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正是這個原因導致在小康真正亮明自己的社交野望之前企鵝一直都沒來人探討投資的可行性,即使小康當時有那么一點做社交的跡象。那時武威都能三言兩語點明,企鵝作為社交大行家自然不會感知不到。結果等到小康突然一個大功能接一個大功能的快速攤牌之后,再聊投資就很尷尬了。
而小康,因為已經建立起基本的社交生態,所以后續傳播的重任已經乖巧的轉向非企鵝的宣傳口徑以及自己的社交途徑,還有線下據點。這些據點只要生意能夠維持下去就是打不垮的基石,可以源源不斷獲取線下流量。
當然,如果還是十多年前,企鵝可以如同為了弄死360逼用戶在手機上做二選一,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但現在反壟斷法已經進步了,微信內部尚且沒有完全封殺餓了么,要二選一也是抖音之流先被二選一,所以楚垣夕也不是特別擔憂會遭到這種打擊。
不過這些思考就不足為外人道了,投資者們基本上復盤小康的成功都是止步于小康的社交產品定位以及設計思路等等理念性的東西。此外就是楚垣夕個人的破壞行業既定規則的能力,用行業術語叫做顛覆性。
互聯網最講究顛覆性,但基本都是以價格屠夫或者模式創新的方式去實現顛覆。而楚垣夕的特征則不是,被總結為喜歡在某項技術尚未成熟,尚未得到驗證的情況投入大量研發成本下莽上去,當年做《亂世出山》引入AI劇情是如此,一舉顛覆游戲市場,后面做小康區塊云也是如此,眼看著要顛覆云計算市場。
這一點和普通的顛覆者是完全相反的,普通顛覆者要么跟在巨頭后面亦步亦趨,等到巨頭們砸完試錯成本之后再以創新模式進行沖擊,又或者在巨頭們沒進場的賽道中舉起價格屠刀。
但楚垣夕落子都在巨頭陰云籠罩之處,無論游戲市場還是云計算,全部都是巨頭獵場,要承受高投入,生存空間還特別擁擠。
因為技術壁壘更高,以及需要源源不斷的砸錢,距離普通人更遠一些的云計算還要更難呼吸一點。甚至連一些巨頭本身都在不斷退場,比游戲市場更殘酷。
就在今年上半年,蘇寧云商城重組,黃團云關閉,就連百度云也做出重大架構調整,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為虧損太大燒錢太猛罷了,巨頭也扛不住。就連阿里云,雄踞世界前三,去年營收破百億,但是仍舊處于虧損。
而小康不聲不響的巨頭們激戰正酣的云計算賽道里要開始做利潤了!有些以云業務上市的企業怒噴:還講不講點基本法了?
實際上云計算公司虧損很正常,因為過去的云計算提供服務主要靠基礎設施,機房、服務器、帶寬等等缺一不可,5G之后帶寬不是問題了,其它的免不了。這些都是硬投入,按財務每年都要計算折舊,光這一筆錢就能吞噬很多公司的利潤。
何況還有研發和大量營銷費用。和小康同樣都是有活力的中小級別云玩家,金山云有一千多名攻城獅和科學家,營銷費用逐年激增,不然沒法推廣自己的品牌,別說吸引新客,現有客戶都保不住。這就是賽道的激烈程度。
因此呈現出營收增速保持在每天70上下,但毛利率甚至不見得能維持在正數,發出招股說明書都明著說了不確定未來的盈利能力。
這就是市場現狀,中小玩家只能通過服務和研發贏得市場的認可,在細分領域里打拼。
但是小康顛覆進來的時候說我們不是這樣,我們不講基本法的。
小康像模像樣的干了一個數據中心,申國家基金扶持再干一個就已經很過分了,但是這只是開始。接下來等到云區塊上馬之后,從第一家客戶接入銷售開始,就變成了無本的買賣,只剩下研發和營銷費用的支出項。
關鍵是小康云是接近邊緣計算的,和公有云們不一樣,公有云的計算,需要到數據中心去中轉一圈,而小康是接從云資源需求者所在地由近及遠調用分布式的云資源進行供給,只要有足夠多的用戶開著健康幣,效率高速度快。這一點在運營區域內尤為明顯,四大中心城市本來就是客戶云集的地區,相得益彰!
而且因為是區塊性質的,不止是對健康幣用戶透明,也是對企業服務受用方透明。需求方拿到的云資源透明、可查,不容易產生爭議,效果如何一目了然。
這么一搞,用戶層面先不說,整個市場上有不少中小玩家開始顫抖,因為顯而易見的,小康未來還要擴大運營區域,還要繼續獲客,健康幣的盤子還要擴充。他吹過的牛可都實現了,但是之前他吹牛說小康未來幾千萬活躍用戶,這可怎生是好?別說中小玩家,巨頭也必須采取行動啊!
所以看楚垣夕的破壞力,不能只看當下,反正今年下半年一批云玩家已經開始做轉型或者升級了,不能原地等死。最難受的是,這個玩意只能干看著沒法學。甚至這都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云計算提供商基本都是toB的,沒有消費者業務,而區塊云必須由用戶驅動,首先需要一個很大的用戶量才能啟動,最終的數量越多越好。
可想而知云計算行業內對小康的評價是斷然不會好到哪里。不止云計算,凡事和小康業務有交集的,幾乎就沒有不冒火的,相對來說巴人還好一些呢。
而影視圈是一個和投資圈距離極度接近的圈子,聯系千絲萬縷,這一點袁苜最有發言權。甚至于影視圈不但接近投資圈,還接近國資,比普通的投資圈更深一層。
因此在投資圈忽然大范圍的議論小康的時候影視圈自然不可能一點了解都沒有,看見《我服了》,一個個心說楚垣夕這是打算禍禍到我們影視的圈子來了?
影視圈也是巨頭重兵云集,不可不爭之地,資本糾纏錯綜復雜,可恨的是楚垣夕這哥們他偏偏就喜歡挑戰這種難度,你說怎么辦吧?誰也搞不清他萬一真的要折騰,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君不見他是一出手就禍禍一個圈子的人嗎?
特別是做發行的,能不怕嗎?楚垣夕至今不找發行是什么意思?今后自己做發行然后搶我們的生意?
因此發行圈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你不要過來啊!第二個則是以楚垣夕的尿性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噢!
要說做電影發行,軟的條件巴人集團全都具備,甚至不次于任何一家發行公司,硬的無非就是地面人員,這事要是巴人集團可能還不太行,但是小康有的是地面人員。
唯一差的也就是人脈了!
楚垣夕要是知道對方的想法肯定要給點個贊,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一般電影制片和出品人肯定不會這么干,就沒見過淘金者自己帶水的,都是到了金沙江里買水,除非是今后就打算繼續做發行了,要在這個行當里發展。
而楚垣夕這么計劃,其實是為了小康的地面兄弟們著想,也為了小康的業務。等到未來社交生態完全成型,電影票務得上吧?那接發行不是順手的事情?無非就是把發型業務分成兩部分,線上和巴人合作,線下獨屬小康。
至于人脈嘛,沒有什么人脈是天生的呢,還不都是交朋友交出來的?
所以當楚垣夕聽說電線傳媒的代表來拜訪巴人傳媒的時候,原本他只是打算以純禮貌的方式見一見。見面,就是為了拒絕,連說辭都想好了,這是國內互聯網企業第一次嘗試以偏線上的方式進行云發行。這個概念一拋,想必對方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產生怨言了吧?
沒想到等朱魑把人引進來,楚垣夕當時就心說一聲“臥槽!”
他怎么代表電線傳媒了?這不是康黎么?這可是黃團的老人,楚垣夕原世界可沒少跟他打交道,能力很虎,某種程度上和杜恤有些相似,做事情是老江湖。后來孵化出虎眼電影,獨立出去的時候做了COO,今年已經離崗了,按說不應該在電線傳媒呀。
不過今天的主角名義上是朱魑,所以楚垣夕按捺住不斷冒出的各種想法,擺出微笑的表情打過招呼之后就坐在一邊聽他們聊。
朱魑的口才比幾年前肯定是見漲,而且已經基本上不隨地吐糟了,但是倆人幾乎聊不到一塊去。可能是對方真的挺好奇《我服了》的發行策略,而朱魑自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原因吧?楚垣夕心說鍋還是自己的,因為他給朱魑定了調子就是婉拒,但是沒考慮過朱魑并不擅長婉拒,擅長的是撕逼式拒絕。
不過好在楚垣夕算是聽明白了,雖然康黎是代表電線傳媒來的,但實際上并不是電線傳媒的員工,而是類似顧問性質的。
這樣的人來巴人聊業務倒是也合適,聊不成也不傷面子,有一個緩沖的空間。但是楚垣夕眼珠一轉,忽然說:“老康,插句嘴,我有兩句話想說。”
康黎心說我早就等著你說話呢啊,您可真沉得住氣!
只聽楚垣夕說:“第一是我們的電影發行和常規的發行不一樣,我們要搞一個大規模的票補,所以不方便接發行,只能我們自己發。”
康黎當然是聽明白了,但是也不明白。所謂明白就是票補是他的本門功課,一般都是發行公司去搞,而不是出品公司。既然出品公司財大氣粗那確實是不好接發行。
但是到底有多大的規模能大到必須自己做發行啊?您這是要捅破天嗎?上面早就有規定不允許搞超規格的票補了!
只聽楚垣夕說:“第二是我跟您一見如故,希望邀請您加入小康。”
別說康黎,連朱魑都驚了,差點蹦起來,一句話好玄沒有脫口而出。她為什么驚?因為這不是拱火么?雖然不明白楚垣夕圖什么,但是外界特別是電影圈怎么看巴人傳媒,乃至怎么看楚垣夕這個人,她作為圈內人怎么可能全無耳聞呢?
人家是代表發行圈來示好的,就算談不攏,原因敞敞亮亮的給出來,場面上也就過得去了,您這可倒好,直接下手挖人算怎么回事啊?
她的表情恰如其分的反應出了自己的內心,楚垣夕一看就發現朱魑肯定是以為他不是真心挖人,太突兀了,肯定有別的意思。問題是真沒有啊,您理解錯啦!
康黎心說您有這么囂張嗎?我從業這么多年,也挖過墻角的,從來沒想過這種挖人的方式,你莫不是在逗我!
“我是說真的。”楚垣夕發現康黎也不信,只好重新澄清:“我非常認真的邀請您加入小康,而且我可以破例。”
朱魑一愣:“破什么例?”
“你知道小康從不空降副總,唯一可能是領副總的待遇但是暫不負責具體業務。”楚垣夕慢條斯理的說,“但是對老康,我覺得可以直接做實權副總,發行和票務。”
“小康?小康還有發行和票務的業務?”康黎心說電影不是巴人傳媒的嗎?怎么又跑小康去了?
“有的有的,我們明年肯定要發力做電影票務。現在我們小康好歹也是本地生活領域一個小號玩家了,能上桌面,票務是我們必然要搞的。至于發行,我想的是小康和巴人一起做,原本小康線上線下一起做也沒什么問題,但是巴人的線上力量也可以補充進來,優勢互補,以小康為主。”
康黎一聽似乎還真是那么個意思?雖然他自己并不怎么用康康,對楚垣夕的了解也側重于巴人這邊,但是楚垣夕干出一個社交新貴的事情,只要在資本圈里就沒人不知道的。有社交工具在手里,干點票務似乎還真是很容易的事情,至于發行那就仁者見仁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建立發行業務線確實是需要一個副總。難道說,楚垣夕是來真的?這人的腦溝怎么長的?
“那個,您不怕得罪人?”
“何出此言?”楚垣夕有些茫然,我請一個不在職的閑人加入一家蒸蒸日上的公司做副總,怎么會得罪人呢?江湖上不應該都說我仗義嗎?
朱魑一看似乎楚垣夕真的跟正常人沒在一個頻道上,趕緊說:“你這會被發行圈子甚至整個影視圈當成挑釁的。”
“只要院線不覺得我是挑釁就行了唄,我沒必要討好同行。”
康黎原本離職已經半年了,對自己今后的職業生涯有過大量的思考,沒想到今天忽然多出這么一個選項來,不由得陷入沉思……
很快,一則在普通人里沒有任何影響但是讓影視圈炸裂的消息傳出,在圈內頗有人望的康黎加盟小康生活,成為本地娛樂事業群的主管副總。
康黎自己也很意外,因為他也沒想到自己肩負的責任居然還不止是電影票,居然成了整個事業群的主管。楚垣夕在拉他入職之后,把城市寶藏的地圖玩法進行了詳盡的介紹,其中歸于“本地娛樂事業群”配套進行對口服務的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健康幣眾籌項目,也就是現在的包場館,未來的建場館。
這可是個非常關鍵的業務環節,關系到城市寶藏自身的故事是否能夠圓得上。講故事人人都會,但是想要圓上,需要具體的行動,需要落到實處,這個工作居然交給自己一介新人,簡直讓康黎感覺有點不真實。
到底是太信任自己了呢?還是太兒戲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這么能干啊!
然而對于電線傳媒,乃至發行圈來說,感受就是截然不同的了。雖然康黎自己是進行了非常全面的暖場圓場,但是楚垣夕一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樣子,氣氛不由得還是冷了下來。有些難以入耳的話,也通過各種不同場合傳到楚垣夕耳朵里。
很快他出發去粵東省,慰問并且觀摩VR廠的設備生產試車。這可是個萬眾期待的試車,總裁必須得親自前往,不然怎么“夸獎我們的女廠長”呢?
結果正好趕上那邊有個高峰論壇,適逢其會也就去參與一下。
這論壇本身倒沒什么特別值得關注的,無非商業互吹而已。還有人對市場進行研判,就像用義烏商品訂單量來預測米國大選的選情一樣,在五月份的時候就預測川皇必勝,說起來確實比較有趣。
這都是沒法證偽但也沒法作為實據的,楚垣夕聽聽就完,參加商業活動嘛,也就是這樣了。
如今的楚垣夕也就是成名時間短,按企業的體量其實已經不小了,在這種場合人來人往也遇到不少熟人。
不過熟人未必是友人,譬如說有個滿臉麻子的家伙楚垣夕看到之后就比較別扭,此人便是中光影視的卞一行,以前想拿《亂世出山》的影視改編權在楚垣夕面前碰過釘子,后來才知道他還追求過馮林,坑了個爹的跟自己成了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