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湯聊起來感覺還是比較高傲的，或者說比較看不起國朝的同行。但是他言之有物，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為什么《爵跡》的視覺效果不行？拋開劇本不論，郭導他就不會指導這種工業化電影，他攝制的順序就是錯誤的。
按老湯的話說，這種極其吃后期的電影，就不能按照正常的電影順序拍，就不能先畫分鏡圖然后拍攝最后交給后期處理，那是不可能處理成理想效果的。必須先處理后期框架，后期效果定下來再畫分鏡圖，最后拍攝，把順序扭過來，相當于先做好模子，然后往模子里邊灌漿。
楚垣夕被老湯神侃了一陣也不知道對不對，因為從來都沒接觸過，但是聽著仿佛很有道理的樣子。
好在，他現在可是認得迪士尼和夢工廠的人了，稍微打聽核實一下應該還可以。
而對方對員工的態度楚垣夕比較喜歡，之所以接受并購是因為不舍得裁員，很多技術美術都是養了好多年的，裁員實在太疼了，老湯的原話是：“那樣這個公司就不完整了。”
但是貸款方面S空間又不處在優先的位置上，融資這個時候更別想，所以現實一點，可以考慮被并購。
這個團隊對于巴人信息和巴人傳媒都非常有用，特別是對即將開始籌劃的電影更是如此。硬派武俠并不是不需要后期處理，反而需要處理的地方非常多。就像黃蓉最擅長的是炒白菜和蒸豆腐，這叫返璞歸真，現在畢竟不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了，同樣是硬派，不可能拍成當時的樣子，沒特效是不可能的。
此外說不定楊健綱也有可借鑒之處。
只是老湯的開價比較高，給自己估值1個億，要8000萬出讓80的股權。按他的話說，人家本來的目標是上市，或者被上市公司并購，公司已經進入快速發育階段，一年內應該可以成為國內相關領域內的頭部公司。
而且要不是最近影視遇冷以及突發事件，S空間用不了兩年就能滿足上市條件，盈利也不會差。因此現在估值1一個億已經血虧了，人家還要留下20，萬一今后被轉售給上市公司了呢？還能多賺點。
楚垣夕不知道大糟應該從哪開始吐，因為，你就算做到國內頭部又有什么用呢？上不上市跟你做不做得到頭部有什么關系？你這預期未免也太樂觀了吧？
國內真正砸大錢做電影的，人家誰不找真正的好萊塢團隊啊？2018年最具代表性的《A修羅》雖然用腳寫劇本，但是人家可是拿了兩個多億扎扎實實的扔在后期上了，請的是誰呢？當然是歐美著名公司。
您這從好萊塢回來組建的團隊，連個代表作都沒有，人家誰認呢？
楚垣夕倒不是懷疑對方的實力，因為雖然沒有什么大片作為代表作，但是后期實力完全可以通過作品進行展示。
這就相當于一個畫家畫的好不好，不需要他的畫作賣出高價來證明，有一定鑒賞水平的人都能判斷出來一個大概其。畫的好但是沒有賣高價的其實更值得收購，因為未來升值潛力大啊。
但是，這是對團隊的收購，對人的收購，也是最容易被掏空的收購。當年上市公司ST海納是怎么被玩的？整個團隊掏空公司之后退出，然后重新成立一個立立電子再次申請IPO，上會居然還過了，差點成為大A股又雙叒叕一個恥辱柱，最后被網友舉報才給拿掉。
所以條件肯定要接著談，多少錢是一回事，條件是另一回事。楚垣夕出了一個分期付款的方案，任何時間巴人都有權利中止付款毀約。毀約權，當然也是合約內容之一，沒毛病。
把十動文化的手續搞定之后他開始云招聘，也就是網上招聘。這是一種類似老板直聘的形式，但是老板直聘其實并不適合普通招聘，最好是雙方互相都有一定了解，也就是公司有一定名聲，應聘者有一定行業地位的情況下才適合，主要是效率高。
今天楚垣夕要聘的有四個總監級的管理層，以及兩個非常稀有的虛擬現實VR攻城獅，其中一個是從硅谷明星初創公司Spatial離職回國的濮明易。
小康里程碑6主推的城市寶藏是增強現實AR，現在已經開發的差不多了，楚垣夕體驗著效果還可以。但線上內容不只是城市寶藏，后續還要釋放新的內容，其中VR也是重點，可以讓用戶足不出戶體驗內容。
VR攻城獅是稀缺人才，能截到這個人，海易基金的顧鴻茹再次幫了大忙，特別是Spatial這家公司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對2D形象進行3D構圖，無論是人物還是環境，國內幾乎沒有能夠與之對標的視覺類公司。
嚴格來說當初的上周科技可以對標，但是被楚垣夕給挖斷了脊梁。國內知名的視覺公司基本將火力集中在算法和AI上，擅長的是美顏和識別，并向安防蔓延，和VR走的是兩條路線。
楚垣夕還真沒想到投資者里居然隱藏了這么一個人力資源小能手，這位濮明易要是有真才實學，回國直接加入初創團隊當CTO應該是富富有余，他的履歷非常扎實，有過其它類似企業的研發經歷，在Spatial任職的是高級架構師。
要知道高級架構師擱過去工廠里基本相當于副總工程師的角色了，負責澄清細節和技術實現，那肯定是沒法濫竽充數的。小康的VR項目還沒開始開發，但馬上就要開始了，這個人來的正是時機。
原本這種情況應該是要倒屐相迎的，換成另外的技術領域的同類履歷可能還不至于，但是VR人才確實太稀缺了，結果人家反而說是雖然有顧女士的推薦但是還想了解一下小康這家公司。店面人家已經看到了，APP也下載下來用過了，可以說有個表觀的印象，因此更關心內在。
這個招聘，按道理當然是應該叫上CTO周鳴鈞一起的了，因為周鳴鈞的本行就是VR，當年是從上周科技跳槽過來的。但是楚垣夕眉頭一皺，想到了他當年差點把曹翔給拒掉的事情，周鳴鈞一個人負責好幾個團隊兢兢業業不容易，可別因為這種事情鬧了分生。
所以楚垣夕干脆沒叫任何技術人士，因為他們都很忙嘛！
另外四個管理崗無一例外都是市場和運營崗，因為小康下半年是肯定需要開始任命其它大區的經理了，那么現在就得提前補充人才，然后再看誰更合適。目前負責單車管控的羅榮處在桿位上。
結果四個管理崗的面試都沒什么大問題，楚垣夕本身就是運營一流，親自面幾個市場和運營簡直不要太輕松。另一位小字輩的VR攻城獅本身就是通過周鳴鈞推薦過來的，更不存在技術問題。然而濮明易對于楚垣夕給他擬定的崗位不滿：“我就做一個組長？相當于項目經理？”
楚垣夕都忘記上一次應聘者說話這么直是什么時候，心說您這是在米國培養出來的工作作風？
視頻里，他尷尬的撓了撓頭：“小康的層級非常少，研發線那邊，項目經理上面就是CTO了。未來倒是可以成立一些研究院之類的組織架構，然后任命院長，但是現在肯定沒心思搞那些個事情啊。”
對面半天沒說話，楚垣夕覺得可能是在斟酌小康的CTO到底何如人也，是否比自己牛逼之類的？問題是誰更牛都沒有影響，換CTO肯定不是因為他不夠牛了。
濮明易也是三十多歲，微胖界男士一枚，看面相白白凈凈的應該是明事理的，就算在米國養成良好的工作習慣，最低限度的辦公室文化總應該懂吧？
CTO不如后來加入公司的人牛逼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就跟初創公司的第一批碼農通常拿著比較好的期權寫著比較糟糕的代碼一樣，這種現象的存在正說明公司越辦越好了。
唯才是舉可以體現在期權價值上，但CTO肯定不宜輕易換人，這個崗位還是有些特殊的，影響公司的穩定，如果要換一定是有非換不可的理由。有些初創公司內部撕逼到散伙的地步，CTO和CEO互相往死里撕，最后每人承擔一部分無限連帶責任，CTO的頭銜都沒有變化，就是這個原因。
特別是在周鳴鈞工作勤勉并無任何過錯的情況下，就算此時面試的是曹翔，同時小康的CSO已經被別人占上了，沒有合適的位子，楚垣夕也不可能把周鳴鈞替換下去，何況是不如曹翔的人。反正比履歷的話曹翔肯定秒殺濮明易，曹翔發的論文濮明易這輩子應該是沒機會發了。
在楚垣夕思考的時候對面似乎也完成了心理上的準備，抬頭說：“您剛才接受的OKR制度我比較欣賞，但是崗位不能滿足我的預期，我對自己職業規劃還是挺謹慎的，回國不能從項目經理干起，那還不如繼續留在灣區算了。”
楚垣夕聽了之后十分肯定的點頭，因為這種情況確實常見。此時最適合濮明易的其實正是效仿諸多走在前面的創業者，由他這種技術人士出面，親自拉起團隊，然后從零開始進行創業。這樣才能最大化的體現出他的價值，不是這個時刻體現，而是在創業的過程中體現。
而且楚垣夕還真是挺看好他實現價值的。國內VR行業實在是比荒漠強一點的水平，跟國際領先的企業差距還是挺大的。但是可以追，差的是整個行業的人才數量和優秀企業數量，或者說差的是氛圍和土壤，并不是技術上有什么鴻溝。
這種情況下就相當于2009年的國內智能手機行業，以做方案整合商為目標，技術上沒有鴻溝。那缺什么？缺一個雷布斯啊。
雷布斯本人是神級碼農，技術上就算本人不行，至少能找到人，應該是夠用了。然后是組盤能力，以雷布斯的咖位和人脈，組盤同樣小case，因此小米沒費什么勁就冒了出來。
現在濮明易肯定沒有雷布斯的組盤能力，甚至技術上估計也比不了雷布斯，但是夠用就好。
因此楚垣夕以超快的腦回路過了一遍邏輯。客觀來看，即使是小米那樣的機會也并不是千載一時的，類似的賽道狀況，類似的創業者能力，雖然罕見但是過去也有過，未來也還會出現。只是類似的機會即使出現了，楚垣夕知道自己也未必抓的住，因為大多數都是稍縱即逝的。
就拿濮明易來說，現在是他發現了機會，所以，別人就很難抓到這個機會。經他小范圍的一圈溝通下去，應該在一周之內出結論，要么他獨投天使輪，要么組個局一起投，不外如是。
所以能抓還是要抓，只要確定是機會。當然，濮明易跟雷布斯也比不了，技術上肯定沒有雷布斯當年在國內碼農中的咖位，管理更別提，但是他是有技術且有強烈創業的人，這就夠了。
因此楚垣夕極為出乎對方意料的問：“其實你最想的是創業是吧？但是有能力沒履歷，更沒有人脈所以想要混一下圈子是吧？咱們真誠一點，不考慮小康不小康的，就考慮你個人的職業發展，是不是？”
這個問題的直白程度甚至超過了濮明易剛才，而且放在現在這個語境下面其實有兩種理解方式，而且天壤之別。
然而濮明易還真是個直筒子思維，聽了之后唄兒都沒打：“是啊，我就認識顧鴻茹，她還不肯嫁我。”
楚垣夕一口水差點噴出去，這跟她嫁你不嫁你有一毛錢關系嗎？不過他還真的get到了對方的思維模式，心說是為了搞投資嗎？你個渣男是不是把融資和感情劃等號了？但是你就算是把顧鴻茹了，她該不投你一樣不投你啊！人家是相當職業的投資者。
喘了口大氣兒，楚垣夕說：“這事要說難辦也難辦，主要是不知道你的性格是否適合創業。要說好辦也好辦，我幫你組盤不就得了？我投你。”
這個投資是很冒險的，因為即使能力足夠，創始人的性格對企業影響極大。濮明易如果是聯合創始人其實就無所謂，比如朱魑的性格如何，椒圖的性格如何，說到底對巴人的影響并不大。但他要做創始人，要做老大，性格不適合創業就比較麻煩了。
可能這也是他沒法從顧鴻茹那里拉倒投資的原因之一，人家了解他，所以不敢壓他唄。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真沒錢，這也是各個投資機構這個時間段的主要困難。
但是楚垣夕敢，不是比顧鴻茹膽大，而是比顧鴻茹有錢啊……海易的母基金的規模都沒有巴人手里的現金多，怕個毛？
這可是對類似于小米2009年的場景進行投資，可能賽道規模比智能手機差不少，但是競爭也沒那么激烈，綜合評估環境、市場和人的結論就是類似。更何況只比技術難度，可能手機還容易一些。
小米能上市，能搞到3000億市值，除以十也是極好的。
那么問題來了，換成2009年，雷布斯要是只有能力但沒有當時的咖位和人脈，投資人會怎么選呢？
投資人不得樂得蹦起來？正因為雷布斯有咖位有人脈，所以他不需要投資者過早的介入，人家自己就能找到錢和人。要是沒有，那不正好是投資人表演的舞臺了？
而且做VR的創企用不了手機那么多錢，天使輪和A輪一共大概需要不超過1.5個億而已，楚垣夕極快的速度就把一系列的價碼都算好了。
只見濮明易隔著屏幕都是一臉懵逼，“你投我？你為什么投我？”
“賺錢啊，我投你，你做成了，我不得海賺一筆？”楚垣夕心說這也要問？不看好你，不認為你有可能做成，誰特么在你身上押注啊？
“但是你要我股份啊。”
“廢話，我還不要你利息呢。”楚垣夕心里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終于明白為什么對方強調顧鴻茹不肯嫁給他了，原來真的很重要，人家要的不是感情是婚姻！
只見濮明易開始撓頭了，“對啊對啊，我就是缺一筆無息貸款。”
“那我真得為國朝VR行業默哀啊，就差一筆無息貸款，一個明星創企胎死腹中了！”
“哈哈哈哈你說的太對了！看來我必須得放棄點什么。”
“不不不，你放棄的少，得到更多，你缺的不是一筆無息貸款，而是腦子。”楚垣夕算是比較了解濮明易的特點了，說話也不由得直接起來：“你在正常人眼里是個弱智你明白嗎？你可以用天才論自我肯定，但是正常人沒法跟你合作，你這樣的自己找同伴跟你搭班創業你連兩條腿的都找不到。”
“對，這也確實是個問題。所以，相對于錢，我更缺組盤能力？”
“是的是的，盤子我可以幫你組但是最好還是讓顧鴻茹幫你組，她的路子挺野的，說不定能找到可以幫你的人。我出錢就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