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不需要躲,說的實際上是玩家本身也是分層的,有些吃慣了快餐的玩家給他滿漢全席他吃不進去。這都是市場化的結果,巴人喂的就是那些還能吃得下大餐的玩家,而ROI型的游戲本身吃的就是快餐玩家,無非就是對于處在中間的那批用戶難以通過買量買過來罷了。
所謂躲不開,是因為顯然《羅馬之敵》被當成一個長期運營的項目,不可能只運作到電影上線為止。楚垣夕朋友圈里幽幽的說:“這個IP是個系列IP,電影如無意外也是系列電影,后面還有234呢,怎么也得三四年。”
下面留言里有人直接口吐芬芳,楚垣夕心說老夫什么時候加過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啊?查了一下原來是很久以前加過的一個產品經理,目前在帶MMORPG。
這就是微信加的人太多帶來的隱患。然而這也擋不住《羅馬之敵》手游端的DAU向200萬邁進。
跳過這種插曲,地中海現在其實可以排除一切雜音之后做好自我,其實對于文輝是個非常幸福的事情。很多游戲公司做不大所以也體會不到做大之后的苦惱,比如說游戲生態過于龐大使得牛鬼蛇神頻出的苦惱。這個問題在國朝尤為嚴重,《動森》就是因為生態急遽膨脹,使得里面出現了一些容易引來404神獸的東西,在國朝境內全面下架。
但是于文輝不用管這種事情,因為按照商業邏輯,當然要由發行公司,也就是巴人集團來負責游戲生態的梳理和審核。這是個最專業、最麻煩,但是看不到效益的環節,游戲研發公司如果自己做,需要投入高成本進行風控,而且這個成本只有在出事的時候才能評估花的冤不冤。
而《羅馬之敵》直接接入了巴人集團的風控SDK,由薛明把控的AI產品進行監控。這個SDK經過《無道昏君》掛機游戲的長期驗證肯定是一款合格的AI風控,足以對付一般意義上的搗亂玩家。
因此,當木璉發出可以開始正式大批量投產頭盔的喜訊之后楚垣夕立刻決定開始全域推廣《羅馬之敵》。海外和境內的手游AR一起上。
但是因為原計劃是要做頭盔和游戲的捆綁銷售,銷售策略不得不幾經調整。特別是在新聘的海外設備銷售經理于鵬的強烈建議下,最終楚垣夕不得不接受銷售策略變為一種分裂又扭曲的方式。
國內部分其實上下都沒有什么不同意見,但原本按楚垣夕的打算是海外力推AR,手游不作為宣發的重點,通過目前還算勉強說得過去的巴人海外自媒體渠道,以及買量投廣告進行宣發帶來的用戶,去轉化VR用戶。
甚至楚垣夕連建設海外的地面團隊進行銷售,以及打地面廣告或者開體驗店的方式也不排斥,這些傳統的銷售形式之所以傳統就是因為下限明確,投入多少錢能賣出多少東西對每個產品都是可以算出來的。
他對《羅馬之敵》的游戲內容處于一種信心爆棚的狀態,感覺完全可以稱得上殺手級游戲,如果同時推手游和VR,那很可能就變成了手游大熱成為現象級產品,但是VR沒推出去。這就和集團的整體戰略矛盾了,十足的因小失大。
但是于鵬可能是到巴人時間比較短,沒有感受過楚垣夕的積威,再加上確實是比較有本事的人,看楚垣夕如此倒行逆施,于是拍了桌子:“這么搞是百分百撲街的搞法!咱投廣告在哪投?巴人的海外自媒體在哪宣發?都是手機!在手機上宣傳,往VR上轉化,還要求玩家買一個新設備,這轉化率能有千分之一嗎?咱又不是什么名牌設備,最可能的是手游沒推出去,VR一樣沒推出去!要是這么搞可以,谷歌和臉書早就這么搞了!”
最后一句話確實擊中了楚垣夕的軟肋,使得他臉色相當難看,谷歌和臉書就算沒有殺手級應用,靠強大的觸達用戶的能力也足以彌補。
他不是因為被手下經理給了難堪而難看,而是發現自己設計的商業計劃似乎確實有問題。這就相當尷尬了,無論在巴人還是在小康,他的商業計劃自我感覺還從來沒出過問題,可能執行上或多或少會出點幺蛾子,但是大的架構自認為一直都是高屋建瓴的,要不也不會被人稱為戰略級企業家嘛。
因此一直以來如果有什么方案執行的不順利,都是執行者做自我批評,肯定是楚總給出了很好的方案但是自己沒能理解透徹,使得戰略目標只達成了八成。
但是今天皇帝的新衣被人扒掉了,這比有人“面刺寡人之過”對楚垣夕的沖擊更大,而且這還得“受上賞”才行。
所以他只得拉下臉來虛心請教應該怎么調整,于鵬說自己來的太晚了,大調整肯定來不及,只能這么、這么、這么調。
按他的方式,從玩家的視角來看,名義上巴人的頭盔和游戲是分開的,沒有任何綁定關系,買頭盔就是和普通人買手機一樣的概念,只不過初裝的應用商店里是《羅馬之敵》以及其它寥寥幾款應用和游戲。
這是整個VR環境下生態不豐富造成的,用戶買了巴人的頭盔完全可以去安裝別的應用商店,下載別的渠道的應用,這是設備擁有者的自由,就像買了華為手機也可以安裝應用寶一樣。只不過巴人的頭盔如果一無品牌二無應用上的優勢,那就和幾年前國內做雜牌手機的那批廠子沒什么區別,不會比錘子強到哪里去。
因此精髓還是要落在《羅馬之敵》VR游戲上,于鵬的方案是《羅馬之敵》的手游仍然用力推,玩家進的越多越好,等手游玩家認可了這款游戲,再通過運營的手段從中轉化VR用戶。
楚垣夕自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所謂通過運營的手段,就是諸如手游用戶需要買點卡時間付費,VR用戶不需要,可以白嫖,或者手游轉VR送專屬大禮包之類的方案。
可以不可以?肯定是可以,但是這就破壞了游戲的公平性,侵犯了其它玩家的利益,甚至有勸退效果,未來說不定會爆發大規模的玩家輿情。楚垣夕處理國內玩家的輿情倒是手拿把攥,海外什么情況他也不懂啊!
應該說這是一條鋼絲,走過去的可能當然有,但是必須走的特別專業,不然就會走的特別安詳……
而且因為《羅馬之敵》的特殊性,世界線機制使得所有玩家的任務都是獨特的,不能通過單獨開設VR專服的方式把手游玩家的賬號轉過去。
這就讓楚垣夕感覺特別擰巴,雖然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原本他還覺得自己比較雞賊,可以通過捆綁銷售抓用戶來著,結果先是應用商店的對外商務談判不順利,沒能做到別人有的我都有,只能做到別人沒有《羅馬之敵》,現在是連原計劃的根基都要調整。
為什么這么擰巴?其實楚垣夕心知肚明,吃虧在巴人沒有一個負責“全球化”的部門,甚至連事業部這種獨立集群都沒有,使得很多決策在推進上變得擰巴。對比一下頭條系就知道了,張銘為了推動海外事業,已經辭掉了大中華區董事長的職務,專注于海外事業,大中華區的董事長和CEO做了分別任命。
這種調整不但顯示出了頭條系對海外戰略重視,也顯示出內部的從容有序,否則張銘就得分精力于國內的商業化和戰略合作,乃至伙伴關系、法務和公共關系等等。
因此對于楚垣夕來說,正確的處理方式要么是成立事業群,任命一個事業部長全權處理《羅馬之敵》的一切事宜,可以直接拍板的那種,要么楚垣夕放下其它事情專注于這件事情。
但是楚垣夕做不到啊……他不可能放下小康的事情專注于巴人的《羅馬之敵》,而且之前因為對小康非常上心,相對的忽略了巴人這邊的隊伍建設,使得當時決定三管齊下的時候并沒有合適的人選充任這個事業部長。
因此他還曾經信誓旦旦的對莫妮卡說:“不是成立事業部之后任命部長,而是有了部長才能成立事業部。”
說這番話,是因為莫妮卡聽說楚垣夕有意將游戲、設備工廠和應用商店三件事統合起來由專人負責,于是毛遂自薦來著。但是楚垣夕看來看去覺著還是只有自己親自關照比較好,然后實際上只是比交給莫妮卡好……
現在要說誰有才能去當這個事業部長?楚垣夕感覺楊健綱可以,但是人家有自己的事業啊?
然而現在不找到這么個人看來是不行了,必須得有人統籌,這叫做形勢倒逼組織升級。楚垣夕一狠心,就管不了莫妮卡的感受了,直接任命了于鵬做這個事業部長,從接受莫妮卡指導的銷售經理火線升級為她的上司。
這個任命不但讓莫妮卡為之失聲,要不是巴人的期權實在太值錢了都想拍門而走,而且也把于鵬震的七葷八素。還有巴人內部很多的成員,一個個驚掉下巴,發現原來痛斥楚總才是升官的捷徑啊!我們都搞錯了!
在這個混亂的時刻,小康那邊曹翔忽然接到邀約,是他過去的一個大學室友約他見個大人物。
這種久不聯絡的大學室友忽然神神秘秘的找上來,曹翔原本是打算敬謝不敏的。經歷過那么多大風大浪,進過米國的局子,也進過國朝的局子,見過那么多有關部門的領導,眼看著小康的估值一步步走高,他倒是沒覺得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讓他去見個連名字都不可描述的大人物他是不想去的。
于是曹翔問他的老同學:“什么大人物啊?比楚垣夕還大?”
“比楚垣夕大!”對方篤定的說,“必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么大的人,抱歉我說話直,為什么會找到你來引薦呢?”曹翔倒是知道對方的根腳,正是因為知道,他不覺得一個普通的網絡工程師有能力引薦個比楚垣夕還大的人,這事也是需要咖位的,人家主動向下找中間人都不可能找到他這么深藏不露的人。
電話對面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心說要不是特么那個叫李靖飛的傻缺約你約了好幾回都約不出來,人家能找我嗎?
“哎呀你來就完了,我還能害你啊?見個人而已。”
然而曹翔淡淡的說:“能,任何人都能害我,而且可能你還覺得不是害我。特別是見人,我不見。”
這已經形近責備,對方當時就急了:“我為什么會害你啊?”
“那你為什么不敢告訴我對方的名字呢?還不是因為告訴我了我可能不想見?你明知道這樣還鼓動我,你覺得對嗎?”
“是對方要求我不要說的,其實我是覺得說出來挺好,沒什么見不得人,說出來你肯定想見!”電話對面有點焦頭爛額,快速說道:“人家全球都數得上的大人物,看你一身才學非常厲害,想要幫你實現理想。”
“我有什么理想?”曹翔終于產生一點好奇心,好奇于為什么那么大的大人物會知道自己的理想咧?
“推公有鏈新標準改變世界啊,你當年不就是這么想的嗎?”
只聽曹翔幽幽的說:“唉,抱歉啊,人是會變的。”
“納尼?”
“我是說,你們都old了,我早就放棄這個理想了好不好?”
對面久久無語,不知道是真傻了還是緊急研究對策,反正曹翔都快掛電話了對面才問:“你是說真的還是只是為了拒絕我?”
“真的呀。我跟在楚垣夕身邊,認識了什么叫商業,什么叫干一番事業,什么叫腳踏實地,什么叫理想和現實的碰撞。人都是會變的,我已經不是初中二年級了,我現在最少也有17歲,您要是覺得我還那么幼稚就省省心吧。求放過。”
結果就是在楚垣夕不知不覺之中李靖飛又吐了一回血。
但是,替有實力的玩家購買第三方區塊云技術服務這件事情他推進的更狠了。
不過這也費了李靖飛很大的心力,因為必須得把耿斌的團隊包裝成合法的技術輸出型初創團隊。這是最費勁的也最累心的,否則沒法跟程慧琳交代。
李靖飛自己當然是接觸不到大圣,但是程慧琳可以,他之前的所有打著大圣名頭和楚垣夕交涉的投融資事宜其實都是要從程慧琳這繞一圈的。
最讓他崩潰的是最近聽說大圣頗有悔意,并且數落程慧琳,說當初你要是沒有進讒言,說什么小康肯定又是一個瘋狂燒錢的企業,我就誠心誠意的去見小康的創始人了!要是直接去見一次楚垣夕,可能對小康的戰投就拿下來了,哪里用的著搞的這么狼狽,現鐘不打跑去煉銅?
結果就是決定不投小康,但是又被小康玩的某些商業模式搞的心頭火熱,最后決定自己做,才找了老相好724合作。
雖說現在弄的也算是不錯吧,走在良性循環的道路上,成本控制的很好而預期非常可觀,但是對比一下小康如火如荼之勢,總之是懊悔不迭,埋怨了程慧琳好幾次。
程慧琳當然不能吃這個虧,有多少負能量都加倍釋放給李靖飛。
李靖飛氣得鼻子都歪了,心說您特么別吹牛逼了行嗎?我求求您了,您不看看您自己二月份什么德行啊?您特么被WeWork和Uber打得四處鞠躬,被投企業接連破產,搞的軟銀都快完蛋了一樣啊!是誰說的現在只看現金流,所有被投企業的估值都應該等于現金流的一個倍數?
您都淪為市銷率投資者了還有臉投小康呢?人家講的故事您那時候還聽的進去嗎?現在跑來后悔還有什么用?
總之李靖飛委屈大了,為大圣鞠躬盡瘁想到這么周全的方案,風險低目標高,最后落了一身的不是,里外不是人,只能跟王月恒對酒消愁。
真要說起來,和投資圈距離特別接近的圈子并不只是影視圈,區塊鏈的圈子也非常之近,乃至于很多投資圈大佬親自加入區塊鏈圈子,親力親為的組建聯盟,或者合縱連橫,或者舉起鐮刀,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和投資圈有很大的交集,而不只是接近。
因此有時候李靖飛也會跟王月恒聊聊耿斌技術團隊的原罪,與他們合作的風險和道德問題等等。但是以他們倆的價值觀,聊到最后也是耿斌的失敗只是歸罪于無能,一百多億的韭菜沒噶著,居然是死于舉報。
但是耿斌在米國有案底,這個事情就不美麗了,包裝不夠的話,程慧琳肯定會問,為什么我們只買技術服務而不投資對方呢?就算她不問,大圣也一樣要問。
王月恒也問:“你說的對啊,為什么不投資對方呢?耿斌肯定是很希望得到投資的。”
李靖飛傻傻的說:“那萬一對方的案底突然被米國佬給掀開了怎么辦?我們不就傻逼了嗎?”