慮?楚垣夕覺得還可以再努力一下,于是讓馮林再催催。“話說你先給我介紹一下他吧?也怪我,一直也沒仔細問過。教授多大年歲啊?”

  “跟你差不多大。”

  “啥?”楚垣夕很明顯的一怔,國朝的稱呼“諱副”,所以稱之為教授的時候也有可能是副的,不過30多歲的副教授其實也不錯了。

  “30出頭的教授?正教授副教授?”

  “啊……這個我還真不特別清楚,似乎是副教授,等我給你問問。不過上來就這么問合適嗎?好像特看不起副教授似的?”

  “都已經明說了是招聘性質的,早晚都要說清楚的好不好?有什么看不起的?我更看重的是真材實料,但是你處在這個序列中,職級一定程度上意味著你的人脈,肯定有影響的好不好?顧問不止是顧和問啊,你要真是只出個腦子那就相當低效了。”

  結果很快對方回了信,馮林把手機拿給楚垣夕一看,人家跟馮林說的是:我是師資博士后改的特聘副研究員。

  研究員這個詞看著不如教授高大上但其實是一個職級,副研就是副教授。但是這個師資博士后改特聘副研是什么意思咧?不混科學口的楚垣夕和馮林大眼瞪小眼。

  這時就體現出云面試的好處了,要是當面的話,人家一說,自己這邊毛都不懂,不免露出尷尬的笑容。

  好在對方答應視頻了,而且不是隨便視頻,是正式的,不用著正裝,但是要正式的分配出一定時間,認真對待。

  視頻一接通楚垣夕就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的眼熟,仿佛這人在哪見過的感覺?雙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我,然后開始進入正題,楚垣夕先說了說小康的情況和需求,然后開始提問。

  不繞彎子的好處就在于,約的時候就說了是以招募為目的的,那么對方既然答應進行溝通,就是有應征的意愿和想法,因此什么都可以直接問。但是之前要是約的時候直說聊聊,那么考題一類的提問就顯得很失禮。

  當然了,楚垣夕沒問啥叫師資博士后該特聘副研,這個可以以后再百度。楚垣夕問的是:“您對軟銀孫大圣癡心不改一定要救WeWork怎么看?是什么原因驅動他不惜代價不計成本一定要這么做的?”

  之所以提這個問題是因為這算是一個世界性事件,經濟領域內的所有人最少都知道,不可能說因為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沒聽說過。這樣,對方有沒有思考的習慣和能力,通過這類問題就可以快速的定性。

  此時肯定不能拿小康的事情來提問,用國內的著名經濟事件來提問呢也不是不行,但是考慮到并不了解對方的深淺,萬一對方跟當事的某一方有所牽扯呢?也不大合適,所以拿孫大圣開涮正好。

  只見對方略一尋思,然后鼠標鍵盤一通操作,緊接著看了看電腦屏幕,然后微微一笑,“這個啊?這得從孫大圣的成長經歷里邊找答案。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大圣他老人家1981年東拼西湊了一億円,結果從中拿出一大筆用來做辦公環境,然后免費租給軟件公司們使用。

  緊接著他就靠這個關系跟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哈德森軟件簽了獨代,迅速把島國市場給掃蕩了一遍。所以說,沒有人比孫大圣更懂怎么挖掘共享辦公的深層次價值,亞當諾依曼也不行。孫大圣迷之自信,可能還覺得自己抄到底了呢?”

  楚垣夕心說您電腦里存著的好東西不少啊?不過這樣也是可以的,相當于開卷考試嘛,開卷考試的考生不需要把所有東西背下來但是知道存在哪也行。

  對方這個答案非常符合楚垣夕的世界觀,他始終相信孫大圣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還要allin到WeWork里,必然有著百倍的自信,能夠從更高維度釋放出WeWork的能量。要知道,不管WeWork怎么腰斬,它的體量畢竟已經充起來了,架構畢竟已經搭好了,是一個海納百川的結構,也是整個地球上的獨一份,在孫大圣眼中的價值和在其他人眼中肯定不一樣。

  只聽梁可年接著說:“現在很多人都說孫大圣遇到困境是被WeWork套牢了,其實不是的。他最致命的一筆投資是收購米國的電信運營商Sprint。投了Sprint不要緊,還試圖并購T移動,通過資本運作變成米國第一的電信巨頭,結果失敗。”

  “您說的太對了,我完全同意。”

  楚垣夕頓時感到對面的人有見地。2012年妄想買下米國的命脈產業實際上是孫大圣由盛轉衰的轉折點,特別是自信滿滿的打算并購T移動的時候被時任大統領奧觀海獰笑著簽署行政命令所中止,理由是“反壟斷”,吶,名正言順。

  但是當時還看不出來這種內傷,因為軟銀仍然握有阿里大量的股票。但是后來為了填上Sprint的大坑不得不減持阿里,雖然外觀依舊強大,但明顯在不斷的削弱底蘊,結果仍然爬不出這個泥潭。

  到了目前,當然,瘦死的駱駝仍然比馬大的多,特別是千億基金愿景的募集使得孫大圣看似走上浪潮之巔。但不要忘了,愿景基金實際上是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因為這份基金中相當一部分的錢不是募資募來的,而是貸款,要交利息。

  因此孫大圣才淪為楚垣夕的面試考題。這也是當初軟銀大中華區的負責人來小康洽談投資的時候楚垣夕毫不猶豫的回絕掉的原因。小康當然需要錢,但有些人的錢不好拿,到時候變成阿里砸盤黃團的場景可就不妙了。

  正在這時,屏幕里,梁可年背后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在網絡那頭往屏幕里看。

  楚垣夕不由得擦了擦眼睛,只聽梁可年說:“爸,我這遠程辦公呢。”

  “辦公?辦什么公?我聽聲音耳熟啊,讓我看看,這不楚垣夕么?”

  “哎喲,老梁?居然是你?”楚垣夕一臉懵逼的看著屏幕里出現的眼鏡老頭,此人正是原《亂世出山》概念的擁有者,原世界中做成映畫IP還賣掉了的老梁。

  他是出身于科研口的,到現在還拿著計算所的津貼,只不過基本上已經解甲歸田了,年歲比楚垣夕可大的多,今年差不多六十歲上下。楚垣夕認識他,還要追溯到當年剛進鵬飛科技的時候,做一個AI項目的產經,需要計算所的資源,因此才和老梁搭上線。只不過人家很快就下海自己開公司了。

  沒想到,梁可年一個經濟學副教授,居然是老梁數學專家的兒子。

  當初楚垣夕剛穿越不久,籌劃自媒體創業的時候是向他取得過口頭的IP授權的,本世界中因為沒人奶他,這個映畫IP沒有做成,更沒有賣掉,甚至沒有注冊知識產權。作為一個原世界驗證過內容的IP楚垣夕就靠臉大直接討過來了。

  然后,經過聲叔的思辨過程之后,改了朝換了代,從隋朝前移到南北朝,當然也就全部推翻了老的內容。因此現在的《亂世出山》只保留了名稱以及精神內核,整個內容完全換掉了,也沒有任何知識產權方面的瑕疵。

  只聽老梁說:“噢,你說有人打算聘你,就是他啊?我跟你說,這小子拿了我的改巴改巴賣了三百多億,就給我發了個紅包,你可得小心點!那個紅包還是前年發的呢!”

  “哎哎哎,我前兩天沒給您拜年啊?老梁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楚垣夕立刻叫起撞天屈來,“咱們什么交情啊?給錢不就沒意思了嗎?再說發紅包的時候我不是還沒賺錢呢嗎?”

  “嗯,賺到錢就不發紅包了,我懂,資本家就是這么善于精打細算。”

  楚垣夕頓時鬧了個紅臉,當然,更尷尬的是梁可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只聽他爹說:“你上楚垣夕那干點事情正好,早跟你說了這個師資博士后不是人干的事兒吧,你偏不信,我可是老科研了。正好讓楚垣夕給你交了違約金,反正他有錢。”

  楚垣夕倒是知道老梁就是說話直,別看他一口一個錢字仿佛離開錢就活不了似的,其實很大方,當初把《亂世出山》讓給自己的時候是什么要求都沒提的。飲水思源,于情于理也應該給老梁一些補償,類似于當初和聲叔簽署的補充協議那樣。

  當初,在《亂世出山》漫畫已經闖出名堂,獲得不錯的數據之后,楚垣夕后找補了一份補充協議(389章)。有鑒于聲叔在工作過程中進行內容創作,IP歸屬的模糊問題,給付了一百萬的潤筆費用,了結所有未盡事項,確認權利歸屬。

  這是合乎情理的,給老梁同樣數量的現金,應該可以讓雙方都滿意。

  但是怎么補償老梁是個問題,肯定不能簽什么補充協議。因為在巴人游戲和《亂世出山》IP打包賣出之后,突然再弄出一個協議,還是是牽扯到《亂世出山》版權的,蓋上巴人集團的公章,那成什么體統?

  不過即使在這個時間,楚垣夕也絲毫沒有把梁可年直接無腦招過來然后給予高薪的想法,用這種方式回報老梁雖然最容易但并不在他的選項列表中。

  因此楚垣夕聽老梁這么說完,立刻給他踩剎車:“哎哎哎,梁教授去不去小康跟這個可沒任何關系啊,有能力有意愿,缺一不可。”

  “嘿,這還嫌棄上我了?”老梁那個老花鏡在屏幕里反著光看不到眼神,但是看動作是氣定神閑,“我這兒子,雖然眼光不太行,但是能耐還是可以的,不然也不能師資博士后都能改成副研。”

  “是特聘的副研。”楚垣夕補充,雖然他毛都不懂,但是肯定知道特聘和不特聘必定存在差距,特別是,老梁剛才還提了“違約金”這個詞,就更容易聯想了。

  果然,老梁囂張的氣焰為之一滯,說了聲:“咳,反正你們談吧。”然后消失不見。

  結果沒想到等到梁可年再開口,居然主動說起了這個師資博士后,然后楚垣夕才知道是還有如此坑爹的制度。

  首先博士后是什么?博士后并不是學位,也不是職級,而是一個工作職務,是具備博士學歷但還不具備獨立獲取項目的資質和能力的青年科學工作者們暫時棲身的一個靈活的崗位。即使已經是副教授的科研工作者也可以去別的博士后流動站“入站”做課題,當然這比較少見。

  正常的科研人員在研究生階段以及畢業之后可以通過助教講師副教授教授的路徑晉升,但是考慮到實踐,通常是在老板的羽翼之下成長,通過老板巨大的承接面分潤課題和項目,以及經費。

  但是如果在成長起來之前發現老板的課題方向全都不是自己感興趣的,或者想要改弦易幟,就會失去拿項目的來源,在原先所屬的科研單位要編制更難。這個時候就需要通過博士后崗位進行過渡,去另一個科研機構入站,做自己愿意做的課題。

  然鵝,師資博士后則不然,是高校想找老師但是沒編制的時候行使的權宜之策,借用博士后指標,招來的博士后不從事研究,而是從事教學工作。

  而它坑爹的地方在于,學界的規則和社會上不一樣,雖然也簽合同,但是承諾編制是不可能寫進合同的,只能寫“通過審核給予編制”,而違約金之類卻必然要寫明數量,因為博士后也是有待遇的。

  因此,給編制的條件,高校可以隨時變,口頭承諾沒有任何意義。更坑的是待遇也會變,但合同里寫好的違約金不會。

  最坑的是教的課。說到教課梁可年可以苦笑一整年,像馮林的總裁班這種野雞班還算好的呢,他一個研究區域經濟的,居然還教過政府審計這門課,什么臟活累活本校老師不愿意教的都懟給師資博士后。

  楚垣夕一聽就懂了,政府審計不在政府里干個幾年是不可能掌握的,屬于非企業審計,跟普通審計學的差距就像文科和理科一樣大。要不然老梁能滿身都是糟點么?

  不過這都能讓梁可年給爭取到特聘副研究員的title,雖然還是沒有編制所以叫特聘,但是待遇總歸是比師資博士后的時候好多了。

  間或,楚垣夕也介紹一下巴人和小康的事情,而且明顯比一開始放的開。老梁這個兒子,就算最終不聘過來,至少是個靠譜的人,某些不是機密的事情完全可以聊一聊。而且也不用具現在小康,如果他真的來做顧問,雖然主要是顧小康的問,但是巴人的業務肯定也要了解,不然沒法配合。

  等他說完巴人的孵化和DKP制度以及小康的OKR任務制度之后,梁可年脫口而出說:“這不就是3M的15法則么?”

  楚垣夕略一尋思,倒是確實有點像,神似。

  3M在今年春節期間肯定名聲鵲起了,是個米國大廠,不但是口罩大品牌,還生產非常多品類的產品,工業品、消費品、電子產品等等,妥妥的世界頂級制造商。

  他們有個規定,研發員工不論身份,可以拿出15的工作時間來研究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什么都可以,不一定非得向公司產品線靠攏。并且通過這類研究確定可行性之后,公司不但給予資金支持,更關鍵的是允許來自不同部門和項目組的成員們靈活的跳出原項目組,讓這些志同道合的人結合成新的產品培育組。

  楚垣夕可是知道最后這條有多難,因為如果是出色的員工,“原項目組”的組長肯定不樂意,肯定是百般阻撓。這種允諾的“靈活”,難點不在于找到愿意干的人,而在于保證他們能夠自由結合,以及保證他們失敗之后還能回到原來的崗位或者在公司內找到其他合適的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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